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她死了

  到了鍾粹殿,九思才覺得空氣似乎沒有那麽憋悶,讓香芷朝著香爐了添了濃濃的樟腦和薄荷葉,又一連飲了好幾杯綠茶,這才覺得緩過神兒來。


  “這青蘿堂的空氣悶熱潮濕,當真是活受罪。”


  九思深歎了口氣,出聲徐徐說了一句。


  “若是虞迎不那麽淫邪作惡,自然也輪不到她。”


  香芷並沒有讚同九思的話,隻覺得她是自暴自棄,活該淪落至此,也便忿忿道:“主兒,您今日可都問清楚了麽?奴婢在外麵等的心焦,生怕她會欺負您。”


  “自然不會。”


  九思啞然失笑,憑她的身手,就算是四五個精壯的男子,恐怕也並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是虞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呢。


  “潤兒的確是她和笙王所生。”


  九思低頭品茶,對一旁的香芷出聲道:“隻是她也知道,蘇子笙性情乖戾,讓我替她給潤兒尋個好去處,莫要跟著蘇子笙學壞了。”


  “幼子無辜。”


  香芷歎了口氣,就算她心底再厭惡虞迎,也沒辦法將怒火轉移到孩子身上,隻能抿了抿唇,不再言語。


  九思不語,低頭品茶,腦子裏想著的倒是不少。


  她原以為自己興許會很難過,沒準會因為得知了蘇子笙的惡性之後痛哭流涕,懊悔自己並不應該做人傀儡,但如今看來,倒的確是自己平靜了許多,仿佛並沒有太過傷神。


  許是一早就知道,蘇子笙不是個好人,因此才會如此淡定,仿佛今日知道的這些事情,隻是印證了自己的一個猜想一般,並不能引起什麽水花。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這樣的道理九思也是明白的,蘇子笙這樣做,她沒什麽說的。


  從前這樣,她還會在夜裏,躲在被窩裏偷偷的哭,會跑去笙王府責問蘇子笙,甚至會把怒火轉移到蘇子塵的身上去。


  可現在,九思不會哭,也不會鬧,更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去遷怒別人,而隻是靜坐著慢慢消化掉,便再也不會提起。


  從前的痛徹心扉,到現在的毫無波瀾,九思經曆了什麽,蘇子笙給予她了什麽,隻有兩個人知道。


  九思有些乏累,讓香芷伺候了更衣,這才躺到床榻上,閉著眼睛就睡著了。


  而後的幾天,九思隻清閑的待在殿內,有事學著香芷繡花的模樣,繡上兩針就覺得膩了,有時幹脆連門也不出,隻如同無賴一般躺在床上,什麽都不做。


  這日,一直暑熱的天氣總算是有些許涼意,炙烤著大地眾生的太陽總算是被厚重的雲彩遮蔽起來,九思也便約了順昭儀,來鍾粹殿吃瓜下棋。


  “妹妹,這蜜瓜用切成小塊,放入冰窖中冷著,這會子拿出來吃,舒服的很呢。”


  九思用銀叉取了一塊送入口中,輕輕咀嚼,蜜瓜的汁水帶著冰涼的感覺,頓時充滿了整個口腔,讓人隻覺得清甜順暢,仿佛這冰涼的感覺與蜜瓜的黏膩恰好相抵,更是可口。


  “是。”


  順昭儀也取了一塊送入口中,眼睛卻是時刻不離牌麵,仿佛在苦苦尋找著機會,反贏九思一局。


  “妹妹,這隻是下棋罷了,你又何必如此在乎輸贏呢。”


  九思瞧著順昭儀如此認真,一時啞然失笑,出聲戲謔道:“你若想贏,姐姐便讓你兩子。”


  順昭儀一笑,隻覺得有些害羞,眼前的棋盤早已經勝負已定,顯然是黑子更勝一籌,順昭儀無論再怎麽找,也沒有多餘的路可以走。


  “罷了,姐姐這麽說可是笑話妾身了。”


  說完,順昭儀隨手將手中握著的些白子放在香葉手中,出聲道:“從前在府邸之時,師傅教妾身下棋,往往都是按照一定的路數,規規矩矩地,從沒有見過姐姐這樣的下棋路數,倒是稀奇的緊。”


  九思隻覺得有些想笑,沒想到這下棋還需要讓師傅教個路數,也便道;“我沒有師傅教,這些路數也是自己信手隨意走的,你自然是見不到的。”


  頓了頓,九思又說道:“人常說是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你也不能總拘泥於那些路數,要有自己的想法才好,若不然師出同門,這牌局還下得下不得?”


  九思說這話,倒是逗笑了順昭儀,她隻覺得有趣,出聲說道:“若是師出同門,大家的招數都一樣,恐怕下上個七七四十九天,也沒個結局呢。”


  言罷,眾人也都覺得有些可笑,隻低頭各自笑出了聲,隻覺得有些快活

  忽地,瞧著一個似乎有些陌生的內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臉上有些凝重的樣子,身旁,是小孟子跟著。


  “有什麽事麽?”


  九思收住臉上的笑意,瞧著這內監有些麵生,也便出聲問了一句。


  “奴才給從夫人,順昭儀請安。”


  那內監低頭,恭恭敬敬的請了安,出聲說道:“主兒,青蘿堂那位,昨兒個夜裏沒了。”


  九思聽聞此話,臉上的笑意登時凝固住了,前幾日看她還是好著,怎得這會子又突然想不開,好好的人就沒了呢?


  “這是怎麽回事,不是太子妃說要好生看管這嗎,如今人沒了,這青蘿堂的侍衛可如何交代?”


  順昭儀定了定神,倒是有些鎮定,出聲說了一句。


  “回主兒的話,青蘿堂那位是夜裏用磨尖了的簪子,劃破脖子自盡的,等送餐飯的人進去時候,她已經是沒了生意,眼睛瞪得老大,身子下麵的血都凝固了。”


  那內監描述的詳細,讓在場的幾人都打了個寒噤,隻覺得有些可怕。


  這樣求死的心,簡直讓人驚懼。


  “你這奴才,說的這麽詳細,也不怕汙了主兒們的耳朵。”


  香芷聞言嗬責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隻覺得這內監可惡。


  “罷了,既是她自己求死,也怪不得旁人,太子妃想來也不會說些什麽。”


  九思擺了擺手,她也沒想到,虞迎竟然會這麽快就選擇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是,隻是青蘿堂那位死的時候,用血在地下寫了太子妃的名諱。”


  那內監臉上似乎有些為難,低頭支支吾吾了半晌,這才繼續道:“她手中還緊緊握著太子妃賞賜的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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