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駙馬約法三章1
理直氣壯的金礦輕飄飄地解決了這個顧慮,又問他:“所以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梁國同伊賓裏和親這個事兒,其實我才是被挑選的那一方,但你既然問我考慮得怎麽樣……”顧枕看向她,斟酌了一下詞句:“結婚對你沒有好處,你也不是因為感情要跟我結婚,你是大公主,漂亮多金還有趣,伊賓裏該有很多人想跟你在一起吧,諾思郡上下應該也很在意你的婚事……為什麽願意讓我做駙馬呢?”
“咳,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真誠又直白的誇獎。”安霓挑了挑眉,輕輕笑了起來:“你要是天天這麽紅著臉誇我,或許我會因為你嘴甜跟你結婚呢?”
“我是很認真的在問你。”顧枕本來沒察覺自己的臉紅了,被她這麽一說,隻覺得臉上確實有些發熱,清了清嗓子又重複了一遍:“為什麽是我呢?”
安霓收起臉上調笑的神情,難得一本正經地凝望著他:“小八……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不答應跟別人結婚而選擇你,其實是因為……我想要定一個結婚的約定,可能有點奇怪,但我覺得你會答應。”
“什麽約定?”安霓說的雖然是梁國話,“約定”這個詞卻是用伊賓裏話講的,顧枕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隻覺有些奇怪。
“就是……雙方在達成共識之前,訂立一個協定,規定相應的權利和義務。相當於你們梁國說的約法三章吧,但我其實沒有那麽多條。”安霓低聲道,“比如,我父親和陛下分開的時候,就約定過,我跟著陛下生活,我父親每個月都會來看望我,還有我作為德嘉郡順序第一的財政權繼承人,陛下許給我婚戀自由。”
她垂下睫毛,笑了一下:“不過這兩個約定現在都沒有效果了,我父親沒有機會看望我了,婚戀自由也被罰掉了。”
顧枕沉默了片刻,輕聲道:“那……你想和我約定什麽呢?”
安霓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們梁國的規矩我沒有研究過,但是在伊賓裏,男女結婚之後的首要任務就是生孩子,其次就是把財產放到一起滾雪球。你可以理解嗎?”
關於伊賓裏的社會風俗,顧枕自然是學過一些的:“我知道啊,伊賓裏以海上貿易立國,所以婚前婚後都少不了研究財產,其實梁國也看重的,隻是不像你們說得那麽直白。而且你們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在海上討生活的吧,風浪無眼,所以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都把子嗣看得很重要。”
安霓點點頭,緩緩地說:“你清楚這些就好,我想跟你定的約定是,我們明麵上結婚,該有的典禮、儀式、度假一樣不差,但財產不合並,也不做真的夫妻生孩子,遇到需要的場合好好演戲,其他的時候我們先做朋友。”
顧枕小聲說:“財產確實不必合並,你有整個諾思郡,我有的都在船上,你也看到了。至於孩子……”他的耳朵漸漸又紅了:“那個是順其自然的事情,你們伊賓裏怎麽什麽都說得這樣直白?”
安霓倒不覺得直白,見他不反感,稍微鬆了一口氣,又繼續理智地陳述道:“我可能就是個沒什麽感情的人,從小到大都沒有真心喜歡過誰。但如果你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你可以跟她在一起,我不會幹涉,反正在伊賓裏,已婚的貴族有情人是很常見的事情。神殿之所以要求未婚人士要規規矩矩,隻是為了保護雙方的財產真正交到了自己的子嗣手中。至於已婚的人,一般都很清楚有沒有各玩各的……”
“我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既不忠誠、也沒有信任,又何必要結婚呢?”顧枕略微皺了眉,忽然有些氣惱:“你怎麽覺得我會答應這種約定?”
安霓放低了聲音:“我覺得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就算是沒有感情的婚姻,應該也不會傷害對方吧。你是個很溫和、很看重感情的人,所以……我以為你會答應的。”
顧枕心裏有些氣惱,互相傷害的朋友多了,說什麽很溫和,很看重感情,以為我會答應,你這是柿子撿軟的捏!
安霓深吸了一口氣,道:“結婚以後,我當然會忠誠於你,你失意的時候,我會無條件支持你,你得誌的時候,我會盡全力勸誡你,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尊重你,欣賞你,陪伴你,但不一定直到死亡,也許我也會對你產生感情,但不會矢誌不渝地愛你。”
顧枕這才意識到她把伊賓裏的結婚誓詞拆解了一遍,似乎並不是要為潛在的不忠開脫,隻是對矢誌不渝耿耿於懷。
安霓棕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嘲諷,抿了一下唇,續道:“人心那麽貪婪,什麽都想要,卻要做出隻取一瓢飲的保證。情緒明明是有時限的,又不自量力地發誓,說要把一時的衝動保持到永遠。我既然不相信結婚誓詞說的那些,也不認為這種婚姻會長久,就做好了有朝一日會分開的打算。”
原來是不相信專一和永遠嗎?顧枕心下黯然,其實專一和永遠的感情他也沒有見過,盡管和前朝相比,他父皇的感情生活已經很純潔了,然而恩愛長久如皇後,也得跟他父皇紅袖添香的王德妃、知情識趣的曹淑妃、恃寵而驕的張貴妃一起打馬吊。
安霓誠懇地看著他:“如果你覺得這個說法不好,我們也可以定一個時限,就算有了喜歡的人,也要挨過那個時間再分開,隻是不要留下任何麻煩。畢竟兩國和親,明什克王室這幾年又不太消停,年限太短了不好。”
※※※※※※※※※※※※※※※※※※※※
顧枕:我原來以為,準未婚妻動不動求婚是個很麻煩的事情。
關寧涼:然後呢?
顧枕:然後我發現,更麻煩的是,人家還沒結婚就想著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