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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已死而不知

  死亡像是一場不會醒來的夢。


  厚重的黑棺,濕潤的土壤,悲戚的低吟。


  冰冷的細雨過後,曲終人散,隻有隨著葬曲飄來的無名野花,靜靜躺在碑前,與骸骨一同感受日複一日的凋零與寂寥。


  生活是一次顛簸的苦難遊戲,有人在疲憊後長夢不醒。


  “你醒了,卻以為自己從未睡去。”


  冰冷的雨夜下,元山海坐在殘破的工棚裏,對江生說了這樣一句話。


  江生低著頭,懷裏抱著那個老舊的帆布包,沉默不語。


  散亂的雨聲為這場夜幕添了幾分愁緒,嗚咽的夜風則渲染出一縷蕭索。


  其餘人都站在雨棚邊緣,靜待結果。


  陶範伸手接了幾滴雨水,心中詩意上湧,但考慮到地點與時間不合適,所以並未吟誦出來。


  “是我忽略了某些事情。”江城靠在冰冷的金屬杆旁邊,忽然出聲,“一直到現在,教會都還沒有發來第二階段完成的提示。”


  “剛才都在忙著對付大爺的遊魂,咱們都沒想起這事。”崔悲微微點頭。


  “王驍殺人事件以及工地鬧鬼傳聞這兩件事都解決了,這個階段的小故事還沒收尾,就隻有一個可能……”


  元大爺說得沒錯。


  教會是故意把江生送來這個工地的,就是為了讓他發掘出江生的潛能。


  背後設計演繹任務那個人,把元大爺安排得妥妥當當,不僅讓他成了任務的一環,還把他的二十年積累送給了江城,並且利用他與鬼魂的特殊關係,讓他生出愛才之心。


  “這次是我大意了,沒有考慮完全。”


  “學弟也是人,又不是機器腦子,偶爾大意一次也正常。”


  “最近大意的頻率比較高,前不久被綁了一次,差點死在某個小旅館的浴缸裏。”


  “居然有人能綁架學弟?”陶範很驚訝,“我以為向來隻有學弟能綁架別人。”


  “所以是大意了,那人跟我父母是十多年的好友,跟我父親一樣都是醫生。”江城看著工棚外的細雨,“因此我會隨身帶著一些小工具,比如刀片、鐵絲這類的,以防萬一。”


  人類這種血肉生物,終究沒法做到絕對理智。


  或許機器人可以。


  但現有的機器人大多太傻了。


  另一邊,元大爺與江生的溝通,漸漸有了一定起色。


  “小夥子,今年多大了?”


  “二十歲。”


  江生的聲音還是很小,給人的感覺十分靦腆。


  元大爺摸了摸他蒼白瘦弱的手腕,輕輕一歎,搖頭說道“不,你隻有十七歲。”


  “可能……我……我天生比較瘦弱。”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在十七歲那年就已經死了。”


  “我……”


  “有沒有感覺身體冰涼?是不是哪怕幾天沒吃飯,都不會感到饑餓?是不是越來越喜歡陰暗冰冷的地方?有沒有很向往亂葬崗或其餘墳墓密集之處……”


  元大爺一連問了很多個問題。


  江生聞言後,把頭埋得更低了,可能是在思考,也可能隻是不想回答。


  他緊緊抱著懷裏的老舊帆布包,瘦弱的身軀像是貧民窟長大的孩子。


  元大爺等了片刻,沒有等到江生的回答。


  他輕輕一歎,摸了摸灰白的胡須,緩緩說道“我明白了,你知道自己不對勁,卻不願意承認,心裏還有一絲執念。”


  “大爺,我……”


  “你什麽都不用說,用心體會自己的身體狀態。”元大爺緩緩起身,“以執念化鬼,已死而不知,百年難遇的實體遊魂……你是這個世界的寵兒,禁忌的大門已經向你敞開了。”


  禁忌?


  其餘人齊齊轉過頭,看著木桌旁臉色蒼白的江生。


  這個靦腆的少年瘦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好欺負,他居然能成長到禁忌?

  元大爺用力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年邁的筋骨,然後對著工棚外的雨夜朗聲說道“教會的人聽見了嗎?他能成長到禁忌!他沒有那道門檻!”


  他蒼老的聲音在空寂的工地上回蕩了許久。


  這聲音雄渾有力,根本不像是一個剛被洗劫過的七十歲大爺。


  “嗡嗡——”


  “嗡嗡——”


  除了崔悲與元大爺,在場其餘人的手機紛紛響了。


  教會的短信姍姍來遲。


  【任務第二階段完成,總任務完成度】


  【請各位成員回到湖心亭,領取第三件任務物品】


  不出所料,教會就是為了等一個結果。


  整個組織沒有費一兵一卒,隻是簡單利用演繹任務的成員,就摸清楚了元大爺的秘密,還得到了有關江生的準確答案。


  ……


  在城市的另一端。


  濃濃夜幕之下,淩晨三點的教堂有些冷清。


  大多數信徒都回去休息了。


  教堂不似旅社,這裏可以用以休息的房間很少。


  一個信徒匆匆走過雨幕,踩著廢墟進入教堂的完整部分,來到林語身前,遞上一份結果。


  “元山海在工地下方培養禁忌遊魂,被江城打斷,禁忌屍體已歸江城。”


  “演繹任務參與人員江生已經確定是遊魂,但十分特殊,可成長為禁忌。”


  “姬禮現身,匯聚了六位其餘城市的候選人,除此之外,那頭狼人一直在江城等人周圍遊弋,還有四位獨行的候選人並未加入姬禮的陣營。”


  “奧德市的蓮月執事與齊麟執事紛紛現身,現已與莫羽執事匯合,三人似乎有對江城動手的打算,但尚未找到合適的時機。”


  “……”


  這個雨夜,對於普通人而言很平凡。


  但對於感知敏銳的某些詭異生物而言,這是一個充滿恐懼與死亡的夜晚。


  瓦力城這個小城市,突然多出了將近二十位高端戰力。


  他們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獵食者,在城市的街道上遊弋,淋著雨水尋找獵物,抑或靜靜等待獵物虛弱的那一刻。


  “說來也有趣,上麵幾位主教大人,對於江城的去留爭論不休。”林語放下手中的筆,“有一位主教大人力保江城,後來那幾位爭出了火氣,打了一架,把那座城市的教堂打崩了。”


  “誰贏了?”靠在牆角養傷的彥如問道。


  “沒有輸贏,因為再打下去就會波及到平民,會把人麵法庭那些老怪物引出來,得不償失。”


  “沒有結果嗎?”


  “他們換了個方法。”林語淡淡一笑。


  “賭?”


  “沒錯。”


  “到了主教大人這個層次,居然也會賭博?”


  “主教大人也是人,血肉生物,又不是機器。”


  “怎麽個賭法?”


  “簡單,壓江城今天過後的生死。”林語隨口解釋道“有很多大人物都閑得無聊,參與了這場賭博,有人拿出了幾滴生命之水,有人拿出了中等替死傀儡,還有機械核心、高級詭異材料、魅魔、中級詭異寵物、藏寶地圖等等……每一件都可以讓人眼紅。”


  “壓江城活下來的人多嗎?”彥如問道。


  “隻有三位。”


  “壓他死的呢?”


  “很多。”


  正在趴在長桌上睡覺的李奇跡猛地抬起頭,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急忙問道“執事大人,這個賭局,我可以參加嗎?”


  “當然可以。”林語淡淡回答,“就看你的賭資夠不夠上桌了。”


  “稍等片刻!”


  李奇跡當即開始搜索自己身上的物品。


  沒多久,他把一大堆東西擺放在長桌上。


  有玉佩,有珠子,還有鉛筆,眼鏡等等,都是詭異物品。


  “執事大人,這些夠了嗎?”


  “這麽多?”林語微微皺眉,“李奇跡,你哪來這麽多詭異物品?”


  “執事大人,這個玉佩是你剛才賞我的。”李奇跡解釋道“其餘這些,有的是通過救人賺的,有的是撿的。”


  “撿的?”


  “是啊,有時候剛走出門就會撿一個。”


  “……”


  林語盯著桌上那一堆詭異物品,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李奇跡見狀,撓了撓頭,也不敢問到底能不能行。


  丘牙和彥如也沉默了。


  撿錢這種事還能理解,撿詭異物品是真沒法理解。


  沉默許久後,林語終於開口問了“李奇跡,你的詭異能力隻是救人?”


  “是啊。”李奇跡點了點頭。


  “你知不知道雙生詭異?”


  “知道啊,羅蘭就是,我特別羨慕他。”


  “羅蘭跟你的關係很好?”


  “還行吧……”李奇跡撓了撓頭,“以前他還在的時候,偶爾會跟我說說話,他這人比較高冷,似乎沒怎麽搭理過其餘信徒。”


  “雙生詭異的約束規則很強,每一次動用能力,都會使得自身遭受嚴重的傷害,羅蘭就是個例子。”林語變得很嚴肅,“哪怕他當初開啟能力的時候,沒有遇到珠子的副作用,他也無法長期使用能力。”


  “這個我也清楚啊,執事大人,你給我說這個幹什麽?”李奇跡很疑惑。


  “你有沒有感覺身體哪個地方不對勁?”


  “沒有啊。”李奇跡愣愣搖頭。


  “虛弱?身體乏力?睡眠時間變長?體力變差?白頭發變多?”


  “這些都沒有啊。”


  “奇怪……”


  林語緩緩起身,臉上有些許疑惑,來到李奇跡身前。


  他盯著李奇跡看了許久,還取出了一枚感應物品,認真分析思索。


  “執事大人,哪裏奇怪了?”李奇跡不理解。


  “閉嘴!”


  “噢……”


  李奇跡乖乖閉嘴,配合林語的檢查。


  窗邊的丘牙與角落的彥如也紛紛投來目光,帶著些許審視與打量。


  就在此時,趴在李奇跡一旁睡覺的另一個信徒也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很快就被李奇跡身前那一堆詭異物品震撼住了。


  “奇跡哥,你怎麽這麽多詭異物品?執事大人給你的嗎?”


  “撿的啊,昨天咱們一同出門,你親眼看見我撿了一個,這麽快就忘了嗎?”李奇跡問道。


  “哦……”


  這人撓了撓頭,似乎還沒怎麽睡醒。


  他嘟囔道“這幾個月記性越來越差,體力也跟不上了,就連施展詭異能力的時間都短了很多,幸好有奇跡哥你保護我。”


  “什麽?”


  林語瞬間停住了檢查,雙手微顫,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忽然想到自己曾在古書上,看到過某個特別極端的副作用。


  窗邊的丘牙也變了臉色。


  他想起自己分明已經把李奇跡召入教會一年多了,卻一點印象都沒有,仿佛記憶受到了損傷。


  彥如的反應也不慢。


  他緩緩從角落裏起身,麵露痛苦,拖著傷痛的身體,一點一點往教堂的出口挪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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