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傳達傳達
可更重要的是,那天晚上和王貞跳過後,王貞無意中說的一句子話,讓一向敏感自負的吳剛,很不受用,自慚形穢。
王貞說:“男人身體好,是個驕傲的本錢;可你不覺得自己在跳舞的人群裏,太鶴立雞群?”
“嗬嗬!”吳剛當時很得意的打著哈哈,為自己的膀大腰圓高興。
小科員一如所有的雄性,在異性麵前總是以雄壯有力而自鳴得意。可回家睡在床上細細一想,不對,王貞這哪是誇獎,分明是嘲諷呢。
是暗示自已這身材,搬搬重物做做重活打打架鬥鬥毆是可以的。
可要跳舞。就像狗熊一樣笨拙了。
吳剛當然明白,跳舞,是一種技術活兒,是一種身材和學識的最佳結合,更是一種對音樂與生活的深刻理解,絕非每個人都可以在此躚蹁漫步。
所以,吳剛一直沒再去防空洞。
昨天下班時,在大轉盤側還碰到了王貞,對方還邀請自己再去呢。
本來王貞隻是一句話,現在看來怕還是要去看看呢。成也阿兵,敗也阿兵。阿兵幫了自己,自己幫他出責無旁貸。
可是,阿兵的意思是要自己馬上找到那女孩兒,這哪成啊?
說實話,除了當天看到那女孩兒和阿兵在一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姓甚名誰,住在哪兒,芳齡幾許,幹什麽的,家景如何,有男朋友否?等等等等。
事實上,就連自己“帶她來”的許願,也多是信口開河的安慰話。
誰知這傻阿兵竟然當了真?
當真也罷啦,想想到展銷會還有幾天時間,自己可以抽空到地下舞場看看和打探打探,然後,如有可能,就真的引她到值班現場與阿兵見麵,聊補阿兵的相思之苦。
沒想到阿兵居然會是這種意思?
這怎麽行啊?
“好幾天都沒有啦,不見啦。不見啦。”阿兵痛苦的自言自語,一時竟然讓吳剛有些感動。他斜視著副科長,想著他剛才說的“一筆錢”,又有點疑惑。
你和人家相識不過就幾天吧?
幾天的感情就海誓山盟,海枯石爛,要錢你就借,該不會遇到了騙子吧?
不過,吳剛記得那女孩兒的高挑清純樣,躲在暗紅色燈暈下,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夢一般優美。有著這模樣的女孩兒,應該是個不暗人世讓人憐愛的小姑娘,不可能是個騙子。
“借給了她多少?”
“一千啦,她說她媽媽病啦,沒有錢的啦,著急得掉眼淚的啦。”
吳剛怔忡一下,這個死阿兵,才認識幾天就借一千?這可是一筆大錢嗬,抵得上自己大半年的工資了。難怪他著急。
叮!上班鈴響了。
吳剛站起來:“晚上我去看看吧,為了你啦!”
阿兵馬上高興得兩眼放光,想拍拍吳剛肩膀,可夠不著,就搓著自己雙手:“謝謝啦,錢無所謂濕濕碎啦,找到人才重要的啦。”
吳剛盯盯他,皮笑肉不笑。
“明白啦明白啦,如果找到了人,你給我什麽獎勵的啦?”說罷,心裏一跳。
這個想法,就是這麽一刹那就溜出了自己嘴巴,毫無顧慮也毫不猶豫?哎喲吳剛,你成什麽人啦,這不是赤裸裸的要挾勒索和趁火打劫嗎?
再說,天知道阿兵和那女孩兒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或者以後是怎麽回事兒?
為了所謂的獎勵,自己鋌而走險,是不是太那個了點?誰知阿兵頻頻點頭,深以為然:“當然的啦,應該的啦,在我們廣東這是規矩的啦,辦事就該有回報的啦。”
說罷,昂頭想想,補充說:“那三百塊,算我的前期支付費,人找到啦,再給你300塊,一共是600塊啦,你的報酬啦,應該的啦。”
吳剛差點沒跳起來。
他媽的,這一下就掙了半年的工資,我還一門心思想轉正上爬什麽的?
那一切的最終目的,不就是為了錢嗎?嗯不對,也不全是這樣。有錢固然好,可買不來尊重和敬畏。要不,看看水剛和他那一家子吧。
大家都知道他有錢。
他家裏也有錢,可是大家就是看不起他和他家。
任悅是怎麽說來著:“我真是不明白他呀水剛啊,整天忙忙碌碌,發瘋般找錢,究竟為了什麽?這是一個朝著科學發展,實現四個現代化的偉大時代。
他難道不明白,人的全部價值在於奉獻?
在於為祖國的曆史性建設,添磚加瓦,甘做讓曆史車輪滾過的鋪路石?一個人,一個民族整天鑽在錢眼兒裏,注定是侏儒和虛弱缺鈣的。你看他那個資琴,整天個嬌滴滴的好吃懶做樣兒,瞧著就讓人惡心。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當然,吳剛也並不完全認同老婆的評論。
不過,他相信老婆的看法,也就是欣組長的看法,進而推之,不更就是蓮花校大多數人的看法?
如果我吳剛也像水剛一樣,隻知道向錢看,那我和這些跑單幹的有什麽區別?“好啦好啦,還有轉正那事兒啦?”
吳剛話茬兒一轉,第一次直截了當的當著阿兵提了出來。
“轉正,明白嗎?”
阿兵倒也痛快,老老實實的回答:“凡科不同意啦,我再給李書記說說啦,王局長我說不上話啦。”,這倒在吳剛預料之中。
凡科不同意,在理。
可要說王局長不同意,似乎牽強?
畢竟上次我舍身做了墊腳石,連李書記都牢記在心,難道王局長竟然不為所同心安得理?“那你給李書記究竟說得怎樣?”
吳剛懷阿兵兩麵討好,耍滑頭,追問道:“王局長又怎麽說不上話?”
阿兵頓頓,似乎有些不高興了,答:“說過啦,李書記說他知道了,正在考慮啦。王局長不聽我的啦,你知道的啦,要不,你自己上門說說啦?”
吳剛聽在耳朵,記在心裏。
驟然一喜:對,我何不自己上門問問?
記得在哪本書上讀到過,機遇總是給有準備的人!主動出擊,堅持不懈,才是唯一能實現自我的最佳方法。“王局長住在哪兒?”
“市商委大院,李書記家後麵第二幢第二樓。”
二人走進辦公室時,大家正揉眼睛,打嗬欠,挪凳子的進入工作狀態。
“阿兵,來一下。”凡科在裏邊招手,響亮的移動著椅子。阿兵剛過去,張羅立刻填了上來,茶杯口朝他斜斜:“吳大個,茶葉!”
吳剛就摸出美女剪影茶筒,往她麵前一遞:“自己抓,溫柔一點。”
張羅一探指頭:“我為什麽要溫柔,為誰溫柔?女孩兒不壞,男人不愛,去他的溫柔。”
吳剛咧咧嘴:“哎哎,好像這話兒不是這樣說的,你顛倒是非。”,張羅笑:“那就倒過來。男人不壞,女孩兒不愛唄。
可我偏偏愛好男人。所以,看到你這種壞男人,就鄙視心裏就有氣,就想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共誅之。”
吳剛眼前晃蕩著離休廳長和書記大人的身影,實在不想也不敢招惹這尊女煞星。
隻好打著哈哈:“我壞我壞,可我有人愛。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喲。”
“啊哈,你這樣的壞男人,竟然也有人愛,還想活千年?”張羅誇張的瞪大眼睛。“當然,我老婆麽”吳剛朝裏邊望望,盼著阿兵過來,早日讓張羅歸位。
便下意識的隨口而答:“授業解惑,人類的靈魂工程師。”
客觀的說,吳剛本無借此嘲弄張羅之意。
可張羅卻借此發難,提高了嗓門兒:“就你那婆子,也敢如此自稱,豈不是天下沒了聖賢?笑話呀笑話呀!”
血,湧上了吳剛腦頂。
他把抽屜一關,雙手一抱,也不說話,直直的盯住了張羅。
吳剛實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她?或者是因為自己借調人員的身份,讓張羅有恃無恐?他依稀記得,自己自借調到局業務科後,前段時間與這個張羅內勤,也曾和睦相處。
平時間二人玩玩笑笑,大一句小一句的,彼此並沒放在心上。
可這段時間來,具體說,就是引阿兵到舞場後,張羅就變了樣。
不但與自己一個釘子一個眼兒,而且想譏笑就譏笑,想嘲弄就嘲弄,絲毫沒把自己放在眼裏。不知道她身份之前,倒也罷了。
權當看做是不經意在哪兒得罪了她,惹來了女孩兒的埋怨和嘮叨。
可清楚她的來曆之後,張羅還是這樣恣意妄為,盛氣淩人,就不能不讓吳剛氣憤了。
當然,他也隱隱約約感到好像是與阿兵有關聯。可他實在想不透,張羅,一個雖說不上絕色卻端莊大方的年輕女孩兒;阿兵,一個漂泊於此三十出頭的廣東漢子,二人的性格,情趣,生活和視野,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怎麽可能會聯係在一起?
當然,阿兵是李書記一手提拔的親信。
不排除平時間到恩師家裏,或者在工作中和張羅接近較多,讓張羅產生了好感。
或者說甚或是愛情,可這關我吳剛什麽事兒啊?再說,也不曾見阿兵有意冷落或不理不睬無視張羅的存在,那張羅到底是為了什麽?
“盯著我幹什麽?我可不是你那個授業解惑,人類的靈魂工程師。”
像一直看到了吳剛的心底,張羅冷冷的說:“我奉命邀請,請你今天下班後,跟我一起到我家一趟,奶奶要見你。”
吳剛揚了揚眼睛。
他媽的,這才是左麵給你一個耳光,右手賞你一顆糖吃呢。
啊哈,知道我想見李書記,知道我想轉正?奉命邀請,奉誰的命?你那官吏之家,有誰會對我一個小科員感興趣,居然會發出邀請?
奶奶,離休廳長要見我?
吳剛突然有些不安:是不是老太太的病賻突然惡化?
哎呀,真如果是這樣,那我吳剛的麻煩就大了。花甲老太要是癱瘓在床或者一命鳴乎,我這個始作俑者肯定也脫不了幹係。
“好的,謝謝!”吳剛沉重的點點頭。
“坐啦,不要緊的啦,讓幾個小組都圍過來啦,傳達傳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