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二小姐的秘密
似乎是玩累了,阮伊兒停下追逐的腳步。
“要一起出去走走嗎?”穆茗問道。
“好。”
阮伊兒點了點頭,和穆茗一起穿過廣袤的草場。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隻是靜靜走著,沒有說話。
市區很是繁華,琳琅滿目的商店讓人目不暇接。
阮伊兒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樣喜歡逛街,她是個喜靜的人。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穆茗總覺得繁華與喧囂都與她無關。
一個衣著貴氣的妙齡少女和一個儀表非凡的俊朗男子從一家奢侈品店走了出來,正好了碰上了散步的兩人。
“喲,這不是鍾家的二小姐嗎?真巧啊。”
妙齡少女在“鍾家二小姐”這幾個字上特意加了重音,她是鍾家的大小姐,鍾悅。
“她就是你爸的那個私生女?”鍾悅身邊的俊朗男子饒有興致地在阮伊兒身上掃了掃。
這是洛城有名的闊少,楚楓。
“哦,等等,不好意思,現在應該叫你穆家二小姐了。”
鍾悅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突然點了點頭,然後瞥了一眼她身上廉價的衣服,不屑地撇了撇嘴。
白襯衣、灰白的格子裙、白鞋,很樸實廉價的穿著,但潔白如新,很符合她清冷優雅的性子。
阮伊兒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哎,姐姐我給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果然是沒媽的孩子啊,一點教養都沒有。”
阮伊兒停下腳步,攥緊了拳頭。
“鳳凰怎麽會搭理一隻隻會咯咯叫的野雞呢?”穆茗側過臉,突然開口了。
“你什麽意思?你說誰是野雞?”鍾悅臉色一沉,看了一眼穆茗,旋即被驚豔到了。
雖然他的話讓人不喜,但那張臉極難讓人反感。
“誰回答我,誰就是野雞咯。”穆茗聳了聳肩。
“咯咯噠~”穆茗衝她喊了喊,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鍾悅一臉的問號,聽不懂。
站在穆茗一旁的阮伊兒俏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她記得小時候,鄉下的外婆養了很多雞,在給這些雞喂米時就會喊“咯咯噠”將它們喚來。
“不好意思,忘了你是野雞,聽不懂。”穆茗有些惋惜地歎了歎氣。
鍾悅終於反應過來,麵色一沉。
楚楓走上前,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穆茗,雙手插在兜裏,很是認真地道。
“小子,亂說話會死人的。”
楚楓伸出手,沉重的暗金色光芒覆蓋了他的手掌,散發出金屬的光澤。
楚楓動了,一陣微風掠過,他就到了穆茗麵前,一擊剛猛霸道的直拳對著穆茗臉上打去。
“啪!”穆茗有些慵懶地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掌。
楚楓目光一凜,隻覺得自己的拳頭像是擊打在了一座巍峨的山嶽之上。
怎麽可能?
覺醒了金元素的他,已經能做到元素外放,這將元素與體術結合的一拳可以輕易粉碎花崗岩。
穆茗的手稍微一用力,便傳來骨骼劈啪作響的聲音。
楚楓手上的金元素被震散了,他麵色一白,額頭上冷汗直冒。
穆茗淺淺笑著,稍微加大了點力度。
嘎吱~嘎吱~
楚楓麵如土色,五官都扭曲變形,皺在了一起。
“呃啊!”他疼得忍不住叫出了聲,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穆茗繼續揉捏著他的拳頭,像是在捏一塊麵團,直到他疼得大喊大叫,穆茗這才鬆開。
楚楓的手腕抽搐著,手掌扭曲得跟雞爪似的,已經失去了知覺。
“我還以為你很能打呢。”
穆茗說完,一腳將他踹開,拿出濕紙巾擦了擦手,總覺得自己的手被弄髒了。
鍾悅看向穆茗的目光略微有了些變化。
楚楓的實力她自然是非常清楚的,這個男孩子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就能接住楚楓的拳擊。說明了他的肉體強度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程度,甚至超過了一些以肉體力量見長的惡魔。
不出所料,他應該是魔人!
“你是誰?”鍾悅被勾起了好奇心。
“穆家二小姐的弟弟。”
穆茗說完,轉身和阮伊兒一起離開了。
弟弟……
一個人孤獨久了,有個人能站在自己身邊,好像也挺不錯呢。
阮伊兒看著他的側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要進去看看嗎?”穆茗指了指一家飾品店。
“嗯。”阮伊兒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沒有主見還是覺得無所謂,更多的是後者。
店子裏有很多女孩喜歡的裝飾品,各種掛件,廉價的吊墜耳釘,還有指甲油和各種親民的化妝品。
來這裏的也大多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阮伊兒平時很少出門,對奢侈品沒什麽興趣,反倒是喜歡一些小玩意。
比如指甲油,這是她第一次接觸這個東西,便挑了兩瓶顏色較淺,氣味不那麽刺鼻的。
穆茗選了一對鑰匙掛墜,是小王子和他的小狐狸。
挑完了東西,穆茗準備去結賬。
“不用了,我有錢的。”阮伊兒製止了他,堅決要分開結賬。
她是個固執的人,也不喜歡對任何人有所虧欠。
出了商店,兩人沿著一片人工湖散步。
走累了,就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喝著奶茶,吃著可麗餅。
“你喜歡哪一個?”穆茗將鑰匙串放在了她麵前。
“我喜歡小狐狸。”阮伊兒用手指輕輕點著下嘴唇,略微思考了一番,然後拿走了小王子。
“不是喜歡小狐狸嗎?”
“我猜你也喜歡小狐狸,所以想留給你。”阮伊兒笑了笑,然後把鑰匙別在了小王子的掛墜上。
有一句話她藏在心裏沒有說,小狐狸終將會被小王子馴服的。
“這個指甲油,我塗了一下,挺好玩的。”她拿著一瓶茉莉花味的指甲油,開心得不得了,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寶藏。
“我給你塗一下!”
“哪有男孩子塗這個的?”
“就塗的玩一下嘛,隻塗一個指甲。”
阮伊兒抓住穆茗的手,拿起刷子蘸上指甲油,輕輕地刷著穆茗的拇指指甲。
穆茗被她捏著手,隻覺得很柔軟很舒適。指尖有些微涼,也許是修習冰元素魔法的原因。
她不愛化妝,也不用香水,冰藍色的長發貼在穆茗身上,有一股清新的香味,略微帶著冷意。
嗅到她發香的那一刻,仿佛有霜雪凝結的花朵在穆茗的心房綻開。
“不要動哦,要等它凝固。”阮伊兒看著穆茗那變得晶瑩剔透的大拇指指甲,突然很有成就感。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
湖麵多了些小船。
“我想玩這個!”阮伊兒突然來了興致。
五十塊一個小時,付完了錢,兩人就坐在小船上,用手搖著船槳朝著湖中央劃去。
“可以跟我說說,你跟那個鍾家小姐的事嗎?不想說也沒關係。”穆茗輕聲問道。
“其實也沒什麽。我是她爸爸的私生女。我媽媽是鍾家的一個侍女,她爸爸醉酒後和我媽媽發生了關係,然後有了我。”
“後來我媽媽被趕出去了,我出生的時候,身體裏的冰元素意外覺醒了,所以我就沒有了媽媽。”
“我從小是和鄉下的外公外婆一起長大的,跟媽媽姓阮。後來村子被一種狼頭惡魔襲擊,隻有我活了下來。是紫薰的媽媽把我撿了回去。”
阮伊兒輕描淡寫地說著,仿佛再悲傷的事經她之口表述出來都帶著一股雲淡風輕。
穆茗看著她好看的側臉,有些愧疚。
“對不起。”
“你又沒傷害我,不需要道歉。”
她說著,便甩了甩長發。
“我也沒有媽媽,所以能理解你的苦楚。”穆茗說著,看著遠處的一個小孩。
小孩子一手牽著媽媽的手,一手拿著棉花糖。
“苦楚?”阮伊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並不覺得沒有媽媽有多讓人難過。”阮伊兒淡淡地道。
“因為我沒有媽媽,所以就要一直懷戀她?”
“沒有媽媽並不是別人同情我的理由。同情一個沒有媽媽的人來彰顯自己有多麽善良嗎?可拉倒吧!善良沒有這麽廉價!我需要的是尊重,這才是最珍貴的善良!”
“我的痛苦在於,那些人強迫著我悲傷。他們自以為是地將臆想出來的感受施加在我身上,強迫我去懷念一個毫無印象的人。”
“小時候,幼兒園的老師教我們唱歌,唱《世上隻有媽媽好》。唱到那一句“沒媽的孩子像顆草”就會停下來,故作傷感地看我一眼,然後換一首歌。”
“我說沒事,我不是草,我自己知道就好了。我隻是不喜歡別人用那種異樣的眼光看我,可遺憾的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看我的。”
阮伊兒看著穆茗的眼睛,輕輕地道。
寡言少語的她從未像今天這樣說這麽多話。
穆茗也看著她,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子特別酷,碧藍色的眼眸熠熠生輝。
“我和你想的一樣,我們和其他孩子沒有什麽不同,所以也不需要別人可憐。”
煙花衝上了天空,絢爛的花朵在夜空中盛放,破碎的煙光溢散到湖中,和水中綻開的煙花一同搖曳著。
“對,我們不需要別人可憐!”
阮伊兒挽起鬢間的長發,展顏一笑。
就像螢火蟲穿越過黑暗森林,找到了另一隻螢火蟲,那是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月亮墜入了愛河,星星垂眸驚動了舸,她無意掀翻燭火,卻點燃了他雙目盛滿的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