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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入主蘭室(二)

  孟洲一眼就認出了黝黝,這萌物小的時候他見過,之前藍玉每天都會把黝黝抱到蘭室,可愛又好摸。


  他還知道,黝黝隻吃肉不吃素,所以才會長得這麽快,現在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它站在蒙雨身側,還是一副溫順乖巧的模樣。


  黝黝是黑白種,看起來比黑黃種清爽有個性,別提有多順眼了。


  孟洲用極其慈愛的眼神看著黝黝,如同看自己的女兒一般,由衷讚道,“這身高,這長相,這架勢,已經能吃人了,真是太好了!”


  之後,他在前邊帶路,把人啊,狗啊,豹子啊一起帶到蘭室。


  植蘭山房的主體建築依山而建,共有六層,氣勢磅礴。


  一至四層,內有樓道相通。


  位於五樓的蘭室,由一道獨立的長階直達,約呈45度角的長階半懸在室外,加上高山的雲霧,人在階上走,宛若仙在畫中遊。


  蘭室之所以叫蘭室,是因為常年都有蘭花開在其中,香氣隱而不鬱,門口和窗戶都設有通透的淺色布簾,一來便於攏住花香,二來能讓蘭室主免受外界幹擾。


  蘭花怕火,故蘭室無煙火氣,隻有詩情畫意,無上靜謐,進出之間,暗香流轉,精神世界和現實世界自由切換。


  孟洲親自端了茶水進來,用的是暮城最好的泉水和茶葉衝泡。


  蒙雨是孟洲侍奉的第三任蘭室主,據說此前尚有一任,那人是植蘭山房的創始人,因為隔了好多年,關於他的信息,後人無從知曉。


  ……


  “蘭室主,植蘭山房位於暮城之巔,植蘭山房主人即是暮城真正的主人。從今往後,蘭室主隻需著眼大事,不拘小節。這是曆任蘭室主之職責所在。”


  蒙雨說,“孟先生,我知道了。”


  等到孟洲離開,秦星亮湊上前來,一邊喝著好茶一邊說道,“看來啊,我搞的都是些小事業,你要幹的才是大事業。”


  蒙雨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大事。


  此時,身在蘭室,她隻是很沒出息,去想一個人。


  他在這裏的時候會不會想她?


  他每天中午都會從植蘭山房跑到隴端山上找她,呆上一小會又跑回來,這兩座山其實沒那麽好爬,太考驗體力和毅力。


  所以,他當然想她啊。


  所以,她每天開一會小差,完全合乎情理。


  “哎呀,又走神了。”秦星亮從書架上抽出幾本能看得下去的書,坐在羅漢床上翻,硬是熬到吃過中午飯才走。


  那可是他足足等了四個月才吃上的專屬套餐,原本以為一個月就能吃到的,好在總算吃到了。


  他不缺這點吃的,隻是關乎尊嚴和優越感,他最愛的男孩和女孩都很厲害。


  秦星亮走後,蒙雨開始在室內走動。


  蘭室大而空曠,有書架、博古架、淨簾作裝飾和隔斷,很是清寂。


  她從蘭室的這頭走到那頭,室內一點聲響都沒有。


  如果不是窗外有樹影輕晃和光斑流動,她都要以為,時間是靜止的。


  ……


  蒙雨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能幹什麽,但該知道的,遲早都會知道。


  百無聊賴,她隨意地翻著書案上的幾本書,書裏有他隨手夾的幾枚書簽。


  那些書簽都很“陳藍玉”。


  他在上麵畫初看很凶狠細看又很萌態的畫,寫一些讀起來很雅致又藏了些小俏皮的詩,最後總要蓋個私章。


  然後,她看到書案一側他留下的印章。沒錯,兩隻很大的書畫瓷缸都裝滿了。他沒事就刻章,詩章、書章、茶章……用所有能想到的材料,刻一切他想刻的章,辭藻綺麗,意境幽遠。


  他有時會單刻一個“玉”字,每當這個字單獨出現,哪怕是刻在一枚極小的章上,也透著令人生畏的狠勁和壓迫感,就好像字麵上湧動著生死,仿若前世之物。


  那個溫柔的他,一直用力地壓製另外一個他。他的心很亂,也很痛苦。直到有一天他想通了。


  他走了。


  他去了哪裏?他現在在幹什麽?

  她無從知曉。


  “有人在外麵嗎?”


  此時蒙雨似乎聽到某種心音,持續的,試探的,那聲音倒是不微弱,中氣挺足的,隻是仿佛叫喚了幾十年,有些無聊和疲態。


  蒙雨順著牆一路聽過去,當她確定那個聲音來自樓上時,喊話的人也剛好說道,“還真有人能聽見啊,我在樓上呢!”


  蒙雨去找孟洲,說這屋子裏有人說話。


  暮城再也沒有比蘭室更清淨的地方了。


  孟洲雖然沒聽見過蘭室裏有其他人說話,但他相信蘭室主說的話,他放下看得興起的連載小說,從四樓跑下,跟隨蒙雨從長階一口氣跑到蘭室。


  那個人卻不說話了。


  蒙雨說,“他在六樓。”


  六樓是植蘭山房的禁地,裏麵大概裝著或者一些秘密,至今沒人進去過,準確地說,是根本進不去。


  ……


  孟洲來山房二十多年了。


  當年他也是個青蔥嫩小夥,從初級職員做起,用十年時間做積累,最終熬走了退休的二把手。


  之後,他又用十年時間,服侍第一任蘭室主,就是那個整整當了五十年蘭室主,當到不想再當又不得不當的老人家,老人家退休下山時已經七十五歲。


  五樓和六樓之間有一道樓梯相連,奇怪的是,走到六樓之後,橫在眼前的是一道牆,沒有門。


  孟洲有幾次送東西進來,看到老人家站在六樓的牆前自言自語,他大致聽到你要有耐心,師傅會來的,我雲遊去了……好像牆內有個人似的。


  藍玉來了之後,專注自己手頭的事,完全忽略了牆,也從不與牆對語。


  孟洲以為每任蘭室主都有跟牆對話的能力,如果牆裏真有個活人的話。


  有一次,他忍不住問藍玉,“你在這蘭室裏,有沒有聽見什麽奇怪或特別的聲音?”


  隻見藍玉單手托住下巴,仔細地聽起來,“用心的話,可以聽見窗外呼嘯的風聲,野鳥嘰嘰的叫聲,至於更遠處,這會應該有一群羊正在打架鬥毆……”


  看他思緒飄遠,孟洲意識到自己沒問到點子上,“蘭室呢?”


  “蘭室常年寂靜無聲啊!”


  孟洲由此斷定,並非每一任蘭室主都能跟牆對話。一要看牆內的人願不願意說,那人估計為了能早點出來,一直在說話;二要看牆外的人能不能聽見。


  蒙雨才到蘭室的第一天就能聽見牆內人說話,她跟老人家還有牆內人是一夥的吧?

  孟洲及時反省自己,怎麽能用“一夥”來形容蘭室主和她的老熟人呢?


  應該說,有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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