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夫人還是姑娘
“奴婢今年才十五歲，那店小二張口便叫奴婢為夫人，您說奴婢能答應嗎？”
香芷氣呼呼地開口說著，手上卻沒閑著，拆開了一袋點心，取出一塊赤豆糕遞給潤兒，語氣倒是緩和了不少：“潤兒快吃，姨娘再給你倒點水，你慢慢吃。”
潤兒吃的歡快，自然不管那麽多，隻抬頭笑著說了一句：“潤兒瞧姨娘好看的緊，像我娘親一樣呢。”
“還是你說話中聽。”
香芷垂眸笑笑，將潤兒掉在身上的糕點渣滓抖落，又將一杯溫水遞再他的手邊，出聲道：“喝點水，你許久沒吃東西，若是這樣吃，會身子不舒服的。”
潤兒點頭，也便用雙手接過水杯，輕輕飲了幾口。
“小姐，下午咱們就要回去了，這孩子可怎麽辦？”
香芷蹙眉，若是把這潤兒帶回東宮，恐怕又要引起不小的爭論，東宮本就女人多，若是旁人都說這是九思的私生子，到時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潤兒，你爹娘去了哪裏，你可知道？”
九思也覺得有些為難，這孩子如果帶回去的話，蘇子塵恐怕也會認為，她們今日出來是早已經安排好的。
畢竟，正常出來的兩個人，為何會翻入一個從未去過的宅子，甚至還救了個無爹無娘的孩子。
“潤兒不知。”
潤兒偏著小腦袋，想了很久，搖了搖頭。
他也隻不過是個幾歲的孩子，自然知道的不多，九思歎了口氣，心中頗為糾結。
她的確是想把這孩子帶回鍾粹殿的，可若是帶回去，難免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這潤兒的爹娘，說不準哪一日也會重新回來尋他。
“罷了，先帶著吧，下午再說。”
九思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也隻能揉了揉發脹的腦袋，先將此事放在一旁，出聲隨口說了一句。
“二位姑娘，您要的餐飯來了。”
那店小二此刻倒是機靈了許多，將許多特色餐飯擺滿了桌子，口中也不敢再叫夫人，而是一口一個姑娘的叫著：“您二位看看合不合口味，若是有什麽需要，姑娘再叫我。”
說罷，瞧著二人麵色緩和，帶著些淺淺的笑意，對著滿桌的菜肴似乎很是滿意，這才退了出去。
“潤兒，先喝口魚湯再用餐。”
香芷起身，為九思布菜的同時，又給潤兒盛了一碗魚湯，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二人。
“如今是在外麵，你無需這麽多禮，隻坐下一起用餐即可。”
九思伸手，將起身布菜的香芷拉著坐下，口中無奈道：“尋常在宮裏，若是不按著規矩辦事，難免會有人說些閑言碎語，此刻沒那麽多眼睛看著，自然不用那麽多繁文縟節。”
“是。”
香芷笑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重新站了起來，出聲道：“奴婢伺候小姐伺候慣了，也是不餓的。”
“你若不坐下，我也不吃了。”
九思佯裝有些慍怒，放下筷子威脅著香芷，這才讓她放棄了布菜的想法，坐著一起用膳。
“吃慣了宮裏的菜肴，偶爾吃一次外麵的，倒覺得很是美味。”
九思今日食指大動，吃了不少東西，尤其是那一道鹵湯雜碎，讓她吃的大快朵頤，隻覺得渾身舒暢。
這種上不了席麵的餐飯，在宮內是見不到的，宮中的肉品，往往都是最精細的肉膾，像這種心肝肺之類的下水，從來都是扔掉不用的。
九思從前最喜歡的，就是家門口巷子頭的鹵湯雜碎，滿滿一碗雜碎，加著紅油和蔥花，紅綠搭配，看著便忍不住流下口水。
許久沒有吃過，她沒想到在這個地方，也能吃到這樣的美味，一時隻覺得心中歡愉，做神仙都不換。
“小姐，這些隻不過是最不值錢的心肝肺做成的，您若是喜歡，回頭奴婢讓小廚房的庖丁給您用鹵湯煮些精細的肉膾來吃。”
香芷嗤嗤的笑著，隻以為九思並不認識這些吃食，也便出聲說了一句。
“罷了，原就是吃這心肝肺的滋味，若是換作精細的肉膾，恐怕就沒有這個滋味的。”
九思搖了搖頭，在宮內自然是吃不得這些東西的，若是讓旁人知道，定是會以此大做文章，說九思是個擺脫不了身份的卑賤坯子，做了主子還喜歡這些低等人的吃食。
“這家酒樓在城內是負有盛名的，若是往後您喜歡，奴婢便想辦法用餐盒給您買了，帶回去吃。”
好不容易遇到個九思喜歡的吃食，香芷自然是會放在心上，給九思想辦法弄上一些，讓她多吃些補補身子。
“罷了。”
九思隻搖了搖頭，見著潤兒也放下了筷子，隻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著二人說話，也便問了一句：“潤兒，你吃飽了麽？還想吃別的嗎？”
“回姨娘的話，潤兒吃飽了。”
潤兒恭敬答著，一雙黑眼睛滴溜溜的看著九思和香芷，隻笑眯眯的，一點沒有熊孩子的模樣。
“那姨娘帶你去街上轉轉，好不好？”
九思瞧著潤兒越看越喜歡，伸手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摸摸，出聲問了一句。
“潤兒全都聽姨娘的。”
潤兒點了點頭，自己從凳子上下來，伸手握住九思的衣角，與九思很是親昵。
“小二，給你銀子。”
香芷伸手從錢袋子裏摸出一塊沉沉的銀錠子，遞到店小二手裏，還沒等小二開口，便出聲說道：“這銀子剩下的，就留給你，不為別的，就是讓你看看清楚，我還是不是夫人。”
那小二心中掂量著這銀子沉甸甸的，付兩桌的餐飯都綽綽有餘，自然是不敢多說，心裏早已經樂開了花。
當即便伸手假意打了自己一巴掌，口中道：“姑娘，瞧我這張笨嘴，當真是該打，您美的如同畫上走出來的一樣，今日是晚了，若是早，小二我定是尋一個畫家給您畫一幅像，拿回家日日拜著。”
“瞧你這張油嘴。”
香芷被這店小二逗得有些想笑，連忙伸手捂住口唇，嬌嗔了一句，這才心滿意足的同九思與潤兒一起離開了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