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守護王子的公主
「怎麼？被揭穿真面目后，惱羞成怒了？」
穆茗把手放在了白露的刀柄上，做好了迎接她憤怒的準備。
「哈哈，怎麼會呢？」
蘿莉安掩著嘴輕笑著，雙眸變成了尖銳的蛇瞳。
化靈魔陣的光輝黯淡了下去，只餘下濃郁的血腥氣在風中彌散。
「隨便你怎麼說好了，騙子也好，罪人也罷，那都無所謂。」
蘿莉安擺了擺手，很是洒脫地道。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她話音剛落，一道道金色的階梯在虛空中顯現，宛如一條金色的光帶，通往了隆德古城最中央的那尊羽蛇神雕像的頭頂。
「小王子，我和榮幸，能和你一同見證此刻。」
蘿莉安微微笑著，邁向了那道金色的階梯，那是登神的長階。
以眾生為祭，以萬靈為引，開登神之路。
她一邊走，一邊舒展雙臂擁抱著和煦的微風，染血的裙擺在風中飛揚。
「此刻，便是本王封禪之時。」
蘿莉安微微仰首，閉目沉吟，一臉迷醉。
「以萬人血祭練就污穢的血晶，實現從王到皇的蛻變，這就是她的目的。」
藜微微頷首，算是明白了班諾族為什麼要延續活人祭祀的傳統，將罪人獻祭給巨蛇，能助力羽蛇神族登上皇階。
刑罰室中，威西努看著那枚成形的污穢血晶，終於欣慰地點了點頭。
「有了另一名皇的幫助，神跡【無盡界限剝離】就能實現了。」
在他的注視中，污穢的血晶開始緩緩升起，消失在了一片赤色的魔法陣中。
嗒～嗒～
蘿莉安凌空踏步，每一步都會在腳下的階梯留下波浪般的漣漪。
「不會就這樣讓你得逞的。」
穆茗沉聲喝道，拔刀朝著她衝去。
蘿莉安不以為然地笑著，屹立在那些青銅柱頂端的羽蛇雕像開始復甦，它們揮舞著羽翼，朝著穆茗撲殺過來。
羽蛇不僅力大無比，而且十分靈巧迅捷，那青銅所鑄的身軀更是刀槍不入。
穆茗一時間被阻隔在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蘿莉安登上神階。
她站在了那尊巨型羽蛇神雕像的頭頂，遙望上蒼，高舉手臂。
一枚血色的結晶降生在了蘿莉安的手中，其光芒宛若灼日，照亮了隆德古城的天空。
金色的冠冕從蘿莉安的額間展現，她將那枚血色的魔晶，嵌入了王冠的正中央。
蘿莉安的眉心，像是生長出了第三隻魔眼。
她屹立在了那尊巨大的羽蛇神雕像的頭頂，舒展雙臂，俯瞰著眾生，像是登上了成神之階的孤王。
「起!」
蘿莉安威嚴的聲音響徹雲霄，沉降的大地開始飛升。
王都的某處，齒輪轟鳴作響，響起了悠悠的鐘鳴。
天陡然黑了下去，一圈無形的波動籠罩了整個隆德古城。
皇者的領域，展開了。
此時，號角開始長鳴。
大地破碎，成千上萬的食魂者騎士杵著大劍復甦。
鋼纜捲起，青銅門爬升，戰馬開始嘶吼，成排的戰車奔赴而來。
守護王都的騎士團化作了整齊劃一的方陣，井然有序地從四面八方匯聚在一起。
烏諾爾已經死去了千年，而就在今天，這片土地的皇帝，再次駕臨。
蘿莉安站在神像上，負手而立，冰冷的蛇瞳漠然注視著穆茗，如君臨天下的梟雄，百萬雄師都要聽從她的號令。
穆茗從天空中跌落，落在了地上，皇者的威壓比禁空領域帶來的壓迫感更甚。
而那些整裝待發的食魂者方陣，黑壓壓的一片，像是摧城的海嘯。
「殺!」
蘿莉安站在神像之顛，威嚴冰冷的皇者之音響遏行雲，為整座軍陣平添了一分肅殺之氣。
騎士們一手持劍而立，一手抵在了心臟，隨後闊步朝著穆茗進發。
每一隻食魂者，都可以正面與他抗衡。
可是現在，復生的食魂者足有百萬之眾，他該拿什麼去應戰？
穆茗握刀的手都在顫抖，他雙手持刀抵在身前，止不住後退。
「別怕，有我在呢。」
一隻柔軟纖細的手掌握住了穆茗的手。
聽到那溫柔耳語的一刻，他的手不再顫抖。
巨蛇嘶鳴著，在地上蜿蜒爬行，張開了獠牙，從穆茗的身後咬合。
「錚!」
一道血光閃過，巨蛇陷入了靜止，穆茗身後的空間緩緩錯開，羽蛇化作碎片。
「嗯？」
蘿莉安有些不解，看著他的身旁。
一襲紅裙的公主緩緩踱步，擋在了穆茗的身前，傲然而立，手中的刀附著了一片猩紅。
「你是？」
蘿莉安看著這陡然出現的紅裙少女，如臨大敵。
「本公主的真名，你還不配知曉。」
藜打了個哈欠，有些慵懶地抬起了手中的刀。
蘿莉安目光微凝，下意識地閃開，她身後的羽蛇神像被斬落了一片羽翼，斷面光滑如鏡。
斷裂的羽翼若垂天之雲，砸在下方的軍陣，讓大地都在震顫。
蘿莉安看著那把猩紅的血刀，隱約猜到了某種可能，飛身躍起，身後展開了一對金色的羽翼。
「進軍!」
在她的召令下，食魂者騎士團手中的劍整齊劃一地抬起，隨後衝殺過來，喊殺聲震天動地。
「王子殿下，這一次，由本公主來守護你。」
公主優雅地站在軍陣的前方，遺世而獨立，斜陽落去，為這一刻染上了鎏金。
白髮在風中飄揚，紅裙像是枝頭搖曳的熾烈玫瑰。
藜微微回眸望向他，笑靨如花。
彷彿那衝殺過來的百萬雄師都不過是螻蟻草芥，大有一種「雖千軍萬馬，吾獨往矣」的膽氣。
「這一式，名滅穹。」
她高舉彼岸輪迴，斬出了讓天地變色的一劍。
一劍，日月無光，神佛俱滅。
雄師百萬如過眼雲煙，銅牆鐵壁彈指間灰飛煙滅。
天空和大地好像要被這一劍徹底劈開，如盤古開天闢地一般，讓混沌盡散。
高聳入雲的青銅柱，山嶽般宏偉恢宏的要塞，都在頃刻間崩塌。
那尊屹立了萬年而不倒的羽蛇神像也化作齏粉。
「這……怎麼可能？竟然能破開皇域!」
蘿莉安目光渙散，捂著胸前的劍傷，喃喃地道。
她身上的白裙已經被鮮血徹底染紅，鮮血順著腳踝不停地滴落，在地上綻開冥花。
蘿莉安驚懼地看向藜，就在此刻，一道緋紅的天痕在那血色凶星的身後顯現。
這讓她想起了那個流傳在埃爾諾迪亞的古老預言。
「緋紅終焉之時，神明蒞臨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