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沒有家了
翌日清晨,陽光撒落,客廳空氣中彌漫著絲絲清香。
這還是歐陽南溪第一次見薑冉起的如此早。
“早。”歐陽南溪禮貌問候。
“好巧。”
“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早上我表姐打電話跟我說柳林同意幫忙,請了田客當他們這一季的主打,本來不想麻煩任何人的,可是感覺最後自己把誰都利用了。”
“所以呢?”
“啊?”薑冉本來也就打算直抒胸臆而已被他這樣死亡一問啞口無言。
歐陽南溪不再看她,俊逸的臉龐,被清晨那一抹陽光襯得更加舉世無雙,他儒雅的夾了塊麵包,替給麵前炯炯有神盯著自己的薑冉,好意提醒:“躲在我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薑冉歡喜地接過麵包,歪了一下嘴,無所謂道:“我現在還不想太矚目,過一陣子風聲消了再說,還有我覺得這裏挺好的啊。”
“好好大小姐真不當了,選擇寄人籬下?”南溪打趣一問。
“你這是要趕我走?”她大叫一聲,說:“你這是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怎麽收留收留變成了理所應當?
“我都沒讓你付房租呢?”
薑冉吐吐舌頭,一臉可憐:“那我也沒錢啊,我的小金庫都用來請水軍了,老底都給掏了。”
歐陽南溪無策。
薑冉見勢,雙手合十,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央求道:“歐陽大帥哥,歐陽大明星,你就發發善心,再留我一陣吧!”
“知道大家議論什麽麽?”
薑冉甩手,咋咋呼呼生氣道:“知道啊,畢竟我這麽完美,除了薑大老爺那檔子事,實在沒有什麽黑曆史了。”
歐陽南溪聽後悄悄沉下頭撲哧一笑,經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她性格有不少可愛之處,也覺得慶幸,她總算有勇氣直麵這件事情了。之前還一直擔憂,這會一直成為她心裏的坎。
她繼續自說自話鄙夷道:“那些個奸詐小人,見不得我要繼承家產,才找媒體中傷我的。實在可惡,想起來就氣憤不已。如果有一天我執掌江山,我一定要把他們連根拔起。”
“那你還不行動。”歐陽南溪調侃道,薑冉猝不及防,確實有些誇大海口了,她弱弱的蹦出幾個字:“我,我害怕。”
“光說不做。”
“站著說話不腰疼,我還不能歇歇了。等我儲備好能量,我遲早是要殺回去的。”末了,望著歐陽南溪沉穩的神情,想終結這話題,道:“你今天都不用去公司麽?”
話一說出口就覺得好像是她薑冉自己在下逐客令一樣。
莫名怪異。
“晚點去。”歐陽南溪思忖良久,還是決意開口:“薑冉,你待在我這,要是被拍到了,解釋不清。如果你打算控製言論,就要以身作則,步步皆為險境,你不能踏錯一步,聽話,回家。”
他怕什麽言論,是怕網友說她上梁不正下梁歪?未婚就和別人同居?還是怕連累他的口碑?薑冉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活的怎麽如此自卑敏感,哀傷委屈道:“可是我,沒有家了。”
“胡說什麽。”歐陽南溪於心不忍,壓著聲色,語重心長同她講:“他是你父親,就算他犯了錯,他也得到了內心的煎熬,我不是想為他開脫什麽,也不是讓你原諒他,我隻是覺得,你父親已年邁,你能和他好好相處的機會,就不要輕易用來置氣,和浪費,我怕有朝一日,你會後悔。我們沒有辦法改變原生家庭,我們能做的,隻有和原生家庭和解,因為隻有這樣,你才會真正快樂。薑冉,我希望你快樂。”
歐陽南溪言語之間至真至誠,眼眸裏泛出來的擔憂和期許,讓她逐步淪陷。
她未反駁,不禁然收起自己桀驁卻又敏感的性子,臉紅心跳起來,在他麵前顯得毫無誌氣。
歐陽南溪接著說:“很多人要實現夢想,都得離家在遠方,你有幸,家就在別人要實現夢想的地方,又有著別人望塵莫及的背景,這些,你都得珍惜。”
薑冉一言不發。
有點反常,擱日常裏,這姑娘的大道理可不比他少,如今竟肯聽他的訓?歐陽南溪清清嗓子,關懷道:“啞了?”
“你說我聽著就是了,不想爭辯,不想解釋,都無外乎一場劇烈的三觀撕扯戰,然後我想了想,還是世界和平比較重要。”
薑冉發覺,她道行太淺,也不想贏他,隨他指教,隻是她沒有料到,今後,感情也盡數敗給他。
她懇求道:“最後,讓我吃完午飯再走。”
“想吃什麽?”
她脫口而出一串:“白切雞、手撕雞、口水雞,清遠雞、椰子雞,豬肚雞,都是心頭好。”
“一樣沒有。”
“你。”
“那有什麽?”
“西紅柿炒蛋、苦瓜炒蛋、蛋炒蛋。”
“那你還問我想吃什麽?”
“想和有是兩碼事。”
“歐陽南溪,你欺人太甚。”
“再嚷……”他堅定的凝望著她,語言犀利。
“我。”薑冉立即捂住嘴,一臉乖巧,想了一會,挑了一個:“那西紅柿炒蛋吧。”
但是她顧慮挺多,跟在歐陽南溪背後在那絮絮叨叨:“美貌都是有代價的,好看的西紅柿一定打了很多激素,所以歐陽南溪你炒菜的時候西紅柿要挑醜的煮。”
她這又是什麽歪理?
歐陽南溪回頭看了她一眼,無言以對。
時間悄然流逝,歐陽南溪做了一桌飯菜為其餞行送別,不似那日故意逗薑冉隻炒了一個苦瓜。
薑冉望著這饕餮大餐,傷然,而後問歐陽南溪:“我以後,還能來麽?”
“當然、可以。”
“謝謝你,歐陽南溪。”
“如果很多事情你應付不過來,可以來找我。我不嫌麻煩。”
“那今日碗筷我可不洗了。”
歐陽南溪聽聞後眉開眼笑,真希望她能永遠這般幽默風趣。
飯桌上,薑冉又問:“歐陽南溪,你有什麽夢想嗎?”
“有。”
“我的意思是除了演藝事業之外的。”演員的夢想不外乎就是發光發熱,星途璀璨,站到名利場中央,讓世人都看見。這些薑冉她不想聽,她想聽些別的,那些靠近靈魂深處,不為人知的小小心願。
“我希望醫學能不斷突破,所有的遺憾最後都能圓滿。”歐陽南溪沉重道。
薑冉以為他指的是自己的嗓子,不禁想起之前在法國也有在醫院門口遇見他,原來,他始終在意他的歌唱事業。對於一個歌手而言,不能再唱,確實是人生遺憾。
薑冉覺得自己還真不會聊天,每次聊天都能扯到他人傷心之處。
她鼓足勇氣,微微開口道:“歐陽南溪,你演戲也很有天賦,演技可圈可點,很容易讓人入戲,我會永遠永遠支持你的。”
她這不是故意安慰,而是陳訴事實。
歐陽南溪抬頭,與之四目相對,諄諄告誡她:“薑冉,如果你也有夢,就去實現,我們生而為人,不是拿一世來為別人喝彩的。”
薑冉知道歐陽南溪三觀正,但是她沒有想到,這個男孩如此正能量,言近旨遠,意味深長。
這個世上,很多人從地獄來,但卻偏偏做別人的太陽,指引其他在黑暗裏的人不要失望。
薑冉點頭。
聽見歐陽南溪又輕輕一言:“我還希望薑冉活的能像以前一樣,明媚陽光。”
薑冉點頭,眼底星光閃爍,學著歐陽南溪的口吻,對他提議:“我希望歐陽南溪對過往釋懷,找尋新的快樂。”
倆人相視一笑,歲月靜好。
問明日如何,明日好像都可期。
薑家別墅裏。
薑老爺正在聽管家匯報近況,管家不緊不慢的講訴:“小姐問我要了雲尚近來發展史,又讓表小姐幫忙雲尚度過難關,說明她心裏還是有這個家的。回來是遲早的事。老爺您放心,我私下找過歐陽南溪先生,讓他規勸小姐,盡早回家。”
薑老爺若有所思,問:“上海的那套房子是他租的?”
管家笑答:“明白。”
薑老爺慨歎不已:“送他吧,就當他收留冉冉,我們薑家的謝禮。”
管家從命,道:“我回頭就安排。”
薑老爺好奇道:“這個歐陽南溪,你可調查過?”
“是名宇旗下的藝人。”
“名宇?快接小姐回家吧,這名宇手段可絲毫不遜色下場的其餘幾個對家,能安什麽好心,別讓這姑娘傻傻的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
“是,老爺。”
“小姐離家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尤其是住在歐陽南溪家裏這件事情,更是不能讓媒體嗅到一絲,好歹也是一個集團千金,未婚就和他人同居,這事要是爆出去,更是火上澆油。”
“這樣看來這歐陽先生倒算是一個正人君子。我也有所耳聞,他因在名宇過於有主見,並不受高層待見。想必,他不會害小姐。”
“最好如此。但人心難測,冉冉還是回來的好。”
“老爺所言極是。”管家隨機招來貼身侍從,吩咐道:“繼續盯,但要保持距離,切勿讓小姐發覺,心生厭惡。”
侍從受命離開。
這一幕幕皆落入一女子眼裏,女子風姿綽約,回眸一笑百媚生,若不是眼神堅定,當真讓人誤以為還是十八年華的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