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最毒婦人心
然而,想象中的痛楚並沒有在身體的任何一處出現,唯一的異樣,是耳畔的一聲悶哼,聽起來很是痛楚。
媚兒愕然地睜開眼,便見到莊楚容的側臉,他在她的耳畔急促得呼吸著,顯然,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莊楚容……”
“你沒……沒事吧……”他艱難得扯了扯嘴角,很顯然,秦微菡下手並不輕。
媚兒隻能感覺自己鬆了口氣,幸好莊楚容不是妖精!否則大巫師給的法器,隻怕瞬間就會讓他灰飛煙滅。
然而媚兒還來不及說自己無礙,就聽到秦微菡歇斯底裏的怒吼聲:“騷狐狸,我殺了你!”
金色的光芒再次充斥整個房間,再度朝她而來,媚兒神色大變,卻見莊楚容迅速轉身,揚掌一揮……
秦微菡猝不及防,整個身子往後一仰,她慌亂地尖叫著,肥胖的雙臂胡亂揮舞著,卻什麽也抓不住,隻聽得“嘭!”的一聲,她的後腦重重撞向櫃子的一角,還未來得及驚愕,便軟在了地上,再無聲息。
法器從她的手中滾落,攝人的光芒立即又向四周彌漫,司徒雲空努力護住藍莠子,朝莊楚容喊道:“快把那玩意兒弄走,不然就三屍四命了!”
莊楚容迅速衝過去,將法器丟進櫃子裏,定了定心,這才感覺到後背的劇痛蔓延了過來。但此時的他沒有心思去想這些,目光落到地上。
看著那個熟悉的人。
秦微菡……她……死了嗎……
莊楚容猶豫了良久,才終於有了勇氣去探她的鼻息——氣息全無。
他怔怔得看著自己的手,心中陡升萬般情緒,苦澀,悲涼。
在他手上失去性命的人何止千百個,卻是頭一次,他生出了這樣的感覺。
數載相處,他曾經努力想為這個女子去打拚一片天地,讓她可以無憂無慮得生活。
那些接觸過的醜惡,他都不願意讓她沾染半分。
他以為她是世界上最天真無邪的女子,以為她是最信任自己的女子,即便胡媚兒當著她的麵糾纏,她都可以無條件信任,卻沒想到,那不是無條件的信任,是不在乎。
她的心中有別的男人,所以根本不在乎他會否愛上別人。
甚至,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被她拉進了一個騙局,一騙就是這麽多年。
想到這裏,莊楚容心中僅剩的愧疚與憐憫也頓時煙消雲散。一張嫵媚的笑臉迅速占據他的大腦。
她妖、她媚、她不要臉……
可是,她也是這樣,闖進了他的生活,怎麽趕也趕不走。
思緒翻飛之間,卻見一雙雪白的手輕輕得握住他的大掌,盡管冰冷,卻無端得令他的心平複下來,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女子。
“傻子。”媚兒看了看秦微菡的屍體,歎了口氣對莊楚容道:“沒什麽好自責的,如果你不動手,最後死的就是你。知道嗎?剛剛我為你療傷的時候發現,你中毒了。”媚兒眸中閃過恨意。
最毒婦人心,最毒人類婦人心!
“中毒!?”莊楚容大吃一驚,怎麽可能,他的身體一直很好!
“不然你以為你後腦勺那小小的傷口會讓我消耗了那麽多法力?”見到莊楚容不願意相信,媚兒隻得耐心地解釋,“你最近是不是會覺得力不從心,每一次提劍,手腕處都會有被針刺的感覺,隻是一瞬間,並不明顯?”
聽到這句話,莊楚容臉色一變。
還好,這方麵不遲鈍,媚兒繼續說道:“是一種慢性毒藥,如果再多幾日,就會侵入你的五髒六腑,到時候人家隻會以為你是暴斃而亡。”
他一死,便沒有人知道沫兒不是他的兒子,他一死,莊家的繼承人便隻能是沫兒。這個女人,原來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如此惡毒的準備,虧他剛才還有些後悔殺了她……
“行了,反正傷也好了毒也除了,人也死了,就別再糾纏這個了。磨磨唧唧的煩不煩啊?”司徒雲空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旁若無人的纏綿姿態,心裏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
媚兒沒好氣地罵道:“臭老鼠,嘴這麽賤,活該你沒人愛!”
一句話,氣得司徒雲空臉都白了,抬起手就要攻擊她,看到莊楚容毫不猶豫地站到她前麵,他又訕訕地收回手,“得了,爺不倚強淩弱!”
何況此刻,他對另一件事更加好奇:“嘖嘖嘖,狐狸精,你說這個醜女人的身上怎麽會有如此厲害的法器!”
媚兒並不著急回答他,任由莊楚容將她扶到床上躺著,這才慢悠悠說道:“你沒聽到她剛才的話嗎?”
“什麽話?她說了那麽多!”司徒雲空說著,捏起嗓子學秦微菡的尖叫聲:“狐狸精,我要殺了你,狐狸精,我……”
媚兒卻也不惱,媚眼流光,笑容洋溢:“看你這麽有潛力做太監,我當初還真應該給你弄個公公當當,瞧你這身段聲線,簡直無人能及!”
“狐狸精,信不信我弄死你!”司徒雲空咬牙切齒地威脅,若不是藍莠子靠在他身上,他真的會衝過去。
而莊楚容,已經下意識得往前挪了挪位置,護住了媚兒。
這樣輕微而細小的舉動,令媚兒的心裏暖洋洋的,活了一千年,她頭一次發現,幸福原來是這樣的感覺,有人護著,有人愛著,真的很好。
若非眼前有這隻老鼠精,她絕對撲過去好好親一親,不過現在,忍著,於是,她覺得應該折磨一下司徒雲空以慰藉她此刻蠢蠢欲動的靈魂,想到這裏,她又露出了笑意:“弄死吧,這樣一來,你永遠都不知道這個法器是出自誰之手。”
司徒雲空自然聽出了她的威脅,卻也不願意輸了口仗,冷哼一聲,故作大度得說道:“看你是母的,暫且饒你一回。”
司徒雲空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想起了秦微菡說過的話,隻不過……
“沒理由啊,大巫師不是藍莠子的義母嗎。”司徒雲空有些困惑。
“她是藍莠子的義母沒有錯,但是從一開始,她就想殺我!”媚兒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秦微菡能出現在這裏,應該也少不了大巫師的功勞,這個老巫婆,心可真陰毒,姐跟她無冤無仇,她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那個法器威力這麽大,明擺著是想要讓我灰飛煙滅!”
司徒雲空還是覺得不對,他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問道:“人類還真是夠會折騰的,堂堂麟月皇朝第一巫師竟和秦微菡這等人勾結在一起了,真不知居心何在。”
“哼,誰知道呢!也許秦微菡從一開始,就是她的手下,不然的話,秦微菡也不可能找到這裏!”說到了這裏,媚兒驀地一個機靈,豁然開朗起來“是了,肯定是老巫婆算出了我懷有身子,知道我現在體弱,所以讓秦微菡過來,想借她的手弄死我!”
“義母她……應該不是這樣的人……”藍莠子的聲音驀地響起來,不知何時,她已經蘇醒過來,隻是仍舊感覺十分無力。
“蠢貓,你終於睡飽啦?”聽到藍莠子的聲音,司徒雲空驚喜得垂首,果然,這家夥已經睜開眼。
“我……怎麽了……”藍莠子有些茫然得看著他,似乎並不理解他的話。目光往四周看了看,觸到地上秦微菡的屍體,臉色微微一變。
司徒雲空和媚兒對視一眼,這一次,兩人難得意見一致,甚至異口同聲道:“你失憶了?”
“你們才失憶了呢!”藍莠子氣得罵了句,發現自己正靠在司徒雲空的懷裏,連忙坐直身體。
司徒雲空看著空蕩蕩的懷抱,心裏騰升起一股失落。“狐狸精,看樣子你跟你的情郎已經可以雙宿雙飛了,我還想著要幫你一把呢!居然來遲了!”藍莠子故意忽略到司徒雲空的表情。
卻看到包括莊楚容在內,另外三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媚兒笑道:“藍莠子,你演戲上癮了是吧?想要姐謝你就直說,我沒你那麽吝嗇!”
藍莠子皺了皺眉,仔細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來,她原是急匆匆往媚兒這邊趕,之後發生了什麽事,她怎麽會在這裏醒過來?難道……還真失憶了?
司徒雲空見狀,連忙將剛剛的事又說了一遍,同時心中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蠢貓……你該不會……”
藍莠子知道他想說什麽,自己也產生了一種恐懼,好像一切都開始不受她控製了。剛剛出現的那個“藍莠子”分明就是這身體的主人!
可是她當時不是就被打死了嗎?難道根本就沒有死?她不過是趁虛而入占了她的身體?
臉色變了又變,藍莠子感覺自己的呼吸都開始加重了些,為了不讓自己被恐懼吞噬,她連忙轉移話題:“媚兒,我義母是麟月皇朝第一巫師,她要殺你也是派我光明正大地來,不可能再用這樣卑鄙的手段的。”
“你不是沒殺我麽?她急了唄!狗急了還能跳牆呢!再說,除了她,又有誰能製造出如此強大的法器?”
藍莠子無言以對。
“秦微菡是不是跟她勾結了我現在也不想知道,反正姐遲早得跟那老巫婆算總賬!不過現在……”媚兒垂首看了看腹部,視線落在了莊楚容身上,“我現在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養胎,是怪物也好,雜種也罷,我都必須把他生下來。莊楚容,你要不要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