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惟有飲者留其名
太興市東部，玄武學院。
整潔且豪華的辦公室內……
“趙恒！你看看你！幾天不見，你是要上天啊！”
一個青皮胡中年男子坐在真皮椅子上對趙恒怒聲訓斥。
此刻趙恒唯唯諾諾，絲毫不見與沈天鬥嘴時的那股神氣勁。
“周昌老師，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沒有打她！”
一聽這話，周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把麵前的顯示器對準了周恒，招著手讓他過來看。
“來來來！你看看，這網上都怎麽說的……”
一篇篇報道、一段段小視頻映入趙恒的眼中……
《玄武學院老師暴打400歲老太！！》
《觸目驚心！玄武學院老師竟然對老太做這樣的事！》
《人神共憤！不轉不是太興人！！》
接下來還有幾段小視頻，均被掛到了太興市論壇首頁，點擊和評論節節攀升……
“如果這種學院是我們太興市的頂尖學院，我對現在的政府表示擔憂……”
一個新聞評論員。
“剛剛一個穿屎黃色衣服的大叔把這個老奶奶打倒了！啊？我看沒看見過程？別人告訴我的啊，我才剛到這裏……”
采訪的路人……
趙恒看著這些報道，臉色鐵青。
“你小子可厲害啊，還敢打老太太？你是想把學院賠進去嗎？”
趙恒真的是有苦說不出啊，自己明明什麽都沒有幹，居然落了一個這麽個名頭。
“周老師，我是真的沒有打她，你聽我解釋……”
接下來，趙恒把過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周昌陷入了沉默，過了良久開口說道：
“這麽說那個老太太應該是認識“無上書院”的人了？”
見周昌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趙恒連忙點頭表示道：
“是啊！他們認識，互相串通好坑咱們學院的。”
“嗯，既然這樣，我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
聽到這話的趙恒長舒了一口氣，雖然沒有功苦勞，但至少沒挨處分，但是周昌的下一句話讓趙恒臉色蒼白起來。
“但是，今天你辦事不利，我們學院還是被抹黑了，不給出點樣子，上麵的人不會同意的，你這個月的聚靈丹就不要去煉藥院領了。”
“可是————”
趙恒剛想說些什麽，周昌一擺手製止了趙恒。
沒辦法，趙恒知道沒有迂回的餘地了，隻好訕訕地退出辦公室……
門合上的一瞬間，趙恒的眼神裏充滿了怨毒和怒火，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
“沈天，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而在辦公室裏的周昌，見趙恒已經退出了辦公室，猶如利鷹的雙目中閃爍著駭人的精光。
過了一會，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何，這次需要你幫點忙……”
——
此刻，正在天淵街尋樂的沈天二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招惹到小說故事裏教科書般的反派……
“吃什麽呢？好讓人為難啊~”
沈天看著四周的一切，雖然熟悉，但是終究不是自己那個世界了，這一切的食物都看起來那麽的好吃、有趣。
更何況自己已經一月沒開葷了……
看了一眼身邊的劉賀，沈天開口問道：
“哎，你有什麽推薦沒有？”
劉賀想了想，指著路邊的一家的烤肉店說道：
“就這家吧。”
烤肉啊……也行。
沈天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等兩人一進屋子裏，整個烤肉店麵積並不大，但是裝修比較溫馨，人數不少，但還留有空座，這就是喝酒最好的環境，不冷清，也不用操心後邊排隊的人。
“先生您好，幾位？”
外貌清秀，圍著紅圍裙的女服務員迎上了沈天二人。
沈天表示就兩個人後，女服務員領著二人來到一個不算安靜但也湊合的位置坐下，遞給兩人菜單，便安靜地站在一旁。
沈天看了看菜單，價格不算貴，比較親民，更何況現在自己身懷一百元的巨款，這些東西更是灑灑水啦……
想到這裏，沈天對著服務員漏出猥瑣，啊不！自認為帥氣的笑容說道：
“妹妹，我要這些……”
說完，沈天用手指在菜單上畫了一個大圈——————這些我全都要！
“沈校長————”
劉賀被沈天的大手筆嚇到了，想要出言阻止，但是被沈天揮手打斷了。
“劉老師！好不容易來一趟，我請您，您敞開了吃，吃能吃多少錢，您好不容易出差一趟，小弟必須安排明白您，免得回公司數落我！來！點點點！”
沈天已經開始串台了，忘記自己身處在什麽世界了。
劉賀聞言更是無語了……隻當沈天因為太久沒吃肉，開始神誌不清了。
身旁的女服務員顯然是這種場麵見多了，露出職業微笑說道：
“既然這位先生這麽大度，您也不要推辭了，但是您點的這些確實有點多了，您二位怕是吃不了這麽多。”
沈天一聽這話，眉頭一皺，不樂意了，本來清秀的小姑娘，在沈天眼裏也變得不那麽清秀了……
“妹妹，這我可要批評你了……”
女服務員果然受過專業的訓練，即使麵對這樣還沒有喝，就已經開始耍酒瘋的客人，依舊非常冷靜。
“先生您說。”
“你看我像什麽？”
沈天指著自己。
女服務員心中想說：像變態，但是她還是昧著良心說：
“像……吳阿祖？”
違心到了極點。
“這還特麽用你說？”
沈天心裏想道，但嘴裏說道：
“不！我們是修者！能吃！而且這位……”
沈天說到最後指了指劉賀，站起身湊近女服務員耳朵，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坐了下來，女服務員則是一臉震驚的看著劉賀……
“這膀大腰圓的，像不像？”
沈天笑眯眯地說道。
“像！真像！”
“那還不快去上肉！”
“好好！”
女服務員一溜煙地跑走了。
劉賀被這一幕搞得有些不明不白，問向沈天：
“你跟她說什麽了？你可別猥褻別人啊！”
沈天白了劉賀一眼。
“想什麽呢，我就說你是引體後期的強者，她就乖乖聽話了。”
說完，也不管劉賀，對著服務員喊道：
“來一打酒！”
接下來的時光，兩人喝著啤酒，吃著烤肉，互相吹著牛逼。
……
這一刻沈天仿佛回到了過去……
回到了那個為了房租、為了還貸的痛苦日子，一旦空閑下來就靠著酒精和香煙麻痹自己的神經………和痛苦
家裏的電話也永遠隻是報喜不報憂……
…………
反反複複的幾天結束了，終於到了周五，下班後，朋友們歡聚一堂，喝著小酒，吐槽著自己對上司的不滿、吐槽著社會的不公平、吐槽著為什麽……
有人想要放棄，但現實不允許他們倒下，自己也不允許自己倒下，他們不敢在聚會上說自己想要放棄，害怕會給其他人帶來負麵影響，隻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繼續過著機械的同一天。
也有人心裏沒有放棄，就算現實苦悶，但他們依舊樂觀，從童年到成年一直保留著自己的夢想的種子，盡管風吹日曬，但還是等待它重新開花結果，等待著自己的付出有所回報。
聚會結束了……一部分人回去，一部分人留下……
留下的人，繼續喝酒，沒有理由的喝……
他們怕自己清醒，因為就算喝的再醉！再難受！他們至少明白一點，酒醒了……比現在難受一萬倍……
所以……孩子不需要喝酒，孩子不喝酒也能很快樂。
沈天抱著酒瓶回憶過去，他哭了……
他是因為自己哭的？不，是“我”。
——
深夜，六月末、七月初的深夜。
劉賀和沈天相互攙扶著坐進出租車內，兩人在昏睡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城鄉區的無上書院。”
——
“到了到了！醒醒！”
沈天和劉賀被司機叫醒了，兩人起來看了看四周，確實是學院。
“師傅多少錢？”
“五暉元。”
行，挺便宜，這要在自己那個世界，這麽遠怎麽也要6、70，當然了，這不是一個性質的問題。
“好嘞，劉賀你先下去，我給師傅拿錢。”
劉賀聞言，迷迷糊糊地下車了，似乎酒還沒有醒，看來在後續戰鬥力上，劉賀不如沈天。
嗯？
臥槽！
我錢呢？
沈天出汗了，自己明明把錢揣進了右兜……
吃飯30，找了一張50和一張20……
啊！
沈天想起來了，自己和劉賀相互攙扶的時候，有一個小子撞了自己一下，肯定被他偷了！！
瑪德！太大意了！
一個修者居然被小偷給偷了？這要傳出去，自己這個學校還開不開了？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總不能跟司機說：我，沈天，校長，錢被人偷了。
沈天歎了一口氣，從另一個兜裏拿出二十的遞給了司機。
司機一臉狐疑的接過，不明白這小子剛剛那麽猶豫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想逃單？不會吧？現代社會還誰能逃得了。
“喏，15元您收好。”
沈天站在路邊看著出租車消失在馬路的盡頭……眼角濕潤了……
為什麽我的眼中飽含淚水，因為我對這錢愛得深沉。
定了定神，沈天看了看四周，發現劉賀不在這附近，估計是喝迷糊自己回宿舍了。
“買盒煙吧……”
見馬路對麵宋姨那個小賣部還開著門，沈天跑了過去……
“宋姨，來盒黑塔——”
沈天剛一進屋，隻見宋姨坐在收銀位置睡著了……
歎了一口氣，沈天找了張毯子蓋在宋姨身上，然後把十五塊錢放在了收銀機旁，附上一張字條：
“宋姨，錢我還你了，多餘的錢我就拿兩盒煙走了，下次別開這麽晚的門了。————沈天留”
一切辦理妥當，沈天退出了小賣部……
在門口的時候順便把小賣部的卷簾門拉了下來，雖然自己沒辦法鎖，但至少做做樣子……
沈天站在小賣部的門口，目光不知道盯向何處，掏出煙……
“啪嗒”
打火機的聲音……
深吸一口，然後吐出去……
“這裏的夏天，有點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