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緋炎
“這節課我們就曠了吧，讓老媽給我們請個假。”廢棄的教室裏，穆紫薰看著穆茗說道。
“會不會不太好？”
“沒事的，校長不敢拿我們怎麽辦。”穆紫薰很是淡然地道。
“好吧，聽你的。”穆茗被她看得有些害羞，有些不自然地別過臉去。
“你試著描摹一遍魔法陣圖。我看下問題出在哪裏。”
“好!”
穆紫薰伸出手，捏出幾個奇異的法印，凝結的火焰元素在空氣中形成三個明亮的火星，火星彼此呈現六十度。
火星之間緩緩凝結出赤色的火線，彼此相連，勾勒出一個等邊三角形。
三角形開始旋轉，逐漸變化成一個六芒星。
六芒星的角往外蔓延出光線，光線再彼此鏈接，使得原本的六芒星陣被包含在了另一個星陣之中，星陣的外環勾勒出圓滑的弧形。
火焰的紋路開始在陣中浮現，充滿神秘的美感。最中央的是獨屬於緋炎的印記，看起來像是搖曳的火焰花朵。
就在這時，持續運轉的魔法陣亮起了紅光，那些正在蔓延的火焰紋路突然陷入了凝滯，整個魔法陣就像一副未能完成的圖畫。
“你看，就是這樣，總是快要完成的時候，星陣就會停滯不前。最後的印記是緋炎的核心。占據了魔法陣圖描摹總量的30%，可一直這樣，我完全沒有辦法。”
穆茗一直細心觀察著這個過程，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道:“你繼續往裏麵注入魔力，直到它崩潰為止。”
“好的。”穆紫薰沒有問為什麽，隻是不斷地溝通著火元素往魔法陣上匯聚。
“嘭!”地一聲輕響，火焰星陣破碎，化作了紛飛的赤色光粒子。
“會不會是這個魔法陣有問題?”穆茗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這個魔法陣尚未勾勒完畢就會顯示魔力超負荷。
“不可能啊，這個紋路就是緋炎的魔法陣圖，我構造的沒問題。我問過汪教授，他也是通過這個學會緋炎的。”
“他的火焰，和你的火焰是一樣的嘛？”穆茗問道。
“這個……”
“緋炎本質上就是通過過度的魔力壓縮而產生質變的火焰，對魔法陣圖的負荷已經很大了。”
“你的火焰本身就很霸道，再加上虎王結晶的強化，威力會更加恐怖。所以你通過尋常方法構造的魔法陣能容納的魔力有限，隻能容納70%就到了上限，再超過就會導致崩潰了。”
“就像一個水杯隻能裝500毫升的水，你即便一次性注入了超過三倍的水量，它能容納的也隻有500毫升。”
穆茗仔細地分析了一番，發現隻有這個解釋是最合理的。
“說白了就是這個魔法陣的容量有限，裝不下你的火焰凝結成緋炎的魔力。”
穆紫薰皺了皺眉，她一直以為火焰的品級是越高越好的，現在看來，威力過於強大的火焰反而會在一定程度上製約魔法的修煉。
“是的，你試著按原有法陣1.5倍的比例來構造魔法陣，看看能不能容納那麽多魔力。如果達不到，就試一下按比例構造成兩倍。”穆茗說道。
“好!我試一下!”穆紫薰微微點頭。
火焰的星子再次勾勒出六芒星，魔法陣成型，火焰紋路如生長的植物一般蔓延。中央的火焰紋路終於漸漸點燃，一直完成到了80%左右才停下來。
“成功了!有效!”穆紫薰眼前一亮，散去了魔法陣。
雖然按照1.5倍的比例構造的陣圖依然無法承受迦樓羅火焰加持下的緋炎，但是通過擴大魔法陣圖容量來提升魔法陣魔力承受上限的方法是可行的!
她休息了片刻，平複了下呼吸又開始繼續描摹魔法陣圖。
這一次無比的順暢熟練，隻是按比例擴大到兩倍的魔法陣，消耗的魔力也比之前大了許多，她有些疲憊了。
“加油!你可以的!就快要成功了!”穆茗在一旁給她加油打氣。
聽到了他的鼓勵，穆紫薰仿佛充滿了電量，好!一鼓作氣完成它!
魔法陣一直勾勒到了90%，正要朝著最後10%進發的時候，魔法陣內的星圖突然開始崩裂。
“嘭!”
魔法陣潰散，六芒星消融，隻剩下紛飛的火星。聚集的火焰元素又很快離去。
“怎麽會?”
“為什麽會這樣?”穆紫薰目光呆滯地看著那個崩裂的魔法陣圖，心情跌落到了穀底，就差那麽一點，她就可以成功了。
她一下子泄了氣，蹲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滿是汗液，飽滿的胸脯劇烈起伏著。
若是有人經過這裏，怕是一定會誤會穆茗和她發生了某種不純潔的關係。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魔法陣的運行是沒問題的。雖然按原有的比例擴大了，但它的堅固程度卻沒有變。魔力運轉的路線也太過脆弱了。”
“什麽意思？”穆紫薰有氣無力地道。
“理論上魔法陣按比例擴大到原來兩倍，那麽就可以容納迦樓羅之炎的魔力。”
“但是相應的，運輸魔力的“管道”強度沒有改變，你隻是在原有基礎上增加了它的長度而已。因此在遠超先前的魔力流動下，它就太脆弱了，它也應該要得到加固才對。”
“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按比例擴大兩倍的魔法陣，消耗的魔力應該是4倍才對。你隻用了原先2倍的魔力去構造，所以魔法陣的結構才會那麽脆弱。”
“哈?你意思是說，我特麽放一個魔法，消耗是別人的四倍?你知不知道，緋炎的消耗也近乎是其他初階魔法的兩倍啊？我放一次緋炎消耗的藍量相當於別人放八次流火的藍量?
“我放完這個魔法就要一半藍，這還怎麽和別人打?”穆紫薰氣喘籲籲地道。
“你能不能靠譜一點?”
“那能怎麽辦嘛？誰讓你學緋炎的?”穆茗頓時有些臉紅，他也不想這樣的，誰讓這個笨蛋這麽不靠譜，想一口吃成個胖子!
“笨蛋!”穆茗有些傲嬌地別過臉。
“你說誰笨蛋?”穆紫薰眉頭一挑，趕緊朝他撲過去，撓他的咯吱窩。
穆茗早有防備，自然不會輕易讓她得逞。
“就是說你!笨蛋!”
“你消耗是別人四倍，但是注入了四倍魔力爆發的緋炎威力也會成倍增長!”
“以你現在的修為，迦樓羅之炎的威力大概是普通火焰的四到五倍左右，再算上緋炎帶來的火焰威力增幅……”
“你說錯了，迦樓羅之炎以破壞力聞名，威力是其他火焰的六點五倍。”
“這麽高？”穆茗稍稍有些吃驚，他的月霓也隻有普通光元素五倍的強度而已。
穆紫薰之前憑借它在一夕之間突破到中階，就已經讓穆茗感到震驚了。
沒想到迦樓羅之炎除了獨有的重生能力之外，就連強度也高得離譜。
“大小姐，迦樓羅之炎本身的威力就很強，算上虎王結晶和緋炎的加成，你的魔法威力就……”
穆紫薰見追不上他，不甘心地坐在地上休息起來，呼吸粗重，像事後未平靜的喘息。
她扳起手指反複數了數，突然陷入了狂喜。
憑借迦樓羅火焰強化後的緋炎能爆發出超過普通魔法師火係魔法數十倍以上的威力!數十倍!雖然魔力儲備隻能支持自己放兩次，但是也足夠了吧。
隻需要一次，對手就會死得不能再死了!
倘若換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達到這種效果的。
畢竟迦樓羅之炎給予穆紫薰的，是全方麵的提升。
除卻火焰治愈的能力以外，她的火焰親和度、火元素掌控能力、火焰溫度和威力、以及魔力恢複速度都提升到了一個恐怖至極的程度，魔力儲備更是同階魔法師的四倍以上。
以她的魔力儲備釋放一次強化過的緋炎都要耗盡一半的魔力，普通法師就更不用想了。
穆茗有預感，未來她將會成為國內最強的火係法師，沒有之一。
而事實上，穆紫薰將來的成就遠遠超過他的預料。
“你想啊，我們魔法師的體質比較好，元素親和度高的人受到的傷害會比較小。別人一個魔法，耗八分之一的藍，打你又掉不了多少血，你一個魔法耗一半藍，可以把對麵秒了。是不是很厲害？”
聽著穆茗這麽說，穆紫薰的眼睛越來越亮。
“好，我休息一下，等會兒繼續。”
她直接坐在地上，閉上眼開始冥想，火元素精靈漸漸湧入她的星雲體之中。
“藜，為什麽她的元素種增幅那麽誇張？月霓的級別不是應該比迦樓羅更高嗎？”
“沒什麽奇怪的，月霓雖然有神種之稱，但它本身並不是以攻擊性為主要發展方向的異種，而是屬於各方麵能力都極其均衡的元素種。”
“再加上光元素在高階前的攻擊能力很差，所以她的魔法威力會比你還要強得多。”
“這樣啊。”穆茗稍稍有些失落。
“不要灰心，月霓隻是初期很弱但成長性極強。況且它是所有神種裏麵唯一沒有副作用的，是最溫柔的元素種。”
“其他異種有副作用？”穆茗有些不解。
“對，過強的元素種對人類身體負荷極大，因為這本就是不該出現在人類身上的東西。”
“比如冰瓔珞，會讓魔法師的身體長期受冰元素侵蝕，過程會非常痛苦。並且隨著修為提高，會變得清心寡欲，極難動情。”
“伊兒……”穆茗抿了抿嘴唇，不禁想到了伊兒所受的痛苦。
不管經曆了什麽，她永遠是那麽孤傲淡然的樣子。
“迦樓羅之炎破壞力極強，但會放大心中的戾氣，導致性情變得暴虐，還會放大欲念。這就是藍依說你養父無法使用白露的原因。”
“欲念？”穆茗有些不解。
“比如殺欲，破壞欲，還有……”
藜詭異地笑了笑，貼近穆茗的耳邊輕輕說了兩個字。
“它會帶來一千倍的快感和欲念，比毒品帶來的快感還要強烈。所以迦樓羅之炎也被稱為欲炎，絕滅之炎。”
“一千倍的快感哦！”藜吹了吹穆茗的耳畔，挑逗地笑了笑。
“所以明白你養父為什麽被稱為人形自走炮了嗎？”
穆茗看向正在休息的大小姐，目光躲躲閃閃，呼吸都變得有點不自然。
“啊，最關鍵的一點哦，這種火焰在男女身上會呈現出不同的特性。”藜突然笑了笑，很是激動。
“出現在男性身上，就是把一千倍的欲念分給一千個人。”
“以女子為承載者，就會矢誌不渝，將一千倍的愛意和欲念傾注給一個人。”
藜輕輕說著，握住穆茗的一根手指，再他耳邊輕輕重複了一遍。
“一千倍哦，千萬要當心了。”
穆茗想了想都覺得恐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副作用可以消除嗎？”
“可以啊，冰與火正好可以互相抑製，防止她們體內的元素失控暴走，這也是你養父母讓她們一起成長的原因吧。”
“那就好。”
穆茗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休息好了，再試一遍。”
穆紫薰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看向穆茗。
不知道為什麽，穆茗有些害怕那個眼神。
她做了兩個深呼吸，體內的魔力已經恢複了些許，輕輕閉上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全神貫注地勾勒起魔法星陣。
這一次注入了魔力是原有的整整四倍，再算上緋炎本身巨大的消耗，她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
“30%……40%……70%……80%……90%……”
星陣不斷地完善著，緋炎的印記也漸漸清晰。
“加油啊!”穆茗握緊了拳頭，為她捏了一把汗。
星陣的描摹終於超過了90%，隻剩下最後的十分之一。
92%……
穆紫薰開始劇烈地喘息起來，呼吸都有些不暢通，心跳得飛快。
她的魔力似乎不足夠了。
“加油啊!姐姐!”穆茗微笑著，柔聲說道。
輕飄飄的一句話，似盛夏裏拂過楊柳的南風，除去了炎炎夏日的燥熱。
“姐姐……”
穆紫薰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著他微笑著的臉，不禁熱淚盈眶。
不是大小姐，是姐姐！
他終於肯喊她姐姐了，這兩個字，她已經等了很久很久。
她咬了咬嘴唇，意誌力愈發堅定，壓榨著身體中最後的魔力。
赤紅的星陣煥發出耀眼的光芒，比尋常的魔法陣明亮許多倍。
“95%”
隻剩下最後的5%了，好累啊!真不想放棄，可是我……我沒藍了!
穆紫薰真的很想哭，這個魔法陣勾勒得如此艱難，真不想放棄啊！
隻要成功描摹出一次，這個魔法就能掌握了，如果放棄了，下一次又要從零開始!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掌抵在了她的後背，柔和的白光順著他的手掌傳遍穆紫薰的全身。
“嘖嘖嘖……用這個魔法會讓你陷入很危險的境地。”藜搖了搖頭，有些恨鐵不成鋼。
講真，她確實生氣了!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沒事，總不可能這時候有人要搞我吧。”穆茗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
這是他目前唯一掌握的高階魔法，和夜凝月輝一樣，都是專屬於蝶鳶帶給他的天賦魔法【月祭】。
顧名思義，就是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將自身的魔力輸送給別人。
此外，被施加這個魔法的人還會在短時間內受到祝福，全方麵能力都會得到質的飛躍。
這個魔法是可成長性的，據說成長到最終的階段能讓死者複生!但是太過逆天的能力，自然會存在諸多限製。
月祭在使用過後，會導致他虛弱一段時間。
溫柔清冷的光縈回在穆紫薰身邊，除去了燥熱，撫平了急躁的心，也讓她的精力變得更加充沛，就連匱乏的魔力值都瞬間充盈起來。
精神變得更加專注，對元素的掌控力也變得更強了。
“這個是什麽魔法?好神奇!”穆紫薰心裏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但依然專注地構造著緋炎的魔法陣圖。
緋炎印記逐步完善，終於勾勒完成!
魔法陣上閃過一陣赤紅的火光，外溢的火焰氣息頓時變得內斂起來。一個美輪美奐的魔法陣懸浮在了穆紫薰麵前。
“這就是緋炎!”她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於是伸出手在穆茗的臉上捏了捏。
“別捏了!你沒做夢。”穆茗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臉色有些蒼白，他現在覺得四肢都有些疲軟。
以現在的魔力儲備，釋放高階魔法實在是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會被榨幹。
她開心極了!抱住穆茗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穆茗累的不行，覺得身體裏力氣都被抽幹了，根本無力反抗，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豔麗的紅唇貼在自己的臉上。
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他連眼珠子都不想動了。
惹來了一陣嫌棄，穆紫薰不禁羞紅了臉，咳嗽了兩聲，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轉過身。
她平複了下自己激動的心情，走到了緋炎的星陣前，伸出手觸碰到了星陣的中央。
指尖與星陣接觸的地方驟然泛起一陣漣漪，像一顆石子投入了湖中。
指尖傳來灼熱的氣息，很溫暖，很親切。穆紫薰覺得這種感覺很奇妙，和這個魔法之間多了一絲精神聯係。
收好了魔法陣，她能感受到意識中多了一個赤色的旋轉著的魔法陣，仿佛可以感受到它具有蓬勃的生命力，正在歡快的呼吸。
“這就是屬於我的魔法，這就是緋炎，成功了!”她攤開掌心，火元素從四麵八方趕來，匯聚成絢爛的火焰花朵。
她正開心呢，突然感覺後背一沉，穆茗撲到了她的背上。
穆茗依在她身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弟弟，你怎麽了?”穆紫薰頓時慌了，剛剛修成緋炎的喜悅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抱著他，覺得他的身體軟綿綿地，嘴唇毫無血色，麵色一片慘白，像是生了一場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