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死人比活人聽話多了
“求求你不要走!你去求求少爺吧!他那麽喜歡你他會聽你的!藍莠子……我知道我這段時間對你不好,可是我並沒有真正要害死你,我錯了,我該打該罰,可是我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不該死啊……藍莠子,看在我們同屋這麽久的份上,你救救我吧,現在隻有你能救我了……”
“是少爺要你死,你求我有什麽用?還有,我跟少爺也隻是奴婢跟主人的關係,我憑什麽左右他的思想?”她才不想因為小碧去欠秦墨未一個人情呢!再說了,小碧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不!不是這樣的!我知道,我都看到了!你已經是少爺的人了,我看到你從……”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到小碧臉上,她立即住了嘴。驚恐地睜大眼抬著頭看著冷若寒霜的藍莠子,那一刻,她感覺到了比死亡更讓人恐懼的東西。藍莠子的眸光,如劍,如霜,如刺,狠狠地紮進她的心裏。
當藍莠子看著小碧的時候,小碧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僵硬了一般,雙手都使不上力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藍莠子將腿從她手中抽了出去。
“小碧,我再說一次,我跟小少爺,隻是奴婢和主人的關係。你昨日既然敢冒死去勾引小少爺,今日就該有膽接受懲罰,有句話叫自食其果,還有句話叫敢作敢當。想讓自己死的體麵點,就乖乖喝了它吧!”
小碧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冷的藍莠子,即使當初她潑了冷水在她身上她也沒有這樣過。看到藍莠子將鴆酒斟滿酒杯端過來,小碧心如死灰,癱坐在地上。
藍莠子將酒放到她麵前,再不願多言一語,轉身離去。
她身後,小碧趴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哭了一會兒後,她顫抖著雙手捧起地上的酒,一飲而盡。
她在侯府的時間比藍莠子要長,深知秦墨未的個性,如果她不喝這酒,恐怕真的連個全屍都留不了了。
藍莠子感覺空中一股冷風吹過,不禁縮了縮脖子,旁邊有人抬著小碧的屍體離去,她駐足,看著他們的身影,忽然感覺一陣膽寒。
原來,她竟如此不了解秦墨未。她並非不想去幫小碧說說好話,但秦墨未這動作太快太猛,太出人意料。她若真的去說情,幾乎等於是自投羅網,因為——
她昨晚放走了他的狐狸,何誌彪跟她說過那些狐狸的重要性,是他除了他的銀鞭以外唯一寶貝的東西,昨晚她放走它們一來是看那些狐狸被關得很可憐,二來是想氣氣秦墨未。
如今看來,她這無異於是在點火zi焚。
這樣一想,藍莠子便感覺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一般,眼看著抬著小碧屍體的小廝們就要走出狸院了,藍莠子一咬牙,立即跟了上去。
“讓我送小碧一程吧!”她的要求無人反駁,畢竟,她們曾是室友,送一程而已,很正常。
藍莠子不知為何,一顆心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在害怕什麽?在逃避什麽?
現實立即給了她答案。
“藍莠子!”一個清冷的聲音如驚雷響起,藍莠子身子一怔,頭也不回,輕輕一躍,從小廝們的頭頂飛過去,抹油開溜。
秦墨未那廝起得真早,現在還不到辰時呢!
小廝們驚呆了,這小丫鬟什麽時候成了武林高手了?居然還能飛?
正驚愕之時,又一個雪白的聲音飛了過去,下一秒,就聽到了兩聲人體落地的聲音,藍莠子的腳被秦墨未的銀鞭拴住撲倒在地。
秦墨未毫不客氣地踩在她屁股上,“為什麽跑?”
藍莠子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卻怎麽也擺脫不了他的腳,隻好扭過頭來裝傻道:“你說什麽呀?我哪裏跑了?”她是飛。
秦墨未目光如隼,幾乎要看穿她。
她連忙說:“我是想去給小碧找個好點的地方安葬了,畢竟同屋一場……”
“是嗎?你這麽關心小碧?”
“對啊對啊,雖然平時覺得她討厭了點兒,但畢竟是條人命啊,何況死人比活人聽話,我就沒必要再跟她置氣了不是?”
“說的沒錯,死人比活人聽話多了。”不知為何,這句話從秦墨未嘴裏說出來竟顯得陰森異常,話鋒一轉,他切入正題,“遛了一晚,我的狐狸們應該過得很愉快吧!帶我去看看!”
藍莠子隻聽到“咯噔!”一聲響,心裏的城牆怦然倒塌。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秦墨未腳一鬆,藍莠子立即站了起來。
“走啊,幹嗎不動?”
“腳麻了。”
“是嗎?鞭子抽抽就不麻了。”秦墨未眯起了眼。
藍莠子立即活動活動身子,在原地跳了幾跳,“好了,沒事了。”
“你往哪邊走?一晚上就忘了狐場在哪嗎?”
藍莠子立即止住了腳步,“那個,我還沒吃早餐,肚子……”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肚子立即配合地“咕咕”叫了起來。真是乖肚子!
“那正好,狐狸們也還沒吃吧!我也好久沒跟它們一起吃過飯了。——把早膳送到狐場去。”吩咐完下人,秦墨未衝藍莠子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快走。
石板路一塊鑲嵌一塊,中間卻總留出個小縫來,一腳踏不完整,硌腳。
竹葉隨風沙沙作響,大清早地不時有小鳥從竹林中飛出,唧唧叫著,吵人。
藍莠子懷著心事,步子拖遝,老半天才走上一小步。
秦墨未是什麽人,都這樣了自然是能看出點什麽來的,風似的就從步履蹣跚的藍莠子身邊掠了過去。
然而,好久過去,都沒有聽到半點動靜,藍莠子的心反而更加沉了下去。終究是要麵對的,逃避不是她的性子。
深吸一口氣,藍莠子加快腳步直赴狐場。
四周一片寂靜,一襲白衣的少年站在雪狐的小公主床旁,一言不發,銀發隨風輕輕拂動。他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一步一步踮著腳尖慢慢地走過去,藍莠子猶豫著該怎麽跟他說。他這態度太反常了,以他的性子發現狐狸們都不在了應該會暴跳如雷吧!至少……至少應該會罵她吧?
距離近了,她甚至能聽到他不平整的呼吸,一聲一聲,重重地,仿佛連呼吸一口都經過了深思熟慮似的。
“啊!”藍莠子還沒想清楚自己該說什麽,就感覺脖子被一個重重的力道給扼住,秦墨未的手冰涼如機器,緊緊掐住她。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狐狸呢!”
藍莠子沒想到他會發這麽大的火,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雪白的臉上青筋一根根爆出來,銀色長發隨著他氣息的膨脹而四處飛動。
即使她用妖術緩解了脖子上的力度,但還是覺得呼吸不過來,他的力氣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她忽然想起,那次她明明定住了他第二天早上他卻到了床上,那不是因為妖術失效了,而是他打一開始就沒有中她的妖術吧?
因為她的妖術根本沒有失效不失效之說,想要解開必須通過她的指令。但是妖術有高低,碰上真正的高手,卻是完全有可能起不了作用的。
就在她以為自己才剛借著“藍莠子”的身體複活沒多久就要死了的時候,脖子上的手卻一鬆,秦墨未臉上帶著憤怒與……嫌棄,狠狠地放開了她。
藍莠子跌坐在地上,咳嗽起來。
“在哪裏?它們在哪裏?”
他為什麽會這麽憤怒?他為什麽會這麽重視那些狐狸?他為什麽會在夢中呼喚狐狸的名字?接連的疑問盤旋在藍莠子腦海中,久久不去。
她既然放了它們,就絕對不可能再讓秦墨未把它們抓回來,狐狸是野生動物,它們需要的是自由,她在跟它們的交流中已經知道了它們的想法,就連紅塵即將臨盆也是渴望能在森林中生下自己的寶寶。
她既答應了會給它們自由,就絕不會食言。
“它們已經被我放生了,再也不會回來了。”迎上他憤怒的目光,她終於說出了口。
“啪!”銀鞭閃電般揮出,抽打在藍莠子身上,她的胳膊“哧!”地裂開一個鮮紅的口子。
“藍莠子!不要以為我帶你回來給了你某些特例你就在任何事上都有特例!那些狐狸,隨便一隻的一根毫毛都比你這賤婢重要千倍萬倍!”秦墨未幾乎是咆哮出聲。
對!說得真對,她連一隻狐狸的一根毫毛都及不上!她是賤婢!
藍莠子平生最恨人說她低賤,何況她壓根兒就不是真的“藍莠子”,壓根兒就不是什麽奴婢,她憑什麽要在這裏聽這家人左一個賤婢右一個賤婢地使喚?她憑什麽又要在這裏挨著這陰晴不定的小少爺的咒罵和毒打?
當第二鞭再揮下來時,藍莠子伸手一抓,用盡力氣接住了他刀子似的鞭子,他的內力通過銀鞭傳到她手上,讓她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掌心被勒開口子,鮮血染紅了銀鞭。
藍莠子借著鞭子的拉力站起來,雙目毫不畏懼地直視著秦墨未:“姓秦的,你可別忘了,本姑娘可沒想著要到你這破廟裏來,是你不要臉威脅我來的!你以為我跟你們府中那些丫頭一樣是可以任你搓圓捏扁的麽?那你就想錯了!”
鮮血刺紅了她的雙眼,嘴角慢慢揚起,以血為咒釋放出來的妖力比她本身的妖力會大上好幾倍,秦墨未,跪下來給你低賤的奴婢舔腳趾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