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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洛神琉璃

  魔界——烈血炎獄

  殷紅的血瀑從熔岩山脈上垂落,赤紅的烈焰從地脈中噴涌。

  數以億萬的古劍分佈於山脈之上,肺葉劍滿是鮮血與硝煙的味道。

  血色的鏈劍如遊走的靈蛇,在這方天地肆意狂舞。

  血花此起彼伏的綻放,天空下起瓢潑的血雨。

  赤色的鏈劍不斷地變形重組,宛如活物。

  血色的巨劍將天地一分為二,隨著一聲凄厲的哀吼,如山嶽般高大的魔王殞命。

  沉重的身軀使得山丘崩裂,揚起灰燼和煙塵。

  魔王巨大的頭顱之上,少女杵著巨劍傲然而立。

  暗紅色的眼眸似沉澱的血色,漆黑的面罩遮住了她上半張臉。

  黑色的皮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線,及腰的白色長發披散在腦後。

  天使的微光從遠方升起,她漠然地抬起頭看了遠方一眼。

  「該去看看你了」

  她喃喃地道,揮舞著巨劍斬破空間。

  一道漆黑的十字光痕出現在了面前,她邁著平穩的步伐踏入了裂痕。

  魔界的幽暗密林,自從炎君覺醒之後,這裡就成為了生命的禁區。

  王階之下的惡魔一旦踏入這裡,就會迎來君王暴烈的怒火。

  「嗯?」

  炎君沐浴在熔漿之中,悄然睜開眼眸看了一眼天空。

  血與火交織的彗星劃破天際,正朝著這裡飛來。

  是誰,竟然敢如此藐視它的存在?

  少女漠然看了一眼下方的炎君,又轉過臉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飛行。

  炎君見到了那漆黑的面罩,眸中的火焰劇烈跳動著,它下意識地壓低了身段,隱隱要做出跪拜之姿。

  服從強者,是惡魔的本能。

  紅色的彗星繼續往前飛行,越過了埃爾諾迪亞的山脈,越過了永寂的冥海。

  她途徑了邪神洛怖爾的領地,面對這**裸的挑釁和蔑視,洛怖爾很罕見地保持了沉默。

  遠方的天邊呈現出混沌的色彩,光與暗模糊了邊界。

  她高舉那把血色的巨劍,無盡的殺戮之力融入劍刃之中。

  赤色的極光一閃而過,混沌被破開了。

  滔天的巨浪和血色的風暴順著邊界席捲。

  數以萬計的生命在這股劍氣的餘波之中殞命。

  那些魔界的原住民們發了瘋一般逃竄,卻依然逃不脫那股血色的風暴,最後被撕扯成了血漿。

  少女屹立於末世的劫難之中,怡然不動。

  那些死去的惡魔,還有魔界之人,對她來說如同草芥,她連看一眼的興緻都沒有。

  冥神的宮殿所在之處,艾薇雅站在高樓之上,能看見西方的天空有一道血色的閃電劃過。

  「琉璃要動身了嗎?」

  艾薇雅咬了一口甜甜圈,憂心忡忡地道。

  風暴散去,一道漆黑的裂痕出現在了邊界之處,它正在緩慢癒合,少女順著裂痕邁入了深淵。

  閃電劃破夜空,雷鳴如怒龍咆哮,只是詭異的是,今晚的閃電是血紅色。

  驚雷炸響,灰暗的房間亮起一瞬赤光。

  淅淅瀝瀝的雨聲在窗外漸起,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窗上。

  「啊」

  筱夢捂著胳膊,緊咬著牙關,血色的眼眸中滿是戾氣和殺欲。

  對鮮血的渴望近乎吞沒了她的理智,她對著鏡子,看著那猙獰的血牙,像被遺棄的小狼一樣發出悲呦。

  她很想哭,但是根本沒有眼淚。

  嘎吱~

  房間門被推開了,筱夢猛地回過頭。

  閃電頓時響起,點亮了房間。

  蒼白的面容如猙獰的怨鬼,狹長的獠牙和血色的眼眸讓人不寒而慄。

  「啊!」

  沈漁被嚇了一跳,尖叫起來。

  她打開燈,燈光照在了筱夢的臉上,筱夢伸出手擋住自己的臉,心中泛起陣陣苦澀。

  「姐姐你?是吸血鬼嗎?」

  沈漁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是。」

  筱夢放下遮擋的胳膊,低垂著眼帘,髮絲凌亂地披散著。

  她的聲音變得很是落寞,又有了一絲看透世界的淡然。

  「我是怪物,會傷害你,你趕緊報警吧。」

  筱夢自嘲地笑了笑,像是認命了一般。

  她害怕自己剋制不住這份嗜血欲,連這份僅有的幸福也要失去。

  可是,這份幸福從此刻起,已經結束了吧

  出乎意料地,沈漁沒有後退,她拉下衣服,露出雪白的香肩,走到了筱夢面前,蹲下身。

  「姐姐,你咬吧。」

  很輕很溫柔的一句話,筱夢突然笑出了聲,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該感到悲涼。

  她不再抗拒,任憑血液里沸騰的原始**淹沒自己。

  「就算你要殺了我這個怪物我也心甘情願吧。」

  她一邊吮吸著她的血,一邊嘶啞地嚎哭著。

  沈漁緊緊抱著筱夢削瘦的身體,能輕易摸到她背上的骨骼。她覺得筱夢此刻就像一個精美又脆弱的玻璃娃娃。

  「姐姐,你還冷嗎?」沈漁打了個冷顫,話都說不利索了。筱夢的身體實在冷得讓她難以入眠。

  「冷」

  筱夢低聲呢喃著,對鮮血的渴望不斷侵蝕著她的神經。

  胳膊上被迦樓羅之炎灼燒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沈漁又抱緊了一些,輕輕拍著她的背,在他耳畔哈著氣,溫熱的呼吸扑打在筱夢臉龐上,泛起暖意。

  筱夢能感覺到,妹妹的氣息變得虛弱了許多,她強行忍住那股嗜血欲,放開了她。

  可是一離開她的血,寒冷就無孔不入地襲來。

  冷,深入骨髓的冷血液近乎停止了流動,這就是筱夢意識中唯一的感覺。

  彷彿有千萬把細小的冰錐洞穿靈魂,將每一寸的神經都割裂開來。

  胸口處像囚禁著一頭躁動不安的野獸,像洪流一般的力量想要湧向四肢百骸。

  這股力量似乎是要將那副孱弱的軀體碾成粉末,內臟都要攪碎,化成血漿。

  「姐姐?姐姐你好些了嗎?」沈漁摸了摸筱夢的額頭,發現她的體溫依然冷得過分。

  「想睡覺。」筱夢輕輕搖了搖頭,往她懷裡又縮了縮。

  她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個深埋在地下的實驗室。

  在那裡和她一樣的孩子有很多,但他們都死了。

  不是變成了扭曲畸形的,不可名狀的怪物,就是變成了古神的傀儡。

  她是唯一一個成功的實驗體,在失去了生命體征后,她和很多失敗品一樣被扔進了垃圾處理間。

  她記不清那段時間裡具體發生了什麼,也許是因為,人類的大腦為了保護主人收到劇烈的精神衝擊,會選擇遺忘一些痛苦的過去。

  她只是記得,為了活下來,她吃掉了很多同伴的屍體。

  具體有多少,她記不清了。

  那些同伴里,有和她彼此安慰,相互鼓勵的。

  也有發泄著憤恨,傾訴著絕望的。

  人性被徹底扭曲,道德在求生的本能下是那麼蒼白無力。

  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也認為自己變成了一隻野獸。

  但是她沒有,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她竟然機緣巧合地駕馭了古神的力量。

  那份古神之力,來源於一個始祖級的吸血鬼。

  那是讓那群瘋子們夢寐以求的力量,然而他們不會想到,自己親手製造出來的最完美的怪物,已經逃了出去。

  之後的歲月里,那些慘無人道的實驗,還有撕心裂肺的尖叫,都成為了她最可怕的夢魘。

  時間,並不能治癒所有傷口。

  「好,我們睡覺。」沈漁有些無奈地笑笑,把下巴輕輕貼在了筱夢的額頭上,輕輕拍著她的背。

  「把你們經理給我叫來。」面容俊朗的少年有些慵懶地掐滅了煙頭,對著一名服務生說道。

  少年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自信又張揚。一雙桃花眼也很是迷人,只是這桃花是比較邪異,有些爛桃花的那種。

  筆挺的西服質感細膩,翹著的腿修長筆直,鱷魚皮鞋的鞋尖不太雅觀地晃悠著。

  咖啡店裡有不少女孩都偷偷打量著她,對上了他侵略性極強的目光,又會不自覺地別過臉。

  不一會兒,一名矜持有禮的服務生畢恭畢敬地走到了少年面前。

  「楚少爺,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嗎?」

  「我要她的聯繫方式。」楚青嵐看著咖啡杯內貓咪的拉花,竟然有些捨不得品嘗。旋即指了指在櫃檯研磨咖啡的清秀女孩。

  「這個抱歉,楚少。我們員工的個人信息都是保密的,不得透露出去。」經理面露難色。

  楚青嵐挑了挑眉,對著一旁的管家吩咐道:「把這家店買下來。」

  「好的,少爺。」管家微微躬身,對著經理吩咐道:「帶我去見你們老闆。」

  「哎,好!」經理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帶著管家往樓上走。

  「好乾凈的女孩。」

  楚青嵐饒有興緻地看著那櫃檯上梳著麻花辮的女孩,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下巴。

  半刻鐘后,管家陰沉著臉走到了楚青嵐身邊,恭敬地道:「少爺,這家店的老闆不賣。」

  「是嘛?」楚青嵐稍稍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多想,只是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了櫃檯。

  「美女,方便認識一下嗎?」他走近了一些,似乎被她眉間的那一抹硃砂迷住了。

  沈漁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把咖啡豆研磨成粉,然後在漏斗中放上濾紙,浸濕貼杯,加入研磨好的咖啡粉。

  楚青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靈巧的雙手,溫香軟玉也不外如是。

  女孩白皙的臉頰有些嬰兒肥,手掌也略微有些肉感,看起來有些稚嫩,像未成熟的青梅。

  但不妨礙她的漂亮,若是再過兩年,面前的可人兒應該會更加出塵。

  沖泡完了以後,女孩不慌不忙地開始拉花,楚青嵐好像格外有耐心,欣賞著那咖啡杯里緩緩成型的貓咪。

  做好了這一杯咖啡,女孩開始解開工作服上的扣子。

  「這麼著急幹嘛?我們才剛認識呢。」楚青嵐眯著桃花眼,頗有些挑逗地笑了笑。

  他的眼睛掃到了她白皙的脖頸,目光微微一凜,短暫地收斂了笑意。

  「我下班了。」沈漁頭也不抬地說道,將脫下的制服摺疊好,然後放在了工作的柜子里,拿起一把透明的雨傘就出了門。

  楚青嵐看著女孩出了門,只是淺淺笑著,沒有阻攔。

  直到女孩的身影被雨幕淹沒,他才對著一個一直盯著他看,犯了花痴的服務員挑了挑眉

  「那姑娘叫什麼名字?」

  這是在跟我說話嗎?天吶!服務員愣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紅著臉,有些結結巴巴地道:「啊?你你說她啊?她叫沈漁。」

  「沈漁,記住了。」

  楚青嵐眯著眼,輕輕笑了笑。

  他能感知得出來,這個女孩子被血族採過血。

  雨下得很大,從昨晚開始,就沒有停過。

  「為什麼古人留下的都江堰流傳千古,而現代人的城市內澇卻這麼嚴重呢?」沈漁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吐槽這個城市的排水系統了。

  一腳下去地面上就濺起厚厚的水花,她覺得自己的鞋子里都可以養魚了。

  往日里她是很喜歡下雨天的,經常帶著姐姐出去踩水,可是她今天提前下班,拿不到加班費了,所以心情很不美麗。

  灰心喪氣地回到了家裡,筱夢依然躺在床上,桌上的飯菜都沒有動。

  走到了姐姐的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手心傳來的溫度冷得可怕,她白皙的臉頰又蒼白了幾分,嘴唇毫無血色。

  「姐姐,你等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沈漁疼惜地摸了摸筱夢的臉,輕輕咬了咬嘴唇。

  麻利地將飯菜熱了一遍,又不放心地看了她幾眼,這才出了門。

  雨下得更大了,沈漁的視線都被落下的雨幕遮擋住。

  狂風呼嘯,蠻橫地撕扯著傘面。她有些握不住雨傘。

  整個雨傘向上翻捲起來,被狂風一把奪走。冰冷的雨水放肆地淋在她身上。

  幾乎是一瞬間,她全身上下的衣服就都濕透了。

  「啊!」沈漁扔掉了傘把,將額前濕漉漉的頭髮撩到邊上,然後沿著街道逆著風奔跑起來,風颳得很大,恨不得將她柔軟的身子吹飛。

  按著記憶里的路線,她來到了一棟別墅面前。手指顫抖著,忐忑不安地按下了門鈴。

  「叮咚!」

  她的心跳得飛快,泡得起皺的手指緊緊捏住濕透的衣角,就像是等待著聆聽命運審判的死刑犯。

  等了好一會兒,別墅門終於打開了。她欣喜萬分,卻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是哪位?」開門的是一名中年婦女,臉上化著淡妝。

  「夫人,我是沈漁!」沈漁將額前濕潤的髮絲撥開,勉強笑了笑。

  「沈漁?」婦人皺著眉頭,有些茫然。

  「沈萬生,是我爸爸。」沈漁說著,聲音小了下去。

  「沈萬生?」婦人恍然大悟,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你是那個司機的女兒?」

  「是的,夫人。」沈漁很是激動,彷彿溺水中的人抓到了一丁點渺茫的希望。

  「你來幹什麼?」婦人面無表情地道。

  「能不能看在我爸爸給您工作了那麼多年的份上,幫我一個忙。」沈漁的聲音顫抖著,有些哽咽。

  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子,這句話幾乎抽空了她身體里所有的勇氣。

  「你父母的死,我很抱歉。雖說他們是在工作途中去世,但公司也為他們買了保險,受益人是你,最後你也得到了賠償金,我想我們應該不欠你們家什麼。」

  婦人悠悠地道,那張脂粉和唇彩修飾的臉,像一張沒有生氣的京劇臉譜。

  「可可是」沈漁抬起頭,有些不知所措。

  爸爸媽媽是為了保護老爺和小少爺才死的是的。老爺和少爺,聽起來就像是舊社會產物的名詞。

  階級這種東西,是真實存在的,不會因時代變遷而消弭。

  「好了,我還有事,你請回吧。」婦人有些不耐,回身準備走進房子里。

  「夫人,我姐姐病得很嚴重,求你救救他。我做什麼都可以。」沈漁丟下了最後那一絲自尊,跪了下來,拉著婦人的手。

  「我姐姐她沒有做錯什麼,她真的是很溫柔很善良的一個人。我我可以給您做傭人,打掃衛生、做飯、家教只要能治好了她,我我做什麼都可以。」沈漁有些語無倫次。眼眶滾燙,淚水混合著雨水一起落下來。

  「姑娘,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公平。」婦人無比認真地看著她,慢條斯理地道。

  「如果哀求能換來一個人的健康,那還要努力幹什麼?上天從來就不公平,每天都有很多孩子不幸夭折,厄運發生在你姐姐身上,這也沒什麼奇怪的。」

  「世上唯一公平的就是我們誰都會死,憑什麼你姐姐就不可以?」

  「難道因為她溫柔善良,別人就應該對她好,就應該喜歡她?因為她可憐,所以我就要幫助她?」

  「姑娘,我們家不缺傭人。你的自尊也很珍貴。我沒有幫你的義務,你也拿不出交易的籌碼。」

  婦人輕輕撥開了沈漁的手,回身關上了門。與之關上的,還有沈漁心裡的那一絲渺茫的希望。

  「誰啊?」老人逗弄著鸚鵡,頭也不回地道。

  「那個司機的女兒。」

  「哦」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便沒了回應。

  「你拿不出交易的籌碼。」這句話像銳利的刀子,扎在她的心上,將僅剩的那一絲美好幻想撕扯得面目全非。

  「以後遇到了什麼困難,儘管找老爺幫忙。你爸媽對我們有恩,我們不會虧待你。」

  老爺說這句話時的表情,那信誓旦旦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呢。

  明知道是客套話,卻還抱有一絲僥倖么?

  沈漁的手無力地垂下,像發條壞掉了的人偶。

  她就這麼跪著,沒有站起身。像是麻木了一般,任由雨水沖刷在她的臉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雙膝都像是僵硬了,沈漁撐著冰冷的地板,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不知道該去哪裡。

  微茫的車燈照在了沈漁的臉上,一輛勞斯萊斯停在了她面前。

  一名身著黑色水手服的女孩子打開了車門。

  沈漁停下腳步,木然抬起頭,傘下是一個略微有些熟悉的面孔。

  「你是?海琴同學?」

  海琴月笙,最近剛剛轉來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高一新生。

  因活潑善良,陽光可愛的外表,還有富裕的家境,在新生中擁有極高的人氣。

  「沈同學?」

  海琴月笙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稍稍有些吃驚。

  「你在這裡幹什麼?淋了這麼多雨。」

  她撐起傘遮住了她的頭頂。

  「我」沈漁眼眶紅紅的,欲言又止。

  「上車吧,遇到了困難,跟我說。」海琴月笙善意地笑了笑。

  「嗯」沈漁捏了捏衣角,點了點頭。

  上車之前,海琴月笙看著不遠處的轉角,露出了一個溫暖陽光的笑容。

  「終於找到你了啊,實驗體a107」

  在沈漁身後看不到的牆壁後面,筱夢無力地蹲下,捂著劇痛的胳膊,長發遮住了臉頰,看不出表情。

  她知道這個妹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子,就這樣走出去,見到她最狼狽的樣子,她一定會很尷尬吧?

  在自己面前,她永遠都要擺出一副無所不能的樣子,不想讓自己看到她窘迫難看的一面。

  她知道,妹妹咬著牙走了很遠的一段路,受過很多委屈。

  她不忍心看著妹妹跪在雨中的樣子,可是沈漁是那麼要強的人。

  她真的,受不了這樣。

  筱夢沿著來時的路奔跑起來,一路上櫛風沐雨,像受傷了的小動物一樣輕聲幽咽。

  筱夢跑累了,停下來扶著膝蓋,喘著氣。一想到她孤零零地跪在雨中的樣子,她就覺得心酸。

  咬了咬牙,繼續往前走,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了家裡。失去了力氣一般撲倒在床上,手指緊緊抓住被子,手背青筋暴起。

  過了好一會兒,她從床上坐起身。

  時間不早了,該準備晚飯了。筱夢僵硬地扭過脖子,看著牆上掛鐘所指的時間已經接近傍晚,這才失落地走進廚房。

  一邊炒菜一邊哭,眼眶都紅腫了,也擠不出一滴眼淚。

  「姐姐!我回來了哦!」沈漁欣喜地推開房間門,身上濕漉漉的,卻洋溢著火焰般的熱情。

  「換下衣服,先去洗澡吧。」筱夢拿來毛巾替她擦了擦頭髮,又給她把換洗的衣服準備好,往浴室里倒好了熱水。

  「好的,今天路上風好大,我傘都被吹走了,淋了好一會兒的雨。」沈漁接過毛巾,像打開了話匣子,喋喋不休起來。

  「你今天好像很開心?」

  「對啊,我今天漲工資了。下個月可以多拿兩千塊。」沈漁溫柔地笑著,筱夢卻覺得胸口揉進了一把碎玻璃。

  「是嗎?那真的太好了。」筱夢的眼睫輕微扇動著,好看的眉眼彎彎地,似初生的月牙。

  「咦?你眼睛怎麼回事?哭了嗎?」沈漁湊近了一些,疼惜地摸著她的眼眶。

  「哪有!那個洋蔥太辣了,我有些受不了。」筱夢目光有些閃躲,指了指廚房砧板上切開的洋蔥。

  「以後不要弄洋蔥了,我不吃,免得姐姐難受。」沈漁笑著摸了摸筱夢的臉,笑得很甜。

  「快去洗澡,你看你都濕透了。」筱夢心中一陣酸澀,眼淚險些又要落下來,於是趕緊把妹妹往浴室里推。

  「好的,嘻嘻!」沈漁吐了吐舌頭,又摸了摸筱夢的臉,調皮地笑了笑。

  等沈漁洗完澡,用毛巾擦著濕潤的頭髮出來的時候。筱夢正好解開了圍裙,將一碗熱氣騰騰的湯端到了桌上。

  「飯做好了,快來吃吧。」

  「呀,原來我家姐姐居然會做這麼多菜!」沈漁看著桌上豐盛的菜肴,不禁眨了眨水靈的大眼睛。

  「別小瞧我哦!」筱夢有些小得意,不停把盤子的肉夾到妹妹的碗里。

  「好吃!」沈漁大口吃著飯,一點也沒有淑女的樣子,腮幫子鼓鼓囊囊地,活像一隻小倉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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