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使者

  出乎李惲意料的是，不野哥派來的人居然是個漢人。見麵的時候居然是用很標準的官話跟李惲說道：“豬籠寨使者見過越王殿下。”


  李惲有些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人，看著四十來歲的樣子，膚色也不是這邊的人常見的那種古銅色，而是有些像李義府來之前的那樣白麵有須；就算是身著這邊的服飾，可是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有幾分儒雅的。而且從談吐看，也應該是一個讀過書的人，這樣的人在中原之地應該是能找個好差事的，不知道是因何原因流落到了此地，去給一個土司做了使者。


  李惲直接問道：“你是何人？”


  來人回道：“回王爺話，小的是豬籠寨不野哥的使者，前來求見王爺是想要跟王爺贖回他的兒子布其。”這倒還真是讓武二妹給猜中了，完全不提自己的老子。


  李惲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問你是誰，豬籠寨的事我這會不太有興趣聊。”


  來人頓了一下，慢慢回道：“不敢隱瞞王爺，小的叫張午，乃是漢人。前隋大業二年時，攜帶家眷到了此地，蒙大土司賞識，一直在豬籠寨任事。”


  大業二年，距今已近三十多年了，這人怕是起碼得有五十多了；李惲再次問道：“因何到的此地啊？”


  這個問題張午估計是不太想回答的，但是自己又偏偏是來求人的，不回答好像不好，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家父曾在前隋任職，大業初年時得罪了煬帝，為其所殺。家父臨終前怕他牽連到家小，囑咐小的跑了出來，躲到了這嶺南之地。”


  李惲在想著，你大人這事怕是不小，不然煬帝何以滅他的口。而且你還真以為是跑出來的，怕是人家有意放過你們吧，不然以楊廣的手段你還真能跑的了？楊廣可不像史書記載的那麽昏庸的，很是厲害的一個人物，要真想殺你們你還有跑的份？

  李惲估計就是這廝的大人自己得罪了楊廣被幹掉了，然後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讓自己的家小跑路。


  想到這李惲問道：“前隋都沒了好些年了，為何不回中原啊？”


  張午回道：“我們家不是什麽大家族，沒有什麽家業在中原，回去也和在這邊沒什麽兩樣。家父冤死後，我們遠逃到了此地三十餘年，中原之地也沒有什麽親朋故舊了，回去還得重頭再來，不如就在此地吧，一家人也都習慣了。”


  李惲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卻是突然問道：“之前豬籠寨的大土司，曾多次讓人出山劫掠，擾的地方不靖，此事可是你出的主意？”


  李惲這話有問罪的意思了，可是張午卻是一點都不慌張，慢慢的回道：“此事小的倒是知情，也曾勸阻過，奈何大土司不聽，就是此次出山和王爺作對，小的也是曾經勸阻過的，大土司卻是認為我心向漢人，壓根都不理我啊。而且王爺也看到了，這次大土司的隊伍裏，並沒有小的，因為大土司在一些大事上還是不信任我的。”


  這話說的很是滴水不漏，而且現在大土司是被李惲擒住了的，你要是不信還可以去對質的。李惲突然覺得有點意思了，出言問道：“既然人家不信任你，那你還跟著他幹啥啊？”


  張午苦笑了一下回道：“王爺，我們漢人在此地屬於外人了，不被人信任是很正常的。我們的生活方式、習慣這些都跟他們有很大不同，對於很多事務的看法也有很大差異，這也就造成了相互之間的不信任。但是呢，小的跟著這個人也能保證一家人衣服無憂，雖然不被信任，還隻能就跟著他啊。”


  李惲好奇的問道：“你換個土司跟不行啊？據本王所知，此地這樣的土司可是不少的，怎麽也得有十來個吧。”


  張午回道：“王爺，小的一家來此地也有三十餘年了，對此地也有個大致的了解，這些土司雖然地盤、人口這些有差異，可是處事的方法卻是大同小異的。根本原因在於他們的權利太大了，在他們的轄地內，那可是比皇帝還要厲害的存在，言出法隨，自由無比啊。在這樣的情況下，其實所有的土司都是一個樣的，跟誰也就沒什麽區別了。這個大土司相較於其他人，起碼給的東西還豐厚些，小的因此也就是一直跟著他的。”


  這就像某個‘表妹’挑男人：既然男人都壞，為啥我不挑個好看的呢？張午就是這樣的，既然這些土司都是一丘之貉，不如挑個給錢多的。


  李惲再次表示了理解。這邊的大土司權利很大，大到沒邊了；而這個權利的核心說到底就是擁有物資的絕對支配權，山裏的蠻子都得靠著他才能活著。李惲想要人口，首先就得去衝擊這個支配權，這麽多土司、這麽多寨子以及他們所管轄的人口，李惲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


  張午這時問道：“越王殿下，不知可否將布其放歸，不野哥說了，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李惲卻是笑了，有些打趣的問道：“不野哥以什麽樣的身份來跟本王對話呢？”


  張午回道：“不野哥目前是豬籠寨的土司繼承人，而且是布其的父親。”


  李惲卻是回道：“行，這個說法還算說的過去，本王也認下了。這樣吧，要想贖回布其也不是不行，五千適合生育的女子，外加五千壯勞力，這就是本王開的價格，謝絕還價。”


  這下張午懵逼了，出來前不野哥給他說的價錢都是金銀財物這些，可是李惲直接開口要的卻是人，要說這些人不野哥倒是能拿出來的，但是要真拿出來了，整個豬籠寨上下就真的傷筋動骨了。


  一時有些猶豫，這個決定是他做不了的，剛要回話，李惲卻是說道：“你遣個人回去一趟，告訴不野哥本王的條件，你就不用回去了。”


  張午一驚，問道：“不知越王是何意？”


  李惲回道：“本王這裏缺人，你就留下幫助本王吧，你在此地三十餘年，又在豬籠寨任事，各方麵都熟悉，正是本王所缺的人。至於你的家人，你放心，不野哥會派人給你乖乖送過來的。”


  張午卻是問道：“王爺，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李惲打斷了問道：“我斬你了嗎？豬籠寨是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