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大限將至
“如此便好。”
汗王亦是微微有些發愣，他並沒有想到，九思回答自己的問題竟是能夠做到滴水不漏，當真是心思緊密的厲害。
“汗王，鐵騎大將現已將匈奴的基本情況摸清楚了，眼下正在營帳內候著，您可要過去？”
不等汗王繼續開口說話，便是見著身邊的信使匆匆跑了過來，給兩人略一點頭行禮之後，才開口說了一句。
匈奴一事眼下愈發焦急起來，自然是要趁著匈奴還沒有察覺之前，就將這些事情全部做好的，因此時間緊迫，汗王一時間並不能脫身。
可汗王眼下心思全都在藺秀身上，隻怕自己此次一去，與藺秀再也見不到了，顯然是有些糾結，一雙眼眸看著藺秀，遲疑著並不發布命令。
“汗王，事情緊急，您便是先去吧，我再去看看藺秀。”
九思見著汗王似乎是有些糾結，也便是出聲勸著：“眼下汗王還是要顧全大局，若是藺秀醒來，想必也是會希望您處理朝政，而不是拘泥於此，若是藺秀醒來，我自是會盡快差人叫你的。”
聽著九思如此，汗王也便是點了點頭，而後匆匆離開，他並不敢回頭，隻是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他隻怕自己一回頭，就再也下不了決心離開。
九思深吸口氣，看著藺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心裏的確是不是滋味，眼下的藺秀臉上當真是一點兒血色也沒有，唇色亦是發白，眼窩卻是有些暗暗發黑。
從前九思便是聽人說過，病入膏肓的人，往往都是臉色發白而眼圈發黑，九思以前聽著這樣的描述，隻覺得心裏害怕的緊，可眼下見著藺秀如此，竟是一點兒害怕也沒有，取之而來的卻是心疼。
“藺秀已經這樣昏睡了兩三日，每日裏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偶爾醒來，也都是斷斷續續地和汗王說上幾句話，而後又是昏睡過去。”
月娥低聲說了幾句，輕輕將藺秀的手放回了被子裏，用力將被角掖了掖，生怕放走一絲熱氣似的。
見著九思亦是臉上氤氳著淡淡的愁容，隻歎了口氣，才對九思繼續道：“她身上的熱氣兒越來越少，無論怎麽暖都暖不熱，隻讓人覺得有些害怕。”
“蘇子塵請了皇宮裏的禦醫前來，汗王亦是派了不少人前去尋找柏燁玄醫，等那些大夫過來，應當就會化險為夷了。”
九思出聲對月娥說著，看似在安慰月娥，倒不如說是在安慰九思自己，她隻蹙眉說著，可說的越多，九思自己也有些不大相信，隻覺得這件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亦或是說，藺秀當真是大限已到，的確是沒幾日的功夫了。
九思靜靜坐在藺秀身邊，輕輕摸了摸她的臉，略有些冰涼，九思坐在她這麽近的身邊，竟是連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她呼吸的聲音。
藺秀性格的確很是溫柔，看待事情透徹到連九思都自歎不如，若不是身子不好的緣故，隻怕汗王與藺秀兩人加在一起，就連著大商朝也是要懼怕幾分的。
眼下她生了病，不單單是身邊的人焦急，就連著曾經與藺秀交談過的，在她手下做過事情的人，也都跟著焦急起來，恨不得將自己家裏所有用得上的藥材都拿來，隻為了讓藺秀稍稍好起來。
九思心中想著藺秀從前和自己說過的話，心裏隻覺得一陣又一陣的難受，藺秀溫柔，許多事情她早已經看的一清二楚，卻是什麽話都不說，隻拐彎抹角地告訴著九思，讓她心安罷了。
日後若是沒有了藺秀，這樣的日子九思是想都不敢想的，她心裏也不知道該有多難過，亦是不知道日後再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該去給誰傾訴。
忽地，九思隻覺得身下似乎有些什麽動靜，好像是微微有了些什麽反應一樣，九思不敢怠慢，忙低下頭去，這才發現藺秀此刻已然是醒了過來，將手輕輕從被窩中拿了出來，扯了九思的衣角幾下。
“藺秀，你醒了。”
九思心下一喜，見著藺秀忽地醒了過來，忙是伸手反握住了藺秀的手，眼底亦是激動地快要掉下了眼淚：“你如今覺得怎麽樣，有沒有覺得腹中饑餓，眼下可有什麽想吃的？”
“藺秀你可算醒了，我這就去叫汗王來。”
月娥和玉頤亦是激動地緊，忙是張羅著要盡快請了汗王過來，藺秀眼下時日無多，想來汗王亦是又不少的話想要說給藺秀的吧。
“不必了，汗王如今忙著，就不要去了，我隻怕是時日無多，咱們幾人還沒好好說說話，若是現在不說，隻怕以後沒機會了。”
見著月娥和玉頤想要去尋了汗王過來，藺秀忙是搖了搖頭，出聲說了一句，示意兩人停下，不要打擾蘇子塵。
“瞧你，說的是什麽喪氣話，這幾日大商朝的禦醫就要來了，那禦醫連鼠疫之症都治的好，還差你這區區小病不成？我們幾人還等著你好起來之後一起去玩呢。”
玉頤和九思眼下喉頭哽咽，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月娥也便是口中抱怨著，隻故作慍怒地說了一句：“我們幾人都覺得你如今身子還好，你這般擔憂自己作甚？”
藺秀聽聞此話，也並沒有急著否認，而是淡淡笑了笑，於她而言，這些話都不過是安慰而已，藺秀身體狀況如何，她心裏再清楚不過了。
“月娥總是這樣大大咧咧，玉頤又不愛說話，你們二人日後定是要好好的，不能因著汗王吵架，月娥也不要再像現在這心直口快，仔細讓旁人心裏不舒服。”
藺秀聲音低淺，隻斷斷續續地對三人開口說著，如同囑托遺言一般，隻緩緩開口說著：“玉頤也是，平日裏有什麽事不要憋在心裏，說出來會好一些，你隻一味地憋著，我心中總是不安。”
兩人聽著藺秀的囑托，鼻尖發酸，若不是用力緊扣著掌心，隻怕是要當著藺秀的麵就掉下眼淚了。
“你們不要難過，我能苟延殘喘這麽久，已然是上天眷顧，我有汗王體恤，有你們三人陪伴，早已經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