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隔三忿五
奇怪,百忙中的浦校長,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兒,又怎麽突然想起問自己,難道她知道我是發掘小組的成員?
“小冷,聽說洞裏有古墓,是不是啊?”老太太笑嘻嘻的看著冷剛:“怎麽,對我也要保密啊?”
送走老婆們後,見浦校長喊住了冷剛,水剛便和吳剛回了十三平方。
老婆走了,平時雖冷清但畢意是二人世界的家,突然變得空虛。
二剛站在各自的房門前瞅瞅,都沒急著進屋,而是恍若初來乍到似的,饒有興趣地四下瞅著。“哎水剛,你說這老婆在家嗎,管你像管小學生,感到憋悶。
走了嗎,又覺得好像少了什麽,空蕩蕩的。這人到底是他媽的怎麽回事兒啊?”
“吳大個,我沒你那麽苦大仇深。”
水剛揪著門枋,似笑非笑:“我覺得還是老婆在家好,晚上急了,還有個人說話解悶兒。”
吳剛雙手摳在自家的門沿兒上,一踮腳就立了起來,一上一下的像是鍛煉著自己的腳勁兒:“你當然羅,你那資琴好嗬,又漂亮又溫柔又聽話,摟著一定很舒服吧?”
水剛就驕傲的揚揚頭。
“嗯哪!羨慕還是嫉妒?”
“嫉妒!嫉妨如仇!哎水剛,趁現在沒人,咱給你講清楚了,以後你二個半夜幹事兒小聲點,斯文點。莫要光顧自己高興,忽略了別人的感受。八十年代的新一輩嘛,要有點社會公德才是。”
水剛斜視斜視他。
“哈!公德,這事兒也要講公德?怪隻怪這十三平方不關音。要不,你看電影電視上,人家幹得熱火朝天,大汗淋淋,左隔右壁不照常睡覺聽音樂?”
吳剛一時無語。
便悻悻的一摔手,離了門沿兒。
“人不同則道奕不同,不跟你說啦。哎,今晚上的舞會還照常舉行嗎?”,水剛奇怪的反問:“怎麽,誰說不舉行了?哦,明白了。”
他揚天笑笑。
“哈,嚐到甜頭了吧,吳大個也開竅啦?”
吳剛也笑了,正色道:“莫說,以前真是不知道,跳舞這玩意兒確是一種消悶遣憂的好方式。平時間見了那麽多美女,隻有吞唾沫的份兒。可到了舞場,你隻要有膽量,盡管摟摟抱抱就是,那味兒,美著呢。”
“還摳摳摸摸呢,吳大個,你不是一直拒絕嗎?”
水剛有些厭惡的瞟著他。
“任悅一走,就原形畢露,原來是假斯文啊?”,吳剛很響亮的打個嗝兒,水剛甚至都感到了他嗝兒的臊氣,撲到了自己臉孔上。
“假斯文也好,真斯文也罷,反正,食色者,性也,這話放之四海皆準。今晚,咱準時到。哎水剛,評判評判,你覺得咱這個兒如何?”
水剛差點失聲大笑。
瞟瞟得意地扭來扭去的吳剛,鄙視的嘲弄著。
“好呀,標準的美男子臉孔,跳國標和恰恰的高身材,迷死一大片娘兒們了。”,吳剛站住了:“行啦,知道你是嘲弄不服氣。不過,咱真是往女伴麵前一站,沒有哪個拒絕的。”
咣當!
很響的聲音傳來。
接著,咣當咣當,啪啪,砰砰!撲!響聲頓起,好不熱鬧。二剛正在楞怔,冷剛連蹦帶跳衝了進來,邊跑邊叫:“你二個揪著門枋幹什麽?還不快出來,施工隊進場了,進場了,終於進場了。”
三剛衝到了外麵。
可不,一輛大卡車停在院壩子外,工人們正往下卸著鋼筋,石綿瓦,林林總總的工具什麽的。
坡上坡下一片歡騰,除了正在上班的老師外,凡在家的家屬都攜老扶幼的出門觀看。隻見老老少少站滿了小路,溝沿和草道,大家指指點點,交頭接耳,樂不可支。
見了這個陣勢,三剛眨巴著眼睛,麵麵相覷。
“媽的,這麽多人啊?瞧一個個猴急樣,還沒下磚呢。”
吳剛有些懊惱的叉腰道:“真修好了,還不打死幾個來擺起?我看這事兒有點玄嗬!”,冷剛也擰起了眉頭。
雖然有浦校長訂好的政策和一再的保證,可這麽盼房的人卻是活生生的事實。
到時,迫於民怨民憤?冷剛他捂著自己下巴,不敢再往下想了。
水剛呢,則笑嘻嘻湊上去與工人們套近乎,甚至幫著往車下卸東西。貨卸完了,工人們就地開挖,搭建著臨時工蓬。
這時,浦校長和一幫校領導來了。
領導們排成一行,以浦校長為首,一個個笑容滿麵的與工人們握手,寒暄和打招呼。
撲!卡嚓!大家這才看到,居然有媒體記者在一邊忙乎著呢。水剛朝二剛跑來,擠擠眼睛,二人便圍著他:“怎麽樣,今天開挖下磚嗎?”
水剛就癟癟嘴巴。
“你二口缸嗬,就知道著急。工人們說啦,先搭工棚,然後才能正式進場。進場後首先是挖地基,下樁,紮鋼筋,最後才是下磚。聽說,”
他嘎地閉了嘴,轉身往回走。
憋氣得二剛緊攆其後,連連嚷嚷:“聽說什麽,聽說了什麽?水剛,你這是他媽的故意拿捏啊!”
進了院壩,水剛才回頭,大將軍般指指坡上坡下:“據說這兒幾億年前是一片汪洋大海,所以這一帶係是沙土質,很鬆很軟,建七層以上的高樓有危險,規劃局不同意。”
吳剛手一拍。
“那麻煩大了,也就是說隻能最高隻能建七層?”
“當然!還得再打報告作工作;而且還要增加不少預算外的工程費用。”水剛喘著粗氣,也有些懊喪:“原先說好的是九層,每層五間。現在變成了七層,就比發的少了十間。上帝!蓮花校新老教師上百人,這35間房,天啊?”
冷剛急眼了。
一跺腳:“我不管,我們可是浦校長事先答應了的。老婆們這樣拋頭顱,灑熱血的拚命,為了什麽?軍工章上也有我們的一半呢。”
水剛吳剛沒跟上,而是各自煩煩的想著心事兒。
“唉,剛才口若懸河,現在怎麽不說話了?這是大事兒啊。”
冷剛跺跺腳,回頭指指宿舍:“這十三平方,我早受夠啦。”,二剛則煩煩的瞟瞟他,各自走開了。走開後的水剛,有種直覺。
如果真得改了圖紙,那麽三剛的新房,就得打漂漂。
想想也是,蓮花校曆年積存下所有的矛盾焦點,其實也就集中在新房上。
上百號老師和老師後麵多達幾千人的家屬隊伍,對校領導是一個多麽現實而巨大的壓力。僅僅35套新房,遠遠不夠啊。
因此,推理兒壓縮事先答應的三老師新房,絕對可能半途而廢。
水剛忽然叉起了腰杆。
對,全部不答應對校方而言,似乎太說不過去和太殘酷無情,必定讓後續者心寒,影響蓮花校的小教重任。
因此,最大可能是三選一,三留一。
哎呀他媽的,資琴在其中年齡最小,資曆最淺,這不明擺著是她白白貢獻,毫無希望嗎?
水剛一下覺得渾身燥熱,呼吸急切起來。唉!咣當咣當,啪啪,砰砰!撲!剛才聽起那麽悅耳動聽,現在怎麽嘈雜得令人無法容忍?
水剛呆站會兒,瞧著吳剛冷剛背著大挎包,一前一後,摔摔搭搭,磨磨蹭蹭的上班去了。
水剛也慢慢騰騰的走進走廊。
畢竟發呆當不了飯吃,日子該怎樣過,還得怎樣過呢。水剛迅速把今天的事兒在腦子順了順,上午站街買賣,不出工就沒錢賺,今天這一天就是吃老本,這是絕對不行的。
下午呢,抽空把自行車騎去還了,然後拐到郵局代寫。
要說那活兒不錯,找準方法,按著套路,捏起筆,鋪開信箋,就是錢。
水剛算了算,這段時間光是代寫賺的錢,就有100多塊。哎,確切的說,是179塊。聽說吳剛冷剛這二個傻小子,累死累活一個月,也隻有120塊錢呢。
晚上,準時伴奏賺錢。
想想自己略施小計,就驅逐了柳一弦,水剛多少有些得意。
高中時讀曆史,讀得滿腦子的“腹有良謀”“運籌帷幄”“縱橫捭闔”,不知所雲。現在看來,那些根本就是古人的杜撰瞎編。我水剛無師自通,稍稍用力,就“運籌帷幄”了柳一弦的倒黴,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了世上的事情本沒那麽玄乎。
說明了凡事都是這些文人騷客吃飽了飯撐出來的。
啊哈,當然羅,也說明了那件事兒公安局根本就查不出。排查不過是例行公事,走走過場,做做樣子罷啦。
匆忙吃了早飯,鎖上門,水剛就打開了自行車鎖。
打定主意帶它一起到街頭,靠放在一邊,自己做完買賣後,騎上就走。這樣可以不必再跑回學校,時間就是金錢呢。
水剛在街頭會齊了老爸。
老爸把一迭暗花式樣的男女襯衫交給了他。
老爸說:“這是剛到的新貨,的確良呢,聽說過嗎?”“也是化纖吧?”水剛接過捏捏,拉拉。衣料輕盈透氣,柔軟中略帶挺韌,不起皺。
幾年的街頭生涯,水剛已鍛煉得各種衣服一捏在手裏,基本就知道布料和來路。
“是化纖類。”
“嗯!”老爸滿意的點頭:“的確良是化纖裏麵最高級的最新工藝布料,優點款式就不細說啦,剛從日本運來的。哎,這個狗日小日本造的東西就是好。好,一共15件,成本價你都知道,至少不能少於11塊錢一件,明白了?”
“明白了!”
水剛就一手擰著自行車,一手往自個兒身上靠。
老爸有點不快的瞧著兒子:“做生意你帶著自行車幹什麽,未必還打算騎著車子推銷啊?”“待會兒好還人家,要不又得跑回學校一趟,麻煩。”
“哦,資琴走了?”
老爸若有所思的瞅著兒子。
“我給了她一千塊,不知夠不夠花?”“足夠了!”水剛悶悶不樂的回答。自己聽話且辛苦,老爸早看在眼裏,所以一向大方。
除了每個月返給資琴一千塊錢的工資外,平時間,還隔三忿五的偷偷塞給自己零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