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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小書櫃前

  冷剛接過翻騰,果然,在第五版的“都市新聞欄”,看到一個小方塊的報道。


  “本報訊:在本市×區郵政局黑洞的發掘中,洞的發現者,區物資公司宣教股員工冷剛,在危險突然降臨裏,機智勇敢,鎮靜自若地救了自己的同事。當時,”


  嘩!

  冷剛把它放下,有些鬱悶。


  他看到了報道的署名竟然是:本報特約通訊員:謝謝。謝謝,不正是謝股長的名字嗎?看來,這報紙和公司牆報的推出,是謝股一手策劃的。


  他也許是好意和出於本職工作的需要。


  可同時,也讓人感到他在其中沽名釣譽的影子。


  聯想到剛才他的一番高論,冷剛覺得自己好像成了謝股手中的棋子,任由他移動和安放,這讓他很是不爽。


  不過話又說轉來,身為小科員,也隻有這種供人驅遣的份兒。


  譬如在回收辦,供達股驅遣。


  不過達股雖有一定本事,可文化太缺憾,自己時不時的借題發揮借古諷今,好歹也能聊以自慰,而謝股無論學曆資曆睿智和心術,卻實實在在比自己高了許多,這以後的日子,麻煩了!


  冷剛甚至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麽要答應他到宣教股?

  可是,不到宣教股,自己呆在回收辦又不服氣,老是自認為大才小用,老想著魚跳龍門。


  他媽的,這就叫患得患失,這種患得患失的味兒真是令人難受啊。“看完了?”張書記笑眯眯的看看他:“家裏還好吧,天天擠公交,也不容易麽。”


  冷剛想笑。


  明明心裏著急,就是強壓著東拉西扯,哎,張書記不是軍人出身麽?


  軍人講究幹脆爽快,他又是從何時學會慢騰騰悠著的這門絕活兒?“張書記,上次您委托的事兒辦妥了。”冷剛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明天開學報到,您看?”


  “哦,辦妥了?好!”


  張書記毫不含糊地流露出內心的興奮,抓起大盅盅咕嘟咕嚕就是一歇猛灌。


  然後放下,抹一把下頜上的水珠:“好,這事兒辦得好,也不容易。蓮花校一個蘿卜一個坑,計劃外的根本插不進。


  上次,幹果的秦書記為這事兒撞了一鼻子灰,還在區委會上被當眾警告批評。可是你辦成了,好!”


  說著,呼的抓起來話筒:“在不在哦?”


  聽了張書記的誇獎,冷剛卻並不感到高興。


  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忘記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兒。蓮花校難進,大家都知道。自己一個校外人員這次能創造奇跡,全有有賴於浦校長的法上開恩。


  這個進人指標來得如此艱難,可張書記哪裏能知道個中三味?


  弄不好,又借機讓自己幫忙,那該怎麽辦?

  不行,等他電話打完,得給他提提。待張書記放下話筒,冷剛抓緊開了口:“張書記,這次確實很難。主要是想到”


  “我知道,不用重複了。”


  張書記揮揮手,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茬兒。


  “可這個忙,一定得幫,以後你會明白的。”他看看窗外,停停,然後擰起了眉頭:“有個事兒得問問你呢,上次曲主任托你帶回的那牛皮卷兒,沒拿錯吧?”


  冷剛睜大了眼睛。


  “拿錯,怎麽可能拿錯?張書記,那卷兒達股交給你了吧?”


  張書記點點頭,臉上有一種奇怪的表情:“二年前的那五牛圖你也知道,弄得咱公司多被動;沒想到這次又是件高仿膺品,隻是仿造得比五牛圖更逼真。這樣,你稍等等。”


  他順手抓起話筒:“你過來一下。”


  半分鍾後,謝股叩門進來。


  張書記指指木條椅:“請坐!上次曲主任送的那牛皮卷兒,市考古研究所回話了。”“哦,鑒定出來了,這麽快?”謝股長有些興奮,望望冷剛,又看看張書記。


  “正好冷剛也在這兒,一起聽聽。”


  張書記點頭,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直聽得謝股長一臉的失落:“又是高仿膺品?張書記,是不是再送到省裏看看?”“你有興趣,你自己就辦吧。”


  張書記略帶不耐煩不經意的回答。


  想想,又說:“這事兒得給我們敲敲警鍾,為什麽下麵總是拿一些高仿品來冒充真跡?事兒不是這樣,他倒是一笑了之,可我們就不好對上級交待了。”


  他看著宣教股長。


  “以前我就說過,我們還要是以搞好本質工作,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為主,不要去搞這些裝神弄鬼的屁事兒。


  又是高仿的膺品,甚至連高仿都的年代都搞假,明明是清?乾隆時期的仿造者,卻硬提到了元代,搞什麽名堂,越搞越假?”


  看得出,張書記毫不顧忌自已宣教股長的臉麵。


  可當著冷剛麵,也強壓著,要不準拍桌子。


  而謝股長呢,就像挨了當頭一棒,繃著臉皮兒頹喪的坐著,剛才在宣教股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慷慨激昂,早拋到了爪哇國。


  “供人調遺”


  冷剛腦子裏又閃出這個詞兒,不禁替謝股長有些難為情。


  許是猩猩惜猩猩,冷剛居然脫口而出:“謝股長也是好意,也是為了公司著想。”,張書記瞅瞅他,鼻子裏哼一聲,別過臉去。


  冷剛自然明白張書記為什麽不了然。


  可他更為謝股長打抱不平。


  是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被二年前的五牛圖弄怕了的張書記,麵對曲主任的吹噓和拍胸膛,一直不敢輕易表態。


  應該說他的直覺是準確的。


  他壓根兒就不相信,國家花重金和人力欲求多年的國寶,怎麽會輕易就讓你一個小小的曲主任,手到擒來?


  更由於二年的大笑話,讓自認為一向嚴謹和實事求是的前營長,丟盡了臉麵。


  所以,接到曲主任的電話,雖然為慎重起見作了布置,可也僅限於工作本能而已,心中早為這事兒提前打了不相信的紅叉叉。


  可是,謝股長卻深信不疑。


  也就是在他的力薦下,張書記不得不以公司領導身份,打電話給達股。


  誰知,恰恰被他自己的直覺料中。張書記把抽屜拉開,取出那曾被曲主任冷剛茹鵑和克服,視為國寶的牛皮卷兒,連同市考古研究所的前車鑒定書,一並扔了過來。


  “你自己看看吧,然後想想這事兒如何挽扣扣?”


  頓頓,張書記加重了語氣。


  “宣教股一定作出處理決定,即不要傷害下麵為國尋寶的熱情,也不要讓人為所欲為,拿上級領導和國家大事兒開玩笑。去吧。”


  二人從黨總支出來,一前一後的回到宣教股。


  還沒坐下,小姑娘就匯報。


  “謝股長,曲主任打電話找你。”“哪個曲主任?本公司還是外單位的,男的還是女的?”正沒好氣的謝股長斜她一眼,氣哼哼的坐下,把牛皮卷兒往桌子上一扔。


  “接打電話要記錄,匯報要全麵,有根有據,新聞的五要素不懂麽,怎麽老是記不住啊?”


  頓時嚇得小姑娘花容失色,呐呐無語。


  冷剛瞧瞧她,趁謝股不注意,朝她擠個笑臉兒,呶呶嘴巴,再扮上個鬼臉。


  小姑娘投來感激的眼光,低下頭,忙自已的去了。冷剛見謝股長全神貫注的注視著那張高仿品,稍後,又從抽屜裏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大部頭。


  他翻騰翻騰。


  又指著高仿品細細觀察,嘴巴喃喃自語。


  冷剛知道頗具自負的謝股不能服氣,正在絞盡腦汁查對資料呢。冷剛不禁搖遙頭,何必呢?難道專家權威成堆的市考古研究所,會不抵你一個自學半路出家的考古愛好者?

  鬧哄哄的那些年裏,大街小巷不是都在聲嘶力竭的嚷嚷著“打倒反動術權威。”“踢開專家鬧革命。”雲雲?

  似乎一夜之間,大家都發現了一放之四海皆準的偉大真理,專家權威都是扯蛋,這世界上的事兒,根本就沒那麽複雜,任何人都做得來。


  結果,嘿嘿。


  謝股嗬謝股,你莫非還在信那一套兒?


  一張抖動的白紙,飄在他眼前,原來是謝股把那份鑒定書扔了過來:“你先看看,然後我們再商量商量。”“區物資公司:接到你單位報送的相關材料,我們認真作了分析研究和化驗,經過考評組一致的嚴格審查,鑒定書如下:


  一、此係高仿品。


  二、高仿年代為清?乾隆年間。致以無產階階革命的敬禮!1982年9月1日?單位蓋章?主評人簽字。”


  冷剛注視著最後麵那一串陌生的簽名。


  突然看到了“徐緩”二個龍吟虎嘯的簽字。


  心裏一動,哎,這或許就是那個發掘小組的徐組長吧?“看完沒有?”“完了!”冷剛把它還遞給過去:“簡簡單單,就事論事,典型的鑒定風格。”


  謝股長側身接了。


  依然側著身子瞅瞅,有些失望。


  “就這二條,還專家評審組呢,字也不願意多寫一個?哎,談談你的意見。”,冷剛笑笑:“假的就假的,偽裝應該剝去。不過,雖然不是真跡,畢竟也離現在也有二百多年了,算個小古物吧。”


  謝股長眼光朝他閃閃,無言的問:“這不等於說了沒說,下麵呢?”


  冷剛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便遲疑不決的繼續說:“曲主任也許是好意,想彌補二年的那禍事兒。還有,曲主任畢竟不是學考古的,看花眼也難免。所以,我覺得還是警告處理為好。”


  “不行,這事兒恐怕沒那麽簡單。”


  謝股長突然開了口,一種奇怪的神情,浮在他臉上。


  “我剛才又對照了參考書,這高仿品的確偽造得惟妙惟肖,難辨雌雄,險些把我也麻住了。現在看來,高仿品是確信無疑的了。


  可為什麽曲主任二次都看花了眼?

  對別人,這是個常識性錯誤。情在理中。對曲主任而言,就有些奇怪。你知道曲主任的父親和了解他的家庭嗎?”


  冷剛攤攤手。


  謝股長就站起來走到小書櫃前,順手取出一本厚部頭,遞給冷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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