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魂不守舍
“辛苦你了。”
九思抬眸,此刻她竟發現自己鎮定的有些可怕,香芷沒了,九思一滴眼淚也沒有落,隻禮貌而客氣地對柏燁說了一聲。
“為香芷姑娘尋一處好地方,本夫人要收她為義妹,以最高禮儀下葬。”
九思吸了口氣,還算理智地囑咐著小孟子,讓他和禮部將此事處理好。
“是,主兒,您已經兩天沒有合眼了,您去休息休息吧。”
小孟子點了點頭,見著九思麵色慘白,渾身止不住顫抖著,也便出聲勸了幾句:“您若是因此累垮了身子,奴才心中也是愧疚的緊呀。”
“夫人,您且去歇著吧,您本就身子虛弱,如今又動了大氣,大喜大悲之下,極易傷身。”
柏燁上下瞧了九思兩眼,也便能看出她經曆了什麽,這是身為玄醫門所必能掌握的絕學。
“勞您費心。”
九思點了點頭,緩緩起身,對柏燁行禮之後,轉身離開東側殿,還沒等走出殿門,就覺得天旋地轉,腳下一軟,當即便暈了過去。
腳底是堅硬的青石板和幾寸的門檻,九思心中隻覺得要遭殃,這樣直挺挺地摔下去,恐怕單是養傷也要許久。
“柏燁大夫,這不合規矩。”
恍惚之間,九思隻聽到了這最後一聲聲音,似乎是小孟子發出來的,而後,她便什麽也聽不到了。
再醒來時,鍾粹殿內顏色豔麗的擺件物什都悉數撤了去庫房,擺上了素色淡雅的擺件,門外的簾子燈籠,也都換成了淡月牙白色。
一個丫鬟,原是沒有這樣的待遇,可九思將香芷收為了義妹,自然可就配得上這樣的待遇。
“香芷。”
九思叫了一聲,並沒有人應答。
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場景,九思這才不得不承認,香芷是真的沒有了。
而她卻早已經習慣,每次醒來之後,都能看到香芷喜滋滋地笑臉,湊過來興奮地對自己說,小廚房又做了什麽好吃的吃食。
“從夫人,您醒了。”
一個麵生的小奴婢瞧著九思醒來,也便機械地將九思要穿的衣服拿了過來,也不問是否符合九思心意,便徑直朝九思身上套。
“你是誰,本夫人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九思方才蘇醒過來,一時腦子有些恍惚,瞧著眼前伺候的奴婢並不相熟,的確是沒有見過的,也便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回從夫人的話,奴婢名叫鳳尾,是太子妃指過來伺候您的,如今香芷姑娘沒了,您身邊不能沒人照顧。”
那小奴婢出聲說著,雖是程歸晚指派過來伺候九思的,但語氣中帶著些傲氣,仿佛讓她來鍾粹殿伺候九思,是委屈了她一般:“您暈倒的這些日子裏,都是奴婢伺候的。”
這程歸晚當真是厲害,香芷方才走了沒兩日,程歸晚這會子就按捺不住性子,派人來自己身邊貼身監視著。
九思蹙眉,這程歸晚當真是蠢笨,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活下來的。
“鳳尾。”
九思口中輕輕念了幾句,瞧著眼前這小奴婢眉梢吊俏,處處透露著算計,並沒有多說,也便出聲道:“你去叫廣竹過來。”
鳳尾並不知道九思尋廣竹是何用意,隻點了點頭,轉身也便出去。
再進來時,廣竹已經是怯生生地跟在鳳尾身後,手上還沾染了些泥土,似乎是正在忙碌的時候被叫了過來。
“奴婢給主兒請安。”
廣竹輕輕跪下施禮,口中說了一句,並沒有抬眼看向九思。
可九思看的清楚,廣竹的眼睛腫脹,看上去便是哭了許久的樣子。
“你在做什麽呢?”
九思瞧著廣竹有些膽怯,似乎是在怕些什麽,也便出聲問了一句,下意識瞥了一眼旁邊站著的鳳尾。
“從夫人問話你就快點回答,磨磨唧唧的像什麽樣子,從前老嬤嬤沒教過你麽?”
鳳尾有些不大耐煩,出聲催促了幾句,眼睛裏滿是不屑。
“是,回夫人的話,奴婢在花圃種花。”
廣竹低著頭,這才出聲說著。
“從今兒個起你就不用再種花了,就由你貼身伺候本夫人吧。”
九思點了點頭,出聲輕輕說了一句,兩人都變了臉色,都是一副震驚的模樣。
“從夫人,奴婢是太子妃指來貼身伺候您的,如今您駁了她的麵子,恐怕不太好吧。”
鳳尾覺得有些掛不住顏麵,出聲對九思說道。她是程歸晚派來的人,跟程歸晚一樣,都是傲氣十足:“難道從夫人是要奴婢重新回丁香殿麽?”
“本夫人自然不會駁了太子妃的麵子,你既然來了鍾粹殿,就是鍾粹殿的人了,自是不用回去。”
九思笑笑,見著這樣性子的人,她也懶得與她多說,頓了頓,也便道:“既是廣竹取了你的位置,那你便接了廣竹的位置,日後便去花圃種花吧。”
“從夫人,奴婢不會伺候花草,您怎能…”
鳳尾一聽此話,心中自然是著急的要命,誰都想在宮中做主子的貼身侍女,做宮中的大宮女。如今好不容易隨了心願,卻突然讓她去做最卑賤的種花弄草的活計。
“無妨,你若是不會,就讓廣竹教你,本夫人這鍾粹殿花草多,你可得學仔細了。”
九思笑了笑,和顏悅色地說聲說著,對於這樣跋扈的奴婢,九思有的是辦法治她。
“可是…”
鳳尾有些氣急敗壞,出聲說了一句,還沒等說完,便聽見一個幹淨而又渺遠的男聲從外麵響起,出聲道:“夫人醒了?”
抬眸一看,正是柏燁款款走了進來,身穿了件本白緞機寧綢青衣衫,腰間係著巴黎綠龍鳳紋金帶,留著烏黑光亮的發絲,眉下是深邃的鳳眼。
“勞柏燁大夫記掛,本夫人已然是醒了。”
九思點了點頭,這樣的男子,氣度非凡,帶著些超然物外的氣質,幹淨的如同一汪清泉,什麽雜質也沒有。
這樣的人,倒是與蘇子塵的沉穩霸道和蘇子笙的蠻橫桀驁與眾不同。
柏燁點了點頭,隻朝著九思床榻邊走去,伸手徑直搭在九思白皙的手腕上把脈。
這也是玄醫門的傳統,並沒有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條框製約,有的隻是治病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