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如夢一場
“皇上，微臣知道的便隻有這麽多，在沒有看到肩頭刺青之前，父親與微臣都沒有懷疑過程氏和乳娘，而後真相大白，才知道一切都是錯的，還請您恕罪。”
程琮說完，便是恭恭敬敬地跪下，給蘇子塵重重地叩首，道：“父親那時送了程氏入宮，也是將她視作己出，並沒有過半點懷疑的，因此並不是有意欺瞞皇上，還請皇上明鑒。”
頓了頓，程琮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也便是又繼續道：“那時從夫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也勸了微臣和父親不要將此事透露出去，以免程氏接受不了，更擔心您會因此遷怒其他。”
方才程琮說的話的確是太過顛覆，讓蘇子塵隻覺得一時難以消化接受，隻愣在了原地，腦子裏不知道想了些什麽。
既然九思知道自己是程府的親生嫡女，那自然是與蘇子笙沒有什麽關係的，且那個時候已經向自己表明了心意，自己為何還要如此堅持，非是要懷疑九思。
蘇子塵甚至想起，那日在大牢裏麵，蘇子笙所說的那一番話，也是字字句句說著九思傻，就好像是，他也知道九思的身世一樣。
九思的一腔孤勇，為著蘇子塵的話便是去了，隻是不知道九思知道了現在這樣的結局，還會不會如此。
蘇子塵如今才明白，九思一直都是那樣的秉性，與世無爭，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還要顧及那麽多旁的事情，隻把自己的感情放在了最後一位，並不在意。
“殿下？”
程琮見著蘇子塵有些發愣，一時間臉色不怎麽好，隻低頭似乎是想著什麽，也便是下意識地出聲叫了一句。
“罷了，眼下朕知道了這件事情也沒什麽用了，你應當早些告訴朕才是。”
蘇子塵回過神兒來，淡淡回了一句，微眯起眼眸細細打量著程琮，才發現程琮的眉眼之處，的確是與九思很相像的。
“若是從前朕知道此事，自是不會讓從夫人受這麽的苦累和委屈，現在什麽都做不了了。”
蘇子塵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心裏有些沉悶，現如今雖是知道了，可終究是什麽都做不了的，隻能懊悔當初。
“皇上，這是從夫人的心意，您無需自責，若是當初違拗她的心意，才是讓她難受的。”
程琮張了張口，想了許久才開口對蘇子塵說了一句，抿了抿唇，道：“微臣因著從夫人是微臣長姐的緣故，所以才會格外與從夫人親近一些，還請殿下恕罪。”
“朕知道。”
蘇子塵應了一聲，隻覺得今日接受了太多的信息，一時頭腦發脹並不知道如何是好，伸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緩緩開口：“你回去得好生勸勸程大將軍，讓他寬心便是。”
對於程大將軍來說，才是最應當好生安慰那一個，養了那麽多年的女兒並非自己的骨血，自己親生的骨血還沒等到與自己相認的那天，便是與自己陰陽兩隔。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樣的事情，對於程大將軍現在這個年紀來說，才是最讓他承受不了的。
“是，父親眼下還好，皇上也要注意龍體才是。”
程琮鬆了口氣，心裏的大石塊總算是卸了下來，他隻覺得自己如釋重負一樣，總算是把擠壓在心裏的秘密說了出來。
無論對於九思還是程府，都算做一個好消息， 畢竟，九思由此也便是能入了程府的家譜，在程府的宗祠上有一席之地了。
蘇子塵隻覺得後悔，他甚至不能明白，那日在戰場上，他怎能如此心狠，徑直便是把那短箭射了出去，幾乎是沒有一點猶豫的，就那麽做了。
眼下所有人都以為九思死了，找不到九思的屍首，就算是找到了恐怕也無濟於事，蘇子塵那彎弓拉滿，想來誰也救不活了。
而九思，的確也是並沒有死，那個戰場上如同一陣風吹過一樣的白色影子，將九思從戰場上救走，救了九思的命。
等九思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覺得自己是在做夢，看著楠木製成的房頂，上麵帶著些雕刻精良的花紋，上麵似乎是刻了字一樣，隻是那樣的字，九思並不認得。
單是看著這樣的房頂和裝扮，九思便是知道，雖是這地方陌生，風格與大商朝毫不相幹，但也的確是個富貴奢華的地方。
或許是重新穿越到了另一個時代？九思隻覺得自己頭痛欲裂，稍稍動了動身子，才發現自己渾身苦痛無比，似乎隻要動上那麽一下，身子便是如同被人撕裂一般，讓她由不得倒吸一口冷氣。
低頭看著那個讓自己發痛的地方，九思才驀然發現，自己胸口纏著厚重的紗布，若是稍稍不甚，便是疼得厲害。
那個位置，不正是那日在戰場上麵，蘇子塵正中的地方麽？
九思微微一愣，難道自己那日在戰場上並沒有死，也沒有重新穿越到了其他地方，而是，被人救活了？
九思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伸手想要撐著自己起身，看看這到底是哪裏，究竟是什麽人救了自己。
可還沒等她起身，便是覺得胳膊用不上力氣，還沒等撐起自己，便是重重地重新摔回了床榻內，幸好這床榻是柔軟舒適的，不然九思恐怕又是要承受劇烈的痛苦。
這裏到底是哪？
九思隻覺得頭腦發昏，一雙眼睛睜得老大，隻努力回想著這個地方，是不是自己曾經見過的。
“阿姊，你醒了。”
九思心裏正想著，卻忽地聽見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而後便是一聲尖銳興奮的聲音，九思回過頭，還沒等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誰，便是瞧見一個青色的身影跑了出去。
這樣的服製，的確不是大商朝所有的，這樣的稱呼，也並非是大商朝所有。九思沒看清那人的臉，因此並不能篤定，這裏究竟是哪裏。
“九思，你醒了。”
還沒等九思細想，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九思稍稍側目，才看到一個衣角翩飛，素色袍子男子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帶著一陣淡淡的草藥香氣。
這樣的味道，九思甚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