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厭惡
這一杯茶飲本是好的，可蘇子塵卻毫不領情，隻看了一眼便讓小豆子拿去扔掉。從前蘇子塵對九思心懷忌憚，也隻是讓小豆子把送來的東西順著牆角倒掉罷了。
而如今，蘇子塵連一眼都不願看，隻嚷著讓小豆子拿去扔掉，想來也是對九思失望透頂了吧。
“是。”
小豆子心裏想著，卻並不敢怠慢，隻輕手輕腳地端了茶飲出門殿門，伸手拉來一個伺候的小奴才，命他將茶飲偷偷倒掉。
頓了頓，心裏又有些遲疑，也便說道：“這杯子洗幹淨之後再送回鍾粹殿去，旁的話什麽都不要說。”
吩咐完之後，小豆子親眼見著那奴才去做，這才定了定神，重新回了殿內，為蘇子塵重新沏了杯茶，放在他的手邊：“殿下，您請用茶。”
蘇子塵不語，隻伸手接了過來，輕呷了一口，這才繼續道：“如今隻怕這散筋粉是鍾粹殿的冰山一角，你這幾日尋個借口，把鍾粹殿上上下下翻一遍吧。”
頓了頓，蘇子塵似乎又想到了些什麽，隻把那從鍾粹殿帶出來的小盒子拿了出來，用茶匙鏟了一些出來，又把剩下的遞給了小豆子，囑咐道：“尋個機會，再把這東西放回去，免得打草驚蛇。”
這是個棘手的差事，小豆子心下一驚，若是要搜宮，必得大張旗鼓才是，可這次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還得把拿出來的東西原封不動地放回去，在這種情況下完成蘇子塵的要求，著實是讓人覺得困難。
眼下九思還在殿內躺著，一時半會應當是下不了床，小豆子又如何能當著九思的麵，去做這樣的差事呢？
小豆子伸手拿著蘇子塵遞來的盒子，隻覺得手上出了一層黏膩的汗水，那盒子也如同烙鐵一樣，灼熱的要緊。
“殿下，如今從夫人還在床榻上不能起身，搜宮這事情恐怕…”
小豆子心裏犯難，並不敢輕易答應蘇子塵的話，猶豫片刻之後，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
還沒等話說完，便見著蘇子塵冷不丁地抬眸，看著小豆子許久，這才開口道：“這事情本殿下交給你，便是要你想辦法，你無需來問我。”
聽著蘇子塵如此強硬決絕，小豆子也無可奈何，隻能點了點頭，把口中的話壓了下去。
蘇子塵心裏難受，就好像小時候在禦花園裏摘到了一顆酸杏一樣，原以為是甜的，可用力一咬卻發現那杏子酸的發苦，讓人招架不住，如同啞巴吃黃連一樣，再苦也說不出來。
他待九思如此，最初也隻是想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可漸漸地，蘇子塵覺得九思性子直爽，並沒有什麽陰險狡詐的惡習，這一點讓人頗為讚賞。
他甚至發現，九思就算外表再堅毅要強，可內心裏仍是個天真的小姑娘，也喜歡少女的玩意。
蘇子塵對九思漸漸動了感情，以為用真心可以換回真心，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他活在夢裏而已，九思待他，一直都沒有用一顆真心，反而是戒備著什麽。
或許一開始都是錯了，蘇子塵冷漠一笑，他若是像蘇子笙一樣殺伐決斷，隻在九思入宮之時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毒死，自然不會有像現在這樣的事情了。
“殿下，您別想太多了，明日院判大人和掌事過來，一切就都分明了。”
見著蘇子塵仍是一臉陰鬱地思慮著什麽，小豆子終究有些不大忍心，因此也便輕輕叫了一句，想讓他別再胡思亂想。
“是本殿下的錯，原本此次心裏有愧，覺得她此次又沒了孩子，是本殿下對不住她，可如今想來，這是她自己造成的，若不是她舍命救笙王時挨了一刀，又如何會小產？”
蘇子塵長歎口氣，見著小豆子勸他，這才出聲說了一句，眼眸裏帶著失落，心痛，更多的是氣惱。
“殿下，廣竹姑娘也說了，從夫人並不知道自己有孕，故而才會獨自一人前往戰場，她去戰場的目的，也是想保護您而已。”
小豆子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殿下，您如今正值壯年，皇子遲早會有的，隻是這次的事情，是怨不得您和從夫人的。”
小豆子的話說的沒錯，蘇子塵心裏也明白，因此並沒有反駁，隻點了點頭，出聲隨口說了一句：“罷了，就這樣吧，如今本殿下乏了，你跪安吧。”
“是。”
小豆子沒有再言語，見著蘇子塵很是疲憊，也便在香爐裏加了些龍涎香，而後才轉身輕輕離開。
就事論事，蘇子塵知道戰場上的那天，九思也絕不會是擔心蘇子笙而搭救他，也知道九思與蘇子笙之間，早已經有了不可調節的鴻溝。
可不管蘇子塵在心裏怎麽勸說自己，他就是過不去那個坎兒，一想到九思躺在蘇子笙懷裏，二人不知道說些什麽的情景，他心裏就忍不住的想發火。
鍾粹殿內。
“主兒，奴婢已經把茶飲送去承乾殿了，這麽晚了殿下還在看奏折呢，想來定是這些日子繁忙的緊。”
廣竹從承乾殿回來，見著九思仍是沒有休息，也便出聲說了一句，好讓她放心：“現在您可放心了？您身子才好一些，不如早些休息吧，若是您身子再吃不消，殿下又要操勞了。”
聽著廣竹的吩咐，九思也知道蘇子塵不來鍾粹殿是有原因的，因此隻含笑點了點頭。
如今可以毫無雜念地對待蘇子塵，這一直都是她心裏想的，現在能如願以償，她自然是歡喜的。
哪怕蘇子塵沒時間過來，九思也能體諒。
“睡吧，明日一早許是還會有人過來。”
九思躺了半月有餘，早已經睡的夠夠的，但她知道自己這才一醒，應當不少人會來或真或假的探望，九思唯有養精蓄銳，才能應付得了這些人。
“那些人您可以不見的，奴婢隨便想個法子就把他們打發了。”
廣竹頓了頓，出聲說了一句：“反正那些人並不是真心實意，隻不過是想來看看您能不能好利索罷了。”
“無妨。”
九思搖了搖頭，她本就誰也不怕，既然那些人想看，便盡管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