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自戕
程歸晚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隻是不想管這些閑事,程歸晚關心的,除了蘇子塵的寵愛和自己的地位,再無旁人。
可程歸晚並不知道,宜嬋將自己視作救命稻草,隻等著自己來救自己。
趁著夜裏收到信鴿帶回來的信件,宜嬋本以為那是自己的希望,是唯一的救星,卻沒想到點亮了煤油燈一看,卻是讓自己寒心的話語。
本太子妃以促成你的心願往後,自是不管這些事情,主仆有別,本太子妃唯有一個母親,你好自為之,毋須再來叨擾本太子妃。
宜嬋看著上麵的話,雙手微微有些顫抖,她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程歸晚的心裏,竟也是將自己視為奴才的。
這麽多年,宜嬋對待程歸晚的好人盡皆知,她恨不得把心掏出來送給程歸晚,將世上一切的好都給了她,不讓程歸晚受一點兒委屈。
這麽多年的累和苦,就算是一塊石頭也要暖熱乎了,可沒想到程歸晚竟比一塊頑石還要鐵石心腸,麵對自己的苦苦哀求卻是無動於衷。
就仿佛這件事情與她沒有半點關係,她隻想撇幹淨自己,做自己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罷了。
“罷了,罷了,都是我的錯。”
宜嬋最後的一點希望也被泯滅的一點也沒有了,隻隨意將那紙條揉碎撕爛,朝空中用力一拋撒,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半晌,這才繼續道:“若非是妾身一廂情願,也不會落得今日的地步。”
程歸晚,程宵擎,九思,宜嬋滿腦子都是幾人的樣貌,隻覺得這件事情仿佛一場夢一樣,她這輩子都想不到,九思的命居然這麽大,被扔到了狼山上,居然還能活下來。
活下來也便罷了,居然還一步步走到了東宮,蟄伏在離程府最近的地方,伺機而動。
如今真相大白,宜嬋隻能自認倒黴,甚至在她的腦海裏,出現了四個字:命運弄人。
宜嬋甚至有些恍惚,隻覺得這一切都是邊瓊安排好的,她冥冥之中就等著這一切,等著看宜嬋自食其果的那一天。
雖然宜嬋並沒有在邊瓊生產那日使壞,但邊瓊心裏清楚,宜嬋與程宵擎,的確有過一段不清不楚的關係,她也知道,是因為自己的一個倏忽,才會讓宜嬋有了可乘之機。
那時宜嬋長的還算周正,邊瓊便讓她在身邊伺候,可沒想到宜嬋趁著程宵擎酒醉、趁著自己生病臥床,自己侍寢了程宵擎。
而後,程宵擎夜半酒醒,見著身邊躺著的是個侍女,心中勃然大怒,並不遠納妾。
但邊瓊心軟,把這件事情壓了下來,隻讓宜嬋近身伺候,做著些雜活兒,可宜嬋卻是恩將仇報,沒幾個月便躲在後院自己去做了粗使奴才,直到大了肚子,才悄悄去了邊瓊身邊,聲淚俱下地告知邊瓊自己有孕的事情。
邊瓊自然是又驚又惱,若是前幾個月,飲了墮胎藥也便沒事了,可如今快要臨盆,斷是沒辦法再墮胎的,心中震驚難過之餘,邊瓊沒有幾日便生產了一對龍鳳胎,而後便因為氣血虧空,沒幾日便喪了命。
而此刻程宵擎聽說宜嬋也產下一個死胎,尚在哺乳期,哭喊著想求個恩典,希望程大將軍開恩,將夫人的一雙兒女給她哺育。
程宵擎並不知道宜嬋和邊瓊之間的事情,念在她喪女之痛,又念在她侍寢之後也並不塗什麽,也便算是應了下來,讓她帶著程琮和程宵擎帶大。
“報應,都是報應。”
宜嬋隻覺得眼睛幹澀的厲害,仿佛被放在火上烤過一樣,隻苦笑著眨了眨眼睛,終究是萬念俱灰。
自己處心積慮地過了大半輩子,卻沒想到最後終於得償所願,卻又這麽快便夢想破滅,幾乎是一點做夢的機會都不給她。
自己的親生女兒,到了現在也並不願意認自己,終究還是把自己看作是仆從罷了。
這也怨不得旁人,隻怨自己當初並沒有將事情的真相告訴程歸晚,她現在說出主仆有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是自己當初就告訴程歸晚,想來也會比現在好過一些。
“我這一生,當真是可笑,如今成了這副模樣,倒真是咎由自取。”
宜嬋緩緩起身,對著月光照了照銅鏡,隻看著自己的兩個臉頰高高腫起,白皙的臉上隆起兩個紅腫的巴掌印,稍稍摸一下便疼得厲害。
今日下午的時候,府裏的老嬤嬤便過來掌了宜嬋的嘴,如今已經是紅腫的可怕,印子如同一條條蛇一樣布滿了整張臉,與昔日雍容華貴的樣子截然不同。
這樣的刑罰,隻怕是往後日日都要受著了,宜嬋隻覺得有些頭疼,這樣頭暈眼花的刑罰,她的確是受夠了。
借著月光,宜嬋用了薄薄的脂粉,將臉上紅腫的手印細細掩蓋著,重新換上了最喜歡的襦裙——成婚那日的喜服,雖然不是正紅色,但對於宜嬋來說,已經心滿意足了。
“罷了,就這樣吧。”
宜嬋慘淡一笑,將原本襦裙上紅色的腰帶取下,用力一拋,搭在了橫梁之上,輕輕踏上了凳子。
她心裏清楚,程宵擎就算再冷血,也斷是不會把程歸晚怎樣,最多也隻是看著她自生自滅罷了,畢竟程宵擎這麽多年對程歸晚的寵愛,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
再者,程歸晚的身份一旦被人拆穿,想來程宵擎的麵子也無處遁形,到時候程宵擎的權利,恐怕也會受到影響。
因此,就算他心中再不滿,也不會像跟宜嬋所說的那樣,讓程歸晚自食其果。
“下輩子,我隻做自己,再也不會如此。”
宜嬋萬念俱灰,踮腳踢掉了腳下的凳子,隻覺得如同身後插了翅膀一般,輕盈的厲害。
這個身子,終於是由得她自己做主了,宜嬋快活極了。
丁香殿。
“太子妃。”
安兒見著程歸晚正用心品嚐著山東進貢的玫瑰阿膠膏,蹙著眉頭走了進來,輕輕叫了一句。
“怎麽?”
程歸晚挑了挑眉毛,見著安兒麵色有些難看,也便徐徐問了一句:“可是鍾粹殿有有什麽幺蛾子了?”
“不是,是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