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不出三日
“殿下言重了，程府一向知恩圖報，雖說是武將世家，但也並非是不講道理之人，眼下的確是程氏的不對，臣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程宵擎對蘇子塵回了一句，咬了咬牙，還是繼續道：“至於從夫人…”
方才程宵擎並沒有從蘇子塵這裏得到確切的答複，因此心中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出聲問了一句。
“程大將軍放心，本殿下不會虧待了她。”
蘇子塵心底一沉，原本就對九思心中存有一絲不安，眼見著程宵擎也是如此袒護九思，心中便更是忌憚起眼前的女子。
但對著程宵擎，蘇子塵還是要謹慎著說話，順著他的心思。
“既如此，臣也算是放心了，眼下隻嚴防死守，若是有什麽情況再來和您稟告。”
程宵擎聽聞此話，也算是放了心，起身對蘇子塵說了一句，而後這才與蘇子塵前後腳走了出去。
蘇子塵心思沉重，如今已然是深秋，皇宮縱使有高聳的宮牆，但仍是抵擋不了外麵的秋風，一陣風吹過，竟比宮外還要冷許多。
就好像是，皇宮的深秋比外麵的還要冷很多似的。
“殿下，您可算來了。”
方才走到正殿門口，蘇子塵便瞧見孫勇義急匆匆地朝自己跑了過來，臉上的愁容遮蓋不住，出聲道：“孫院判大人方才給皇上把脈，額上的汗水流的止也止不住，如今正在皇上床榻跟前，您快去看看吧。”
蘇子塵心中咯噔一聲，孫院判的醫術精湛，若是連他都這樣緊張局促，想來皇上的病情，的確是已經病入膏肓了。
“皇上的病情如何？”
踏入正門，蘇子塵恰好看到孫院判跪在皇上床榻邊診脈，診脈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身子也禁不住抖動起來，不時地用寬大的袍子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殿下。”
孫院判回眸，看見蘇子塵回來，心中鬆了口氣，見著四周無人，也便是放心開口道：“眼下皇上的脈象越來越薄，越來越弱，想來應當是凶多吉少，眼下茶米不進，若是再這樣下去，身子沒有給養，也是要虧空的。”
這話倒是不錯，皇上沉睡的這些日子以來，的確是粒米不進，蘇子塵也曾命人給皇上口中送些參湯一類滋補的湯羹吊住性命，卻不想皇上一口也咽不進去，送入口中的，也全都撒了出來。
“你跟本殿下說句實話，父皇還能撐多久？”
蘇子塵瞧著父皇臉上的一點光芒也沒有了，麵容上也染了一層烏黑雲翳般的東西，自知皇上絕對沒有再醒來的可能，因此也便是出聲問著孫院判，心裏算計著時間。
“不足三日。”
孫院判心裏緊張，擔心實話說出來之後會被蘇子塵責罰，但眼下這樣的情況，他也不能不實話實說。
“若是旁人問起，隻說皇上龍體平穩，不日興許會好起來。”
蘇子塵心裏一驚，沒想到這一次當真是來勢洶洶，父皇的確是要龍馭賓天了。
來不及悲傷，蘇子塵便出聲囑咐著孫院判，讓他什麽都不要說出去：“送給父皇的湯藥每日仍舊是按時送來，隻做些滋補的便是，切莫讓旁人看出什麽端倪。”
“這個自然，微臣一定盡心竭力，還請殿下放心。”
孫院判心裏清楚，宮內宮外正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這裏，一旦把這個謊言撕破一個口子，接二連三的便是會控製不住地穿出去的。
到時候，自己的這條命，恐怕也要被交代出去了。
“這件事情，暫時就到這裏，你且去吧。”
蘇子塵隻覺得有些乏累，無力地抬了抬手，讓孫院判出去，自己獨留在殿內，守著父皇。
從前，蘇子塵隻覺得父皇是個嚴父，並沒有什麽善待自己的地方，甚至從小就逼著自己去書房讀書，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還會被父皇責罰。
年幼時期的蘇子塵，一直都不理解，旁人都可以肆意玩耍，可以不用那麽用功，為什麽非是自己，要如此疲憊呢？
如今到了這個年紀，蘇子塵才明白，大商朝不可以一日無君，父皇自幼對他嚴苛，也隻是看在他是個可塑之才，將他按照皇上的標準來要求的罷了。
隻有勤勤懇懇，才能保證祖宗的江山社稷無虞。
蘇子塵輕輕起身，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父皇，如今早已經沒有了真龍天子的意氣風發，整個人消瘦的厲害，躺在寬大柔軟的龍塌之上，就好像一節枯木一樣，深深陷在裏麵。
“殿下，您已經守了這麽久，理應休息了。”
孫勇義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見著蘇子塵眼圈微微有些發紅，心中尤為不忍，也便是出聲好言安慰著：“您且休息一會兒吧，這裏有奴才看守著，若是有什麽事再通知您，不然您身體是吃不消的。”
蘇子塵微微搖了搖頭，但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也便出聲道：“去請禦林軍大人前來議事。”
頓了頓，蘇子塵又覺得有些不妥，又重新開口道：“隻請了禦林軍大人去偏殿候著便是，不必來這裏了。”
孫勇義諾了一聲，見著蘇子塵的確是沒有想要休息的意圖，隻能輕輕退了出來。
眼下蘇子笙確實是要造反了，蘇子塵不得不做好萬全的準備，請了程琮過來，也是想囑咐他一些細節。
蘇子塵原本想請了程琮來這裏議事，但又擔心他年少不經事，見著皇上如此頹唐，心中惶恐，出去之後被人察覺到了端倪，因此才改了口，讓他去偏殿等候便是了。
至於蘇子泫，皇上一病倒之後，筠妃緊跟著又急又怕，也是病倒了，蘇子泫還沒有成家，因此便也是衣不解帶地伺候著筠妃，想來無暇顧及這裏，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子塵思慮許久，還是打算將蘇子泫叫來囑咐幾句，他也是在冒險。
若是蘇子泫也有了反叛之心，自己將這樣的消息告訴蘇子泫，無疑是給他提供了線索情報，可若是不說，蘇子塵也擔心蘇子笙會將蘇子泫挾持，到時候逼的自己沒辦法動手。
“去請了泫王過來。”
蘇子塵頓了頓，對身邊的小豆子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