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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開了過去

  好,許股,你太過份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還沒準備報仇,你倒又開始了攻擊?臉上卻滿麵微笑,笑逐顏開。


  “許股才高八鬥,學富五車,老爾彌堅,真是令人佩服。哎,談談嚴打吧。”


  “嚴打?我看是胡打,真有那麽多刑事犯罪分子?”


  許股脫口而出,憤憤不平:“我家鄰居的殘廢兒,爬了女廁所牆頭偷窺,結果給安個道德敗壞罪名,判了個無期。


  還有個朋友的老爹,自小有易裝癖,鄰裏鄉親都知道,,精神病院的醫療鑒定書白紙黑字的也寫著,可也給抓了起來,安了個老流氓罪名,一槍給崩了。


  小吳啊,你說這是嚴打還是胡打?整個兒無法無天啊。”……


  出了食品公司,二人都無語。


  半晌,吳剛說:“沒想到還真有對嚴打持反對意見的,許股這是屁股坐歪了,坐到犯罪份子一邊去啦。不過,這與他一慣的思想和行為是一脈相通的。”


  楚美女也抿抿嘴巴,很是不了然。


  “看來這個許股是有點問題!


  我們不反對一場大的運動中有不好的地方,可以偏概全,肆意攻擊,卻是不能容許的。”吳剛馬上跟著熱烈鼓掌,大聲讚頌。


  “精辟!精彩!真看不出小楚你呀,還有一套呢。這是個典型的案例,可以寫進我們的的報告。”


  “好的!”


  楚美女欣然同意。


  一個下午眼看著就這麽過去了,吳剛說:“小楚,就這樣了吧,明天繼續。”“好的。”楚美女整整提包,就要開走。


  “哎別忙,不過才六點多,一大個晚上,作什麽呢?”


  吳剛睃睃她高挑的身影,實在舍不得放美人兒離開。


  “如果沒事的話,是不是?”,楚美女側側臉蛋,露著甜甜的微笑:“在宿舍能做什麽,看看書,聽聽音樂,然後上床,睡覺唄。”


  “暴殮天物,浪費資源啊。”


  吳剛喟然長歎。


  “你這是上對不起五千年的文明中國,下對不起生你養你的父母高堂;犯罪啊!”,楚美女撲嗤一笑,一股溫香撩人心懷,盈盈撲來。


  “瞧你悲憤無比樣,真逗。哎吳剛,吳預轉,”


  她停停,以為對方又要冒火。可吳剛隻揚揚眉頭,在科裏當著眾人喊,刺耳,難聽,是在嘲笑;現在這樣叫,悅耳,可愛,有一種親妮感呢。


  “你繞了半天彎子,到底想說什麽啊?”


  “正巧我也沒事兒,不如陪陪你,聊聊天,吃吃飯,然後去跳跳舞,消消閑,不知意下如何?”


  吳剛一口氣說完,拍拍自個兒額角。


  “不會認為我吳某某趁火打劫吧?知道嗎,這世上有一個人,有賊心沒賊膽,他的名字叫”“吳剛!”


  楚美女一嘴接上,快樂的笑起來。


  “我就猜到你要說什麽?你們這些男人呀,哼,怎麽都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好,走吧,請我吃點什麽?”


  吳剛欣喜若狂。


  “你點!今晚你出嘴巴,我出鈔票。”


  於是,在深秋氤氳的街頭,一個高大略略顯胖的年輕人和一個高挑苗條的姑娘,快快活活的邊聊邊走。


  二人時而在餐廳駐足,商量什麽。


  時而在小飯館留漣,相互爭執。


  時而又在電影院的大副海報前停下,欣賞著,議論著。看二人神態,優閑散淡,似情侶又像是同事,很是令路人側目。


  簡而言之,吳剛帶著楚美女在餐廳吃了飯,花去了他17塊大洋。


  然後淮備去看場電影,後因楚美女反對,拉倒。


  二人在電影院前的海報下溜達一會兒,吳剛兌現自己的承諾,帶著楚美女直奔舞場。楚美女沒絲毫的猶豫不決。


  隻是吃吃的嗔笑。


  “嚴打,非常時期,你還敢跳舞,不要命啦?”


  “牛皮不是吹的,英雄不是封的。告訴你吧,莫說現在,早在去前年,咱就在舞廳裏泡,每晚二場,酣暢淋漓,快哉樂哉;要不,這一堆怕早上了三百斤啦。”


  吳剛拍著自已的胸脯,一路牛皮哄哄的吹著。


  可吹著聊著,他卻心裏直些犯咕嘟。


  水剛的地下舞廳早已壽終正寢,除了那防空洞。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家舞廳。可大話已吹出口,不管怎樣,總得帶著楚美女慢慢找著去。


  再說,這麽一個溫曼如春的秋夜,有一個年輕美女在自己身旁,是件多麽讓人感到愉悅和快樂的事啊。


  他突然興奮起來。


  他想起了南霸天那個已搬遷的舞廳。


  雖沒去過,可聽說人氣很旺,並且和沙河鎮辦有關聯,算是半公開的舞廳,可它現是在哪兒呢?對了,何不到它原先的地方打聽打聽?


  於是,興衝中拉上楚美女,一電車坐回了沙河鎮。


  到了原地方一看,啊哈,早變成了堆放各種衣物的大庫房。


  “噫,伯父,是你。”吳剛一眼瞧到正在裏麵指指劃劃的水剛老爸,好奇的問道:“不賣衣服啦?”


  “小吳啊,怎麽有空來這兒逛逛?”


  水平耳朵上夾著半支鉛筆,一手持帳本,一手拿算盤。


  一抖動,深紅色的算盤珠子嘩嘩直響:“豎領無袖女式衫,100件;淺藍的確良男褲200條;哎,小吳,隨便瞧瞧,隨便瞧瞧,伯父正忙著,自己玩兒著。”


  吳剛點點頭。


  又瞅瞅在路邊樹蔭下等著的楚美女,想問話,可又不好開口。


  “的確良襯衫,200件;精紡棉襪500雙;哎放這邊,堆這邊兒。”,聽著水剛老爸神氣十足的麽喝,看著四五個工人忙來忙去,吳剛心裏有一股火直冒。


  這水家祖墳顯靈啦?


  狗日的水剛不站街頭,坐進了辦公室。


  成了和自己一樣的公事人,而且是正式幹部,不像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現在還是個預轉,真是令人傷心和沮喪啊。


  其老頭子也轉了向?

  瞧這拎賬本玩盤的,演的是哪出戲啊?

  “伯父,你這是做什麽呢?”“批發。我現在做批發了。”水平快活的回答:“改行大半年啦,你還不知道?”


  “原來那家舞廳讓你的,哎,伯父。它搬到哪兒去?”


  水平還沒回答,一個女人從裏間轉了出來。


  “老爺子,這豎領無袖女式衫,再給加200件。哎,這不是吳剛嗎?稀客稀客,怎麽到這兒來啦?”


  吳剛見是王貞,暗暗叫苦不迭。


  “糟糕!怎麽遇到了她?”


  嘴上卻答:“路過,我和伯父是老朋友了,王姐,你怎麽也來啦?”“我嗎?哈,我也和老爺子是好朋友呢。”


  王貞瞧瞧他。


  又探頭瞅瞅外麵。正好楚美女等得不耐煩,也從樹蔭下走出朝這邊探頭探腦的打望。


  “哈,果然帶著小情人,吳剛,又搞上一個?看起挺漂亮的。”,吳剛有些狼狽,也回頭看看:“莫亂說,是同事。”


  “你的小情人都是同事?”


  王貞醋酸的笑笑,有一種滄海桑田感覺。


  “有了小同事,就忘記了大同事?你不是帶著同事也到老爺子這兒打批發來了吧?”吳剛搖搖頭,扭了扭身子。


  他現在發現,自己越來越對這個昔日的露水情人感到厭惡。


  一個滿嘴自由民主真理貌似偉大勇敢的老女人,居然也擺脫不了性別的桎梏。


  一見比自己年輕漂亮的同性就有敵意,這算哪回事兒?再說,沒有比較,就沒有優劣;以前在自己心中也算端莊秀麗有氣質的的王貞,和楚美女一比,嗬嗬!


  豈隻是人老珠黃?

  簡直就是個殘花敗葉,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見昔日的小情人對自己冷淡有餘,不加理睬,王貞倒灑脫的笑了:“懂啦,還在感情培養期呢。沒事兒,吳剛,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是來找南霸天吧?我可以告訴你的。”


  其實,王貞本是好意


  猜到這小子帶著小情人竄到這兒,一準是為了尋找舞廳。


  要不,漫漫秋夜,良辰美景,一男一女滿大街亂鑽,情以何堪?她當然知道,這小子除了曾在水剛的地下舞廳蹦達過外,其他兩眼一抹黑,一問三不知。


  於是,便想主動為他指路。


  南霸天的新舞廳其實就在前麵,順著這路直走上幾十米,拐個彎就到了。沒想到吳剛一口否認:“我找什麽南霸天喲?你還不了解我,我是和這種痦子打交道的人麽?”


  王貞哭笑不得,瞅瞅從前的小情人。


  “好好,我說錯了,說錯了,行吧?你吳剛是追求光明上進的八十年代新一輩,我小看你了。”,吳剛卻一扭身,跑了。


  因為楚美女早等得不耐啦。


  現在居然姍姍動步,挪了過來。


  “怎麽問了這麽久,他們是幹什麽的?”楚美女不滿的嘟起了嘴巴。在路上,她聽吳剛說過,這樣嘟嘴巴的女孩兒,最是令男人疼愛。


  “熟人,熟人。”


  吳剛陪著笑哄著她。


  “那老頭兒是我朋友的老爸,那老女人呢,是他朋友的朋友。”“老頭兒不老嘛,肯定還沒退休;那女的呢,更不老,不過三十出頭吧,挺有氣質的。”


  楚美女疑惑的瞪吳剛一眼。


  “幹嘛你都說人家老?還有,弄半天,舞廳呢?”


  “這兒原來是個大舞廳,現在撤了。嚴打,非常時期,都怕著呢,咱們走吧。”,楚美女臉上閃過一道意識深長的微笑:“聽你的,走吧。”


  一連幾天,二人配合默契,行動自如,幾乎跑完了下屬單位。


  這天,吳剛帶著楚美女來到了區物資公司。


  說來也怪,凡是吳剛認識或有點關係的,以前他都有意不去,或能躲則躲。比如自己的原單位和芳鄰的物資公司。


  當然,其實吳剛自己心裏明白。


  主要是因為自己是借調身份。


  可現在不同了,不是預轉了麽?雖然叫起有點拗口,但畢竟比以前進了一大步,聊起不那麽讓人感到難為情了。


  吳剛直接找到了黨總支部。


  “叩叩,請問張書記在嗎?”


  椅子上二個正在促膝談心的中年男聞聲抬頭,吳剛一楞:“王局長?”“嗬嗬,小吳呢,我也路過,順便來看看老戰友,進來呀。”


  王局長爽郎的笑著,朝一邊的中年男指指。


  “這就是張書記,我替他待客了。哦,小楚也來了,進來呀。”,張書記站起來,上前握手:“小吳同誌,早聽王局長談過你。


  個人身體好,革命幹勁足,最近又預備轉正,好啊,這是我們革命事業理想的接班人。”


  又對後麵的楚美女點頭:“這位姑娘,請進來坐。”


  二人坐下,麵對局領導,都顯得很有些手腳無放處。王局長大笑:“老戰友,看來我得走了,也談得差不多啦。不然,這二個小年輕不好工作,放不開呢。”


  於是,王局長起身告辭。


  吳剛這才覺得自由了一點。


  便把自己的來意講了,張書記聽後,神情有些嚴肅,想想,說:“這事兒呢,我委托宣教股在抓。總的來說,公司落實區局和中央決定不過夜,按股室分頭作了傳達布置。


  威懾了一些平時吊兒郎當,自以為是的人。


  並警告了一小揖一度思想混亂的人,還打算對極個別頑固不化,對我們的社會主義製度持懷疑態度的人,進行嚴肅處理。大的框架就是這樣。這樣吧,我領你宣教股,具體與負責這項工作的同誌聊聊。”


  “那太好了,謝謝張書記。”


  吳剛高興的站起來,朝楚美女使使眼色,二人一齊跟在張書記身後,往回走去。


  對於王局長這位傳奇性的戰友,吳剛早羨慕和崇拜得不行。想想吧,一個連續幾個月蹲在貓兒洞,把腦袋掖在軍用皮帶上,用手榴彈,手雷加爆炸筒,硬生生砸得越小鬼哭爹叫娘的軍人,是多麽的高大威猛,英勇赤膽和盡忠報國。


  這樣的人領導下的公司,沒說的。


  一定比其他單位更純潔和更加團結。


  更加不打折扣地全麵落實完成上麵布置的各項任務。並且,張書記剛才也說了,王局長對他談到過自己。


  不管談的什麽?王局長能對自己的戰友,談到自己的一個小部下,說明王局長也確實說話算話,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對,二人都是轉業軍人。


  軍人作風就是幹脆,磊落。


  內心有什麽都直白的寫在臉上。不像某些專坐辦公室的人,陰陽怪氣,狡詐滑頭。比如阿兵,比如凡科,又比如,嗨,多著呢。


  “謝股長,這是區局的小吳小楚。”


  張書記叩叩宣教股的窗欞,站在窗口介紹。


  “他們想了解我司貫徹落實嚴打決定的相關情況,你接待一下。”,屋內的二個人都抬起了了頭,吳剛一楞,這不是冷剛嗎?


  原來他由回收辦調到宣教股來啦?


  其中一個瘦高個的中年男站了起來,滿麵微笑。


  “歡迎呀歡迎,請進請進。”,芳鄰則對他不冷不熱:“請進呀,吳預轉,為你高興呢。”一麵替二人倒上開水,放在麵前。


  謝股則瞟瞟冷剛。


  “你們認識?”


  “豈止認識?還天天挨在一起,想分都分不開呢。”吳剛笑:“我們是鄰居,老鄉,二口缸喲。”,謝股何其聰明?一聽就懂了。


  禁不住也笑道:“老鄉遇老鄉,兩眼淚汪汪,好說好說,不在話下。”


  然後,照例是一番真真假假的匯報。


  謝股睃著吳剛,拿捏著火候,恰到好處地恭維得對方心滿意足,舒舒服服。冷剛呢,則在一旁捧哏,不時對楚美女瞟上一眼,搭二三句話。


  忽然,一樓各股室喧嘩起來。


  緊接著,隔壁人事股趙股長和內勤,也跑了出來,嗵嗵嗵的朝樓下跑去。


  四人一楞,不知出了什麽事情。冷剛幾步跨出辦公室,撲到欄杆上,左右瞅瞅,突然叫道:“克服,跑什麽跑,出了什麽事兒?”


  下麵一個憨厚的嗓門兒,在大聲回答。


  “抓了好多人,正路過呢,快出去看看熱鬧。”


  冷剛還沒回過神,側邊傳來張書記的聲音:“小冷,樓下怎麽啦?”“說是抓了好多的人,正從街上押過。”


  “哦,是這樣,嚴打嘛。好,讓大家去看看,去看看吧,受受教育也好。”


  張書記話音一落,屋裏的謝股吳剛和小楚,都衝了出來,大家一齊朝樓下湧去。


  大街上,瑟瑟秋風中,各式車輛都靠在路邊,一長串年青男女,其中還有中老年人,人人頸項上吊著塊粗糙的紙牌子,上麵分別寫著:“流氓犯”“壞分子”“反革命分子”等粗黑大字。


  一律被繩索捆著右胳膊肘兒,低著頭,躬著腰,步履蹣跚的走著。


  二旁是端槍的民兵。


  也有全副武裝的白警服紅領章,甚至還有幾個著綠軍裝的軍人。一串被押運的人流後,是一輛裝著四個高音喇叭的宣傳車。


  宣傳車邊慢騰騰的開著,邊高吭嘯叫。


  “堅決打擊刑事犯罪活動!

  堅決落實黨中央嚴厲打擊刑事犯罪活動的決定!淨化社會環境!人民民主專政萬歲!”一路嚷嚷著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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