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生死一線
不過,那婦人好像很排外的樣子,她自己不願讓人知道的話,那藍莠子也就不去知道了。自己現在已經夠打擾她了,其他的事情還是不管為好。
毒排出來後,藍莠子的傷好得很快,幸好她中的是一種慢性毒藥,否則哪裏還能有時間讓染蓮殤排毒,早就命喪黃泉了。
清晨的陽光暖洋洋地撒在大地上,染蓮殤起來發現藍莠子居然爬到了窗台上,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就一個翻滾從窗台上滾到了地上。
“哎呦!”屁股被摔開了花,藍莠子摸了摸,眯著眼看著金色的陽光,一個翻身,卻並沒有爬起來,而是在草地上滾來滾去,享受著這溫暖陽光的洗禮。
“喵——”她情不自禁地叫了聲,貪婪地呼吸著清晨的空氣,再睜眼時,卻發現陽光被一張俊美得人神共憤的臉給遮住了。
“趕路了。”染蓮殤毫不憐香惜地用銀鞭卷住她纖瘦的胳膊就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哎喲,太陽這麽好,再讓我曬曬嘛!”
“放心,我不會給你打遮陽傘的。”
藍莠子撅了撅嘴,“邊走邊曬哪有這麽舒……喂!說走就走啊?等等我嘛!”她一邊喊一邊追了上去,“大白菜,我們不用跟主人姐姐道別麽?”
“是她不願跟我們道別。”一大早就沒見到她人,在她這裏住了兩天,她說的話前後不超過十句,想來是個脾氣古怪的女人。染蓮殤放了兩倍的銀子在桌上,道不道別對他來說沒什麽區別。
“那個姐姐還真是奇怪,她一個人住在這裏,就不怕遇到什麽壞人嗎?而且她還懷孕了,要是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可怎麽辦?”
“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什麽啊,我們都是女人,看到她那樣我感同身受,我同情她不行啊?冷血動物!”
“她丈夫不會回來了。”染蓮殤忽然道。
“你少咒她,誰告訴你她丈夫不會回來了?”
“因為她丈夫就是劉二虎。”原本不打算告訴這個傻丫頭,但若是她事後回過神來,以她的性子肯定還是要返回來的,還不如現在就說了。
藍莠子停住腳步,“你說什麽?誰告訴你的?”
染蓮殤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周圍,藍莠子這才恍然大悟,剛剛一直隻想著那婦人為何行為舉止那麽奇怪,根本沒有注意到四周的場景——到處都是劉二虎運去千乘郡賣的那種草!
劉二虎!她記得那傻小子說過他妻子懷孕了,這都好幾個月過去了,劉二虎也死了好幾個月了,他妻子肯定一直在等他吧?難怪她看起來那麽冷漠而悲傷,她可能甚至不知道劉二虎已經死了,她可能會以為他拋棄了她離開了。
一個女人大著肚子在這荒郊野嶺生活了幾個月,她真的無法想象她是怎麽過來的。
藍莠子隻覺得心中湧起一股無邊的酸澀,她轉過身,拔腿就往劉二虎家跑去。
風在耳邊呼呼地吹,遠遠地帶來一聲又一聲痛苦的呻吟。
“姐姐!姐姐你在哪裏?”
呻吟聲聲聲入耳,但藍莠子卻沒有在屋裏看到劉二虎妻子。
“啊……啊……”
她站在屋子中央,細細聽著呻吟聲來源的方向,主臥!
主臥沒有!
側臥?
側臥也沒有!
不對啊!聲音明明就是從這裏穿出來的。
“姐姐!”藍莠子心急如焚,想到這兩天她沒有一點兒表情的臉,聽著現在這痛苦的叫聲,若不是痛到了極點,那麽沉靜的她又怎麽會發出這樣呻吟?
“轟隆”一聲響,藍莠子看到染蓮殤扭動了手邊的一個圓形開關,主臥的牆壁上居然出現了一張小門。
聲音正是從門裏傳出來的!
藍莠子已經管不了什麽該不該擅自闖入別人的禁地了,大叫著“姐姐”跑進去。
一進去,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是一條窄窄的密室,位於主臥與側臥之間,約有一米來寬,密室的牆壁上放滿了各種各樣的小瓶子,瓶子上塞著五顏六色的瓶塞,瓶子上寫著各種各樣藍莠子從來沒聽過的毒藥名字。
而劉二虎妻子此時正靠在牆壁上,雙手死死地抓住旁邊的桌子,桌子上還放著幾種草藥,草藥旁有個磨藥器……
看到藍莠子進來,她警惕的目光陡然朝她射過去,“出去!”
密室裏光線很弱,但藍莠子卻看得清清楚楚,婦人的雙腿間濕漉漉一片。
藍莠子若是再懂人事一點兒便會知道,那是她的羊水破了,隻是現在的她隻知道擔心地指著婦人的下身說:“姐姐……你……”難道她尿褲子了?
婦人臉色蒼白,額上汗水涔涔,她咬著牙扶著桌子,想要往外走。
藍莠子連忙過去扶住她。
“出……去……”
“姐姐,你別說話了,我扶你出去。”藍莠子原想用法力將婦人運出去,但又怕傷到她肚子裏的孩子,便隻有攙扶著她一步步往外走。密室太過狹窄,兩人這樣走著很是費力,難免會碰到牆壁上的瓶瓶罐罐。
藍莠子不以為然,婦人卻很生氣地想要推開她:“不要碰……我的東西……”
“好好好,我不碰。”
藍莠子好不容易才將她扶出去,染蓮殤站在外麵等他們,看到婦人這形容枯槁麵色蒼白的樣子,又看了看她濕漉漉的下身、高高隆起的肚子……
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片段,女人來月事他沒見過,但是這臨盆的情景他倒是常常聽人說起,當下一驚,一向穩重的少年也開始結巴起來:“是……是不是要生了?”
“什麽?”藍莠子更是不可置信。
婦人艱難地點了點頭。
染蓮殤頓時回過神來,“她要生了!快扶她上床!”
藍莠子懵了,染蓮殤過來幫她一起扶著婦人她才反應過來,“我們應該去找產婆來吧?”
“啊……”婦人忽然大叫一聲,全身都失去了力氣一般,身子直往地上滑去。
“怎麽辦怎麽辦?”藍莠子急得快哭了,“大白菜你快去找個產婆來,快去!”
“來……來不及了……啊……你們把我……啊——我不行了……”
“什麽呀?什麽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那該怎麽辦?”藍莠子看著染蓮殤,染蓮殤也看著她,兩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
染蓮殤猶豫了一下,咬著牙蹲下身將婦人抱起來,放到床上,她痛苦的叫聲充斥著兩人的耳朵。
藍莠子的眼淚嘩地一下就流了出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流淚,隻知道看到婦人那痛不欲生的樣子,而她又無能為力,心裏就像是被無數隻手狠狠地抓住一般難受。
“大白菜……嗚嗚……姐姐好像很痛的樣子……我們要怎麽辦啊?”
染蓮殤也急得滿頭大汗,仔細回憶著自己聽到的看到的人家生娃娃的時候是怎樣做的,可是想來想去,他記憶裏生娃娃都是有產婆在的,產婆是主力軍,沒有產婆,這就是想照葫蘆畫瓢都畫不成啊!
何況,他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男孩,生孩子這種事,他能偷聽偷看到一些已經是倫理不容的事了,如今……要真做點什麽……他又怎麽會知道做呢?
思來想去,他好像能做一件事,幫不了她生孩子,卻能幫她減輕痛苦。
他來到床邊,一手搭在夫人額上,慢慢地將真氣輸入到她體內。
她的痛苦果然減輕了不少,呼吸漸漸放緩下來,也重新有了說話了力氣,“開水,剪刀,火。”她用最簡單的詞表達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後,藍莠子也立即明白過來,一溜煙跑出去燒開水去了。
開水開水……
藍莠子被煙嗆得直流淚,劉二虎家的灶跟她之前用的簡易灶根本不一樣,再加上她心裏著急,這火生了半天也沒生起來。可很快染蓮殤的真氣對婦人也不管用了,她痛苦的叫聲又從臥室裏傳了出來。
藍莠子索性將火柴放棄,目不轉睛地盯著黑黢黢的灶內,中指和食指並在一起,朝裏麵一指,“生火!”
“啪!”地一聲,火終於燒了起來,但即使生起來了,要燒開也需要一段時間,還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等。她一咬牙,再次嚐試用法力將灶內的溫度升高。
高一點兒,再高一點兒!
在她的加速下,開水終於很快被燒好,她提著水壺心急火燎地跑回屋,又在婦人艱難的指示下找來了剪刀等物品。
……
這是藍莠子活了六百年來第一次給人接……不……是看人接生……說更準確一點兒,是看著劉二虎妻子自己給自己接生。
她身下血淋淋一片,藍莠子看得都渾身打顫。
要不是染蓮殤一直在給她輸入真氣,恐怕劉二虎妻子早就昏死過去了。
……
前後折騰了近兩個時辰,藍莠子燒了幾十壺水,染蓮殤消耗了一半的真氣。
……
終於,在陽光燦爛的未時,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在一聲清脆的啼哭聲中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藍莠子抱著血淋淋的小家夥,不禁喜極而泣:“生了!生出來了!!哈哈哈哈!姐姐快看,生出來了!是個男孩兒!你看你看!他手臂上還有一個月亮形的胎記呢!真漂亮!”
婦人抿唇一笑,伸出手,想要抱抱自己的孩子,身子卻忽然一僵,手就那樣直直地落了下去。
藍莠子嚇了一跳:“姐姐!姐姐你怎麽啦?天哪!你還在流血,好多好多血!”她抱著小嬰兒,不方便做些什麽,隻能著急地大喊。
染蓮殤心裏也是一緊,連忙朝她腹部點了幾下,試圖封住她的穴道阻止血液的流淌,卻根本毫無作用,婦人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也越來越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