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不必如此
頓了頓，九思又繼續道：“我沒辦法親眼看著他在我麵前沒了性命，就算從前發生過那麽多事情，我亦是做不到，隻能暫且先救了他的性命，可他此次來到邊境之地，拋下所有的事情，我當真是不知情的。”
“你無需和我解釋。”
柏燁將最後一點湯羹飲盡，緩緩放下湯匙之後，這才抬眸看了九思一眼，見著九思的話戛然而止，隻有些尷尬又局促不安地看著自己，又重複道：“你無需與我解釋。”
九思並不知柏燁這話是什麽意思，一時間亦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還好柏燁此刻又開了口，隻道：“你既是能夠舍命救他，想來心中一直以來都是沒放下的，若非如此，你又如何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這話當真是不假，九思那時情急之下，自是顧不得自己的性命，隻不斷地用力吸出蘇子塵那傷口中的毒素，並沒有想過這毒素若是進入了自己體內，該如何是好。
柏燁看待事情透徹，原本還並沒有擔心九思，可看到那傷口內的毒素被處理的這樣幹淨，轉頭再恰好看見九思有些忐忑不安地麵頰，心中自然是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所以，你心裏一直有他，就算是下定決心要忘記，卻也是半點法子都沒有的，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解釋那麽多。”
柏燁稍歎了口氣，微微抬了抬眼眸看著九思，淡然問道：“我說的這些，可都是你心中所想？”
九思恍惚，她沒有想到柏燁竟是了解自己到了這樣的地步，一時間當真是有些瞠目結舌，半晌都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之後，這才微微點了點頭，承認柏燁方才說的那些話並不假。
“柏燁，我知道你之前為了救我的性命，用盡了心血，可此次我當真是沒辦法做到，這件事情之前，我亦是能夠控製的了自己的情緒，可這件事情之後，我才明白，我一直都不敢正視自己的心罷了。”
九思坦誠開口，對柏燁說了一句，隻覺得鼻尖有些發酸，她覺得這件事情是自己的錯，的確是有些對不起柏燁，因此隻抬眸說了一句：“這件事情自始至終都是我的錯。”
“罷了，九思，事情如今已然成了這樣，就不要再多說些什麽了。”
柏燁擺了擺手，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情緒，亦是沒有指責九思些什麽，隻緩緩道：“我從前不讓你重蹈覆轍，隻是怕你再遇到什麽傷害你的事情，眼下我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單單靠躲，就能躲得過去的。”
頓了頓，又道：“此次他既是來到了邊境之地，想來也是心中有些後悔，此次的事情我並不會再計較，隻是你要記得，若是這個人再傷害到你，我便是不會再像上次那樣救你。”
九思聽聞此話，終究是鬆了口氣，隻眼眶微微發紅地點了點頭，心中的疙瘩也算是解開了，隻低頭飲了一口茶水，不再言語。
“柏燁玄醫，這是本大將親自烤了的犛牛肉，此刻正是鮮嫩無比，你快嚐嚐是否和胃口。”
兩人不言語沒多久，便是見著鐵騎大將端了一盤方才烤好的肉匆匆走了進來，邀功一般地將牛肉放在了柏燁玄醫的麵前，道：“你們快嚐嚐，本大將的手藝輕易不讓旁人品嚐的。”
九思與柏燁自是拗不過鐵騎大將，亦是不好意思辜負他的美意，隻象征性地夾起一些送入口中，但因著各懷心事的緣故，都沒什麽胃口。
“時候不早了，且再去看看那中了蛇毒的人吧，想來今兒個夜裏王妃亦是會醒過來，到時候自是顧不得他了。”
柏燁放下筷子，轉眸看著鐵騎大將，開口說了一句，而後才淡淡道：“還請鐵騎大將帶路。”
九思亦是放下筷子，起身先去騎馬，方才走出去沒幾步，便是聽見鐵騎大將開口對柏燁說了一句：“柏燁兄當真是胸懷寬廣，本大將起初還以為你不會給他醫治，卻是沒想到竟會如此寬容。”
“我不過是個玄醫罷了，本就是要治病救人，不管是誰，還是先治病，盡了醫家本分才行，至於旁的事情，也是要等到他病好了之後再說。”
柏燁聲線冷淡，並沒有什麽情緒地開口說著，這樣的話落在九思的心上，當真是有些暖意。
她起初以為柏燁看見蘇子塵之後，並不會願意給他醫治，但事實上柏燁卻是並沒有那樣做，而是隻稍稍愣了片刻的功夫，便是給蘇子塵醫治起來。
“柏燁玄醫當真是懸壺濟世，這樣的心胸和豁達，是本大將自愧不如的。”
聽聞柏燁所說的話，鐵騎大將當真是自愧不如，隻對柏燁更是尊敬了幾分，親自帶路，兩人跟在九思的身後，回到了蘇子塵的宅邸。
柏燁也並不說話，隻伸手拉過蘇子塵的手腕號脈，而後又扒開他的眼眸看了看，這才放下心來，道：“如今暑熱褪去，想來就快要醒過來了，你們且在這裏多等一些時辰便是了。”
小豆子此刻早已經把柏燁奉為神靈，聽著他所說的話，忙是用力點了點頭，隻一刻不離地留在蘇子塵床榻邊上不肯離開。
九思亦是不好留在這裏，雖然她心裏放心不下蘇子塵，但如今在鐵騎大將和柏燁麵前，九思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自己要留下照顧蘇子塵的話，隻能是跟在兩人的身後離開。
畢竟，聽著柏燁話裏的意思，藺秀許是一會兒就會醒過來了，眼下多陪一陪藺秀，將自己與蘇子塵之間更進一步的情感說給她聽，想來藺秀會稍稍寬心一些的吧。
“九思，九思，不要丟下朕，不要…”
跟在兩人身後走了沒幾步，幾人便是聽見身後似乎是傳來了斷斷續續地聲音，回眸一看，蘇子塵似乎夢魘了一般，口中叫著九思的名字，很是害怕的樣子。
“從夫人，這…”
小豆子自是有些緊張，見著九思恰好在這裏，也便是輕聲叫了一句，他的確是想讓九思留下來陪著蘇子塵的。
畢竟，蘇子塵這樣柔弱膽怯的樣子，小豆子從前並沒有見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