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開始新生活3
顧枕不知所措地笑了笑，上次聽到這麽浮誇的語氣，還是丹尼在梁京街上跟安霓訴苦的時候，然而托尼並不因為客人的沉默感到尷尬，一邊請他坐到一張黑色皮質的轉移上，一邊給他係上一個華麗麗的鬥篷，推到梳妝鏡前開始給他比劃。
顧枕對托尼炫技的舞動小剪子無動於衷，隻盯著鏡子發呆，那是一麵極其清晰的玻璃鏡，梁國這種大小的尚且是銅製的，與之一般清晰的又都是小巧的菱花鏡，並不適合他老花的祖母，要是給老祖母弄一個寄回去，她該會高高興興地叫來兒媳婦們炫耀吧？
一旁的托尼隻當他的客人在審視自己的形象，盡職盡責地給他提出參考：“您的臉型挺周正的，斯文有禮，一看就很有文化很有氣質呢。美中不足就是不夠時尚，考慮燙個花樣嗎？”
顧枕想起安霓執著的大卷和小卷假發，趕緊拒絕：“不用了不用了。”
“不要急著拒絕嘛，我有很多客人一開始都很保守，後來試著做一個簡單的改變，就能以更自信的姿態擁抱新生活呢！”托尼把他前側的頭發扒拉到一邊，用小夾子夾起來，又給後麵的頭發分出層次，繼續念叨：“您是新駙馬，進入了人生的新階段，完全可以從頭開始做一個新形象呀。雖然我做形象設計的費用不低，不過您的夫人可不差這點兒錢。”
不差錢的安霓頭也不抬地翻著雜誌表態：“哦，你想怎麽弄都可以，我完全支持！”
顧枕支吾道：“不用了，我隻是因為頭發被剪亂了沒辦法束起來……”
托尼並沒有因為接連遭到拒絕而氣餒，依然不計前嫌地站在客人的立場上為之謀劃：“在伊賓裏不用束起來呀。梁國人的骨架普遍比伊賓裏人的要小，但是您這個比例很不錯，眉骨優秀，眼窩雖然淺，眼睛不算小，唔，鼻梁又高又直，不過總是這麽都梳上去，發際線會有點危險啊。梁國人崇尚露腦門兒嗎？可您已經到伊賓裏來了，還是應該按照我們伊賓裏的審美改一該，蓬鬆的劉海兒能在視覺上加高顱頂，五官看起來會更立體哦。”
顧枕隻覺得托尼的遊說好像一道伊賓裏話聽力考試題，語速快，生詞多，最重要的是一不留神沒聽到要點，就可能會掉進陷阱，是以不管托尼講得多麽熱情多麽有煽動性，顧枕一律報以禮貌而冷酷的拒絕：“謝謝，不要”、“勞您費心了，不用”、“不好意思，我沒有這個打算”。
托尼微微歎了口氣，鍥而不舍地換了個新方向：“您這麽喜歡直發啊，別人可能做不出什麽造型，但是在我這裏，直發也可以很新潮的。給您從耳朵下麵挑一綹染個金發吧？伊賓裏大小貴族最時尚的發型可都是我設計的呢！”
顧枕略微瞪大了眼睛：“染？”他隱約回憶起很久以前安霓說過哈裏森的黑發是染的，忽然意識到伊賓裏理發師施展才華的空間極大，遠超梁國師傅修理頭發和胡子的業務。
果然，托尼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個大托盤給他展示：“您看看我們的樣本，這些顏色全都是今年最時興的！首選就是這一款金發了，真的很有光澤度，跟您本身的頭發一樣順滑，全染的話在第一大道上回頭率非常高的，但您應該是個淡泊的人吧？選挑染不會錯，低調奢華，更適合您！”
顧枕的頭搖得像撥浪鼓，然而托尼的詞典裏沒有“放棄”：“不喜歡金色嗎？是因為跟您本身的顏色距離太大了不太容易接受嗎？（顧枕：謝謝，不用）考慮一下栗色吧，很有層次感的，我們有好多保守的客戶都滿意這一種……（顧枕：嗯，不考慮）您是不想跟太多人一樣嗎？哦，真對不起，我以為您不喜歡標新立異的……（顧枕：沒有，不是因為這個）我這種銀白色的最罕見了，如果覺得彩色的發尾不夠沉穩，也可以考慮混幾縷深灰色或者銀灰色的！（顧枕：謝謝，不合適）您這樣的身板兒，這樣的精氣神兒，當然不用擔心看起來年長啦！不然看看這款亞麻色吧！自然清新，很襯氣色的！（顧枕：不需要，謝謝）不然給您做個巧克力色的漸變呢？可別因為在梁國習慣了隨大流，完全放棄自己的形象設計嘛，我們伊賓裏什麽發型的人都有的，您不用擔心會因為太出格引人注目……”
“托尼，謝謝你，我不染頭發。”顧枕終於鼓起勇氣，提高了音量：“我也不燙頭發，給我剪整齊就行了。”他看到鏡中的安霓抱著雜誌在後麵笑得前仰後合，不禁有些氣惱地瞪大了眼睛，安霓還火上澆油地給托尼提供了一個新思路：“就剪剪算了，不過要剪出層次感哦！”
原本稍顯沮喪的托尼立刻眼睛一亮，顧枕趕緊在他出聲前斷絕一切後路：“托尼，給我推薦造型還不如直接剃光。”
事實證明，要以此來威脅一位造型師，顧枕實在太過天真，托尼皺著眉勸他：“您這個頭骨發育得不算很優秀，剃光會暴露缺點的……想做一個露頭皮的造型也可以，我建議您兩邊剃掉，中間的頭發留著，長短都可以，短一點的很考驗造型，但是我閱曆豐富，在邊境地區采風的時候倒是見過一些，比如那種雞冠頭，跟您這個氣質不太契合，不如留長一點編辮子……”
安霓哈哈大笑：“你想當和尚嗎？就算我同意托尼也不會同意的！”
顧枕抬頭望天，長歎了一口氣，徹底放棄了對托尼的抵抗：“不要染任何顏色，也不要燙成大卷或者小卷，其他的隨便你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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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獻給托尼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