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誰能殺死他們心裡的怪物呢？
奧黛麗·赫本主演的有部電影叫做《黃昏之戀》。
赫本和庫珀在火車站分手，列車緩緩開動，她眼角的淚光閃爍著，卻還在向庫珀說著那些其他男人追求她的往事。
直到列車越來越快，她在站台上奔跑，眼淚從她的臉頰上滑落，火車的汽笛聲無比喧嘩，她必須聲嘶力竭地呼喚，才能讓庫珀聽到她的聲音。
她還在努力地想要告訴他，她會變得更好，儘管所有人都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最後，赫本追回了庫鉑。
她追火車的那個場景，也成就了影史上的經典。
可路瑤不是庫鉑，穆茗也不是赫本，他只是看著火車漸漸遠離他的視線，然後轉身離開。
儘管，他本可以追上那列火車的。
手機鈴聲響起，穆茗接過電話，穆夕研略顯焦躁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
「茗子，你現在在哪裡？海簾區有魔物出現了，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
穆茗微微頷首，掛斷了電話。
汽笛聲鳴叫起來，一輛新的列車駛過鐵軌，發出轟隆的巨響。
晚風擁入他的懷中，撩撥著他鬢間的頭髮。
「走吧，你不是餓了嗎？現在就帶你痛飲鮮血。」
穆茗看著手中的妖刀，喃喃地道。
洛城市，海簾區。
一道黑影在月下掠過，驚鴻一瞥，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餘下濃郁的血腥味在風中彌散。
「陳啟，你們封鎖A2地區，張賀，你們前往A3區，我負責A1城區。」
穆夕研拎著閻魔，透過對講機下達了指令。
她是獨自行動的，身邊沒有其他狩魔隊的成員跟隨。
因為她一人就已經足夠強大，有其他隊員隨行，反而會需要她分心照顧。
火翼在身後舒展，穆夕研飛上了一棟三十層的超高層建築。
站在天台上，開啟惡魔感官，將精神力擴張到極致。
視界變成了一片灰暗，依稀可見一些彩色的光點。
那些都是強度較高的生物魔力源。
一個猩紅的光團以極快的速度小巷中遊離著。
「它往海邊走了？」
穆夕研微微蹙眉，身後的火翼展開，朝著那團魔力源追去。
火焰羽翼在夜空中劃過，如天外墜落的彗星。
城郊的海灘，洛城有名的風景區。
在海邊旅遊度假的人不在少數，儘快夜間已經漲潮了，但依舊有很多年輕情侶在此逗留。
「砰!」
一聲巨響，柵欄的鐵絲網被瞬間破開了一個大洞，冒起陣陣火花。
一頭人形坦克般的怪物橫衝直撞。
緊接著便是不絕如縷的尖叫，還有骨骼碎裂的聲音。
「啪!」
穿著泳衣的女子飛出很遠，溫熱的鮮血高高揚起，在沿途留下猩紅的血漬。
她像是破掉的血袋子一樣摔在地上，變成了一攤爛泥。
同行的男伴尖叫著，顧不上愛人，拔腿就跑。
原本熱鬧的海灘，在短短數十秒的時間內就變成了屠宰場。
穆茗馭風趕到的時候，那頭怪物正趴在死者的身體上吸血。
在惡魔感官的作用下，穆茗看清了那怪物的全貌。
整體和人類無異，只是體型要大上一圈，全身赤紅，像被剝掉了皮的喪屍。
「這是什麼怪物？」
穆茗有些詫異，在他讀過的文獻里，並未見過關於這種怪物的記錄。
「不知道，沒見過，但身上有吸血鬼的氣息。」
藜瞅了一眼，淡淡地道。
「吼唔～」
怪物粗重地喘息著，將手中的屍體朝著穆茗砸了過來。
穆茗馭風往身側輕移了一小步，輕鬆避開。
尚未站穩腳跟，怪物便飛身躍起，朝著他撲來。
「好快!」
穆茗有些驚嘆這怪物的速度，施展出乘風，身後掠過重重殘影。
怪物的拳頭轟擊在了他之前所戰立的地方，在地表留下了一個深坑。
怪物猛地咆哮起來，一圈血色的音波如潮汐一般涌動。
穆茗撐起氣盾，被那股血色的衝擊波轟擊得連連後退。
氣盾泛起陣陣漣漪，彷彿隨時都要崩裂。
「攻擊力也好強。」
穆茗越發警惕起來。
怪物的聲音很是尖銳刺耳，對他的聽覺都造成了極大幹擾。
沙塵被劇烈的音浪排開，淹沒了怪物的聲影。
隨後，怪物的聲音戛然而止，氣氛頓時安靜下來。
只餘下滿天風沙和瀰漫的血腥味。
「嗖!」
猝不及防之中，一隻血手從風沙中襲來。
黑色的指爪黏著碎肉與血漿，裹挾著陣陣腥風。
穆茗將白露格擋在身前，被擊退很遠。
力量之大險些讓他手中的武器脫手，虎口一陣發麻。
沒給他喘息之機，怪物身後掠過道道血影。
一個呼吸的瞬間，它就朝著穆茗撲殺過來。
雙爪交錯著揮出，撕裂了空氣，發出陣陣破風聲。
「月臨!」
穆茗一邊往後退，一邊抬手釋放出月光。
皎月的清輝灑在了怪物身上，引發劇烈的灼燒。
怪物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身上的赤色肌膚開始溶解，變得面無全非。
「是和吸血鬼一樣的不死族生物啊。」
穆茗目光專註，持著白露衝上前左右劈砍。
純白的刀刃在那怪物身上留下道道劍傷，血如泉涌。
可是，不管他揮劍的速度有多麼快，攻勢多麼迅猛，那怪物都未曾後退半步。
它在憤怒，反擊的力量也越來越強。
「小夜時雨!」
劍影斬開暮色，似寧靜閑適的夜雨。
迎來舒緩的前奏之後，便是狂風暴雨。
最後一劍動如雷霆，霸道的順劈將怪物斬飛。
與此同時，一隻咆哮的焰獅自上而下，貫穿了怪物的身軀。
「沒傷到哪兒吧？可別亂來。」
穆夕研駕馭火翼從天而降，關切地道。
「沒事的，你放心。」
穆茗搖了搖頭，警惕地看著那被擊倒的怪物。
「夕研姐，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清楚。」
穆夕研看著那從火焰中掙扎著起身的怪物，有些迷惘。
灼傷也好，燒傷也罷，那些深可見骨的傷痕，在短短數個呼吸的瞬間，就已經徹底痊癒。
「呃啊!」
怪物一聲高亢的尖嘯，身體煥發出血光，粘稠的血液開始往體表聚集。
「小心!」
穆夕研伸手擋在了穆茗面前，揮舞閻魔，斬出了一道火焰屏障。
猩紅的血花綻放，怪物的身體就像爆裂的水龍頭，迸射出漫天飛舞的血箭。
濃郁至極的血腥味令人作嘔，鮮血從體內噴涌而出的樣子實在太過瘮人。
血氣噴射在了迦樓羅之炎構造的烈焰結界上，激起濃郁的白霧。
「它的生命力太過旺盛，必須一擊徹底將其抹殺，不然地話，再沉重的傷勢都會癒合。」
穆夕研見之前的攻擊造成的傷害收效甚微，決定啟用魔具真姿態。
「雖然這樣會連帶著毀滅附近大片的場地，但顧及不了那麼多了。」
閻魔的刀刃變得灼熱滾燙，噴吐出炎息和高溫蒸汽。
就在這時，妖刀火車開始顫動起來，大有與之爭鋒的意味。
「這把刀是怎麼回事？」
穆夕研能感知到，穆茗手中的另一把刀蘊含著龐大的妖力。
「姑姑給我打的一把魔具。」
穆茗解釋了一番，從鞘中拔出了妖刀火車。
炎刃出鞘的瞬間，赤光照耀在他的臉上，邪氣凜然。
隨著魔力的注入，刀身開始燃起熾烈的地獄之火。
他能聽見這把刀的聲音，它迫不及待地想要飲下那個怪物的血。
「就用它的血，來為你開鋒吧。」
穆茗喃喃地道，啟動了魔人化，持刀朝著那怪物劈砍過去。
只有在魔人化的狀態下，穆茗身體的力量、強度、速度才會大幅度領先這頭怪物。
一輪弧形的焰月斬在了怪物身上，刀刃嵌入血肉。
妖刀的刀鐔處睜開了一隻金色的豎瞳，如血管般的紋路順著刀鐔往下蔓延，宛如活物。
刀鋒上的獠牙刺入了怪物的肌體，開始瘋狂地吮吸它的血液。
「呃啊！」
怪物身上的血光逐漸黯淡，連帶著氣息都萎靡了許多。
吸足了足夠多的血液之後，穆茗雙手握刀猛地下划。
刀刃毫無阻礙地割裂血肉與筋骨，將那怪物的身體徹底撕碎。
僅僅只用了一刀，這頭生命力極度旺盛的高階魔物就當場斃命。
火車刀刃上的血漬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些密集的，如血管般的紋路也隱沒了下去，只餘下地上的兩段碎屍。
「這把刀的威力，好強。」
穆茗看著手中的妖刀，不禁有些錯愕。
殺傷力遠超白露，雖然不及夜溟與彼岸輪迴，但夜溟需要耗費巨額魔力儲備，彼岸輪迴會消耗掉大量的血氣。
但是，這把刀卻沒有任何限制效果。
「這是把妖刀，會侵蝕馭者心智的，你在使用它的時候，務必要小心。」
穆夕研走過來，頗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放心吧，夕研姐，我會的。」
穆茗把妖刀納入了鞘中，轉過身的那一刻，淺淺一笑，眼眸變成了玫紅，聲音變得迷幻。
穆夕研愣了一會兒，這就是這把妖刀會害怕他的原因嗎？
穆夕研釋然了，這個弟弟的另一面，就是惡魔啊。
小妖魔遇到了大魔王，還不得乖乖跪下。
這把刀的副作用確實不小，但對穆茗等於沒有。
下一霎那，那雙眼眸又恢復成了純凈的藍色。
「怎麼了？」
穆茗見穆夕研出神地望著她，有些困惑，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沒什麼!」
穆夕研緩緩搖頭，走到了那怪物的屍骸邊檢查起來。
怪物雖然死了，但身體仍然保留著活性，肌肉也存留著應激反應，說不出的詭異。
就像，它身上的每一塊肉都是活的……
蒼白的眼球看起來也尤為可怖，眼白佔據了大多數，黑色的部分只有玉米粒大小。
「它身上的狀況和反應，和我之前在狩魔隊的檔案里見過的一個人很相似。」
穆茗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道。
「你是說，陳立龍？」
穆夕研緩緩起身，幽幽地道。
海潮翻湧不息，海風在她的耳畔掠過，揚起墨色的髮絲，清幽夢幻。
「嗯，白薇的生父，陳立龍飲下C207后，異化成了怪物。」
「這個怪物的狀況和他如出一轍，只不過，要強大很多。」
穆茗說著，看向穆夕研，繼續問道：「夕研姐，這個怪物是從哪裡發現的？」
穆夕研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翻湧的海面，耳邊只剩下潮漲潮息的聲音。
不一會兒，狩魔隊的執勤人員和法醫趕到了現場，帶走了怪物的屍體，並著手清理現場。
「時間不早了，快回去睡覺吧，藍姨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都要罵我了。」
穆夕研摸了摸穆茗的頭，微笑著道。
「夕研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穆茗能看得出來，因為那個怪物，穆夕研的情緒很是低落。
她明顯是知道內幕的，但選擇了隱瞞。
「我能有什麼心事，又不是你這樣的小屁孩。」
穆夕研捏了捏他臉頰上的肉，一臉寵溺。
「夕研姐，你告訴我吧。」
穆茗看著穆夕研的眼睛，很是認真地道。
「想知道？」
穆夕研理了理他的頭髮，撫摸著他的臉，柔聲問道。
「嗯嗯!」
「先給藍姨打個電話，跟她報個平安。」
「好!」
穆茗拿出手機，撥通了藍依的電話。
藍依秒接，但還沒等她開口，穆茗就搶先一步回答了。
「過一會兒就回家、現在和夕研姐在一起、很安全、不要生夕研姐的氣、以後不敢了!」
一口氣說完，穆茗沖穆夕研笑了笑。
藍依頓時啞口無言，頗有些無奈地道：「真拿你沒辦法，記得按時吃飯，別餓著肚子。不要在外面待到太晚，家裡人都挂念著你。」
「知道了知道了!」
應付了藍依好一會兒，甚至還討好般地撒了個嬌，讓她不要衝穆夕研發火，穆茗這才掛斷電話。
「搞定!」
「跟我來吧。」
穆夕研並不是一個不懂得拒絕的人，但對他總是不忍心說不。
華瀾酒吧，戴月瀾見姐弟倆進門，便從冰箱里摸出了一盒草莓酸奶遞給了穆茗，順手rua了下他的頭。
「幫我分析一下裡面的成分。」
穆夕研拿出了一枚小型的試劑瓶，放在了櫃檯上。
戴月瀾只是撇了一眼，就大概知道了那猩紅液體的來源，便眼含深意地看了穆夕研一眼。
看著這個女子眼裡炯炯有神的充滿著希望的火光，戴月瀾有些不忍心打擊她。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較好的。」
「我不想自欺欺人，我一定要知道。」
穆夕研堅決地道。
「好!」
戴月瀾嘆了嘆氣，終歸還是拿起那枚試劑瓶，朝著樓上走去。
穆夕研和穆茗在吧台上坐著，穆茗捧著酸奶盒，輕輕咬著吸管。
純凈的眼眸透露出無暇的單純，還有對世界的美好期望。
穆夕研越看，越覺得喜歡。
她喜歡弟弟的空靈純凈和不諳世事。
就像一張白紙，未曾被污染過，就連唯一的瑕疵，也是一粒驚艷的硃砂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穆夕研安靜地等候著，穆茗坐在她的身旁，習慣地朝她靠攏。
「洛城晚上很冷的，多穿點。」
穆夕研溫暖地笑著，握住了他的手，將自己的溫度默默傳遞給他。
「夕研姐，我覺得你是個特別溫暖的人。」
穆茗一本正經地道。
「溫暖？」
穆夕研有些迷惘，在【高加索山】的那些年，她記不清自己奪走了多少同齡人的生命。
那裡沒有道德，沒有禮儀，也沒有溫度，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她是解放的普羅米修斯，但她身上，仍然背負著囚徒的烙印。
「是啊，你為了保護大家，受了很多傷，卻一直默默忍受著。雖然對我們嚴厲，但卻是個特別溫柔的人。」
穆茗始終覺得，穆夕研這樣的人是溫暖的，儘管她誕生於地獄。
「我只是在贖罪而已。」
穆夕研低垂著眼帘，喃喃地道。
「夕研姐才沒有罪!」
穆茗蹙著眉，很是執拗地道。
嗒嗒，戴月瀾從樓上走了下來，高跟鞋點在冰冷的大理石板上，發出讓人不安的聲音。
「已經檢驗出來了，和C207的匹配度，高達87%，可以確定是辛德瑞拉的最新成果。」
戴月瀾嘆了嘆氣，將一份檢測報告放在了穆夕研面前。
「是血族最新研製出來的武器嗎？」
穆茗捧著酸奶，很是認真地問道。
戴月瀾沒有說話，只是牽動嘴角，勉強笑了笑。
穆夕研癱在椅子上，像是被抽空了力氣。
她閉上眼，無力地道：「那個怪物是從我們狩魔隊的高級部門裡逃竄出來的，負責武器研發的部門，全部被屠戮殆盡，我在那裡見到了培植倉!」
「怎麼會……」
穆茗放下了酸奶盒，心如死灰，這才明白了穆夕研為何失望。
「狩魔隊的高層，竟然在研發辛德瑞拉!」
穆茗喃喃地道，感到不寒而慄。
「是啊，犧牲了無數狩魔隊成員的生命換來的辛德瑞拉和研究資料。我們、白庭筠、蘇珊于勒，大家一起的努力，全部成了笑話。」
戴月瀾自嘲地笑了笑。
「以趙氏為首的狩魔隊高層，和血族暗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難怪我們這麼多次的秘密清掃行動，都收效甚微。一個個頭目，怎麼抓也抓不完。」
穆夕研揉了揉眉心，輕輕地道。
「溫斯特莊園的事件鬧得那麼大，上面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原來……原來我們一直被蒙蔽。」
「葉爛掉了還可以久，根爛掉了，有辦法可以去醫治嗎？」
「我們從一開始，對抗的就不是惡魔，而是人類，這是……多麼地諷刺。」
「那我一直以來的堅持？又有什麼意義呢？」
穆夕研趴在桌上，把臉枕在臂彎，無助地哭了起來。
「夕研姐……」
穆茗也突然生出了一種無力感。
他以前覺得，不管惡魔有多麼強大，只要人類團結起來，就一定可以戰勝。
可事實好像並不是這樣的，穆夕研以惡魔之力守護人類，可披著光榮戰衣的人類，卻在用人類之心，行惡魔之舉。
穆茗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己。
他只是抱著穆夕研，輕輕拍著她的背。
這個堅強的女子，也會有這般柔軟的一面啊。
穆夕研擠在了穆茗懷裡，低聲抽噎著，她的眼裡，沒有了光。
那種充滿自信與希望的火光，在此刻熄滅了。
信仰崩塌，她該怎樣繼續前行呢？
「夕研姐，你曾說，一個人的微光照亮不了全世界。」
「因為我們太渺小了，我們能做的，只是盡全力照亮身邊的人。」
「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所以我，也一直按照你說的，堅持著。」
穆茗抱緊了她，輕輕安撫著這個大女孩。
「唉～」
戴月瀾悠悠一嘆，將一杯威士忌飲下。
安慰了她好一會兒，穆夕研的情緒才漸漸穩定。
這一晚，戴月瀾陪她喝了很多酒。
最後，穆夕研在酒吧里吐得一塌糊塗，癱軟在沙發上不省人事。
長發凌亂地貼在桃紅的臉頰上，美艷不可方物。
穆茗是沒有心思欣賞這份美的，只是和戴月瀾將她扶到了樓上的房間。
戴月瀾對酒精不過敏，相當地能喝。
「月瀾姐，你不會對我姐姐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穆茗見戴月瀾帶著穆夕研一起進了浴室，忍不住問道。
「我能做什麼奇怪的事？」
戴月瀾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就是聽到了有些傳聞，聽說你從來沒談過戀愛，和夕研姐關係格外地親密。」
「你們，不會是……」
穆茗說著，欲言又止。
「想什麼呢？要不你來幫她洗？」
戴月瀾羞紅了臉，心想現在的小孩怎麼都不學好。
「不了，月瀾姐你好好照顧她，我要趕緊回家了，紫薰姐一直給我打電話催我回去。」
穆茗說著，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穆夕研，有些擔憂。
「行，你趕緊回去吧，免得家裡人擔心，夕研我會照顧好的。」
「好，那我走了。月瀾姐，不許你對我姐姐做奇怪的事哦!」
穆茗蹙著眉，很是認真地警告地一番，那模樣倒也可愛，讓戴月瀾忍不住笑出聲。
「要做奇怪的事也是對你，要不今天你留下，和我們擠一張床？」
「好啊！」
穆茗眨了眨眼，半開玩笑地道。
「別，我怕你媽明天上門拿刀砍我。」
戴月瀾臉色立馬就變了。
「哈哈，月瀾姐再見!」
穆茗揮了揮手告別，臨行的那一刻，他回過頭看向穆夕研，聲音溫柔了許多。
「晚安，夕研姐。」
第二天，穆夕研選擇了正式從狩魔隊離職。
陳啟和宋冬明等一眾下屬紛紛求情，也未能撼動她的決心。
上級領導盧剛是個四十多歲的硬漢軍人，看著她的離職報告，難以掩飾那份心痛。
「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嗎？」
穆夕研微微頷首，將疊得整齊的制服放在了桌上，取下了一枚金質的勳章。
這是盧剛，親自為她頒發的。
「我知道了自己應該去做那些事。」
穆夕研說完，便瀟洒地轉身離開。
「祝你前程似錦。」
盧剛紅了眼眶，哽咽著說完。
「謝謝，老師。」
穆夕研腳步頓了頓，頭也不回地道。
離開狩魔隊總局的那一刻，她最後回眸看了看。
「長夜雖盡，紛爭未息，我將以身為炬，誓死守衛防線!絕不後退!絕不屈服!絕不妥協!」
「克難奮進，死而後已!克難奮進，死而後已!」
她猶記得那一年，她穿上軍裝奔赴魔界戰場的模樣，記得那振奮人心的口號，也記得戰友們青澀的臉龐，在烈焰中焚成了灰燼……
故事，仍在上演。
沒等她走兩步，採訪的記者便紛紛圍了上來。
「穆長官，請問你離職的原因是什麼呢？」
「有人傳言，你與上級關係不和是真的嗎？」
「你立下了這麼多功勞，卻一直未得到表彰，是否心存不滿？」
「狩魔隊是否對你有意擠兌打壓？」
穆夕研沒有說話，只是徑直地穿過人群，回到洛城第一魔法高中上課。
她不再是狩魔隊的長官了，但還是一位稱職的人民教師。
高一十班，班上的同學紛紛議論著穆夕研徹底從狩魔隊離職的事。
「為什麼臭狐狸要離職啊？她不是做得還挺好的嗎？」
大小姐有些不解，推了推穆茗的胳膊。
「可能是累了吧。」
穆茗隨意地道。
「她可不是那種因為累就會放棄的人。」
阮伊兒合上書本，抬起頭看著他說道。
嗒嗒～
正當眾人討論之際，穆夕研拿著書本快步走了進來，中氣十足地道。
「上課，今天講元素的融合與分解反應。」
她的臉上又浮現出光彩照人的希望，再也沒有了昨日的頹廢。
「穆老師，你為什麼要從狩魔隊離職啊？」
一名嬌小的女生鼓起勇氣問道。
「我能殺死人們眼前的惡魔，但誰能殺死他們心裡的惡魔呢？」
穆夕研莞爾一笑，翻開了書本。
她無法改變所有人，只能儘可能用自己的力量，去影響這些單純的學生。
她希望這些弟弟妹妹們，在污濁之世也能保持乾淨，不被世俗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