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幼子無辜
吱呀——
香芷正低頭啜泣，卻猛然聽見門閂響動的聲音，心下一驚，還沒來得及躲避，便看見九思安然無恙的站在她麵前。
“主兒，您可擔心死奴婢了，方才那麽危險，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奴婢可怎麽辦啊。”
香芷瞧著九思毫發無損，當即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口中埋怨著。
“進來說話。”
還沒等香芷把話說完，便覺得手腕上被人用力一拉，下一秒便被九思拉進了院內，隨手重新鎖上了門。
香芷這才看清楚院子的情況，這裏並沒有什麽名貴的樹種，隻是一些見著日光和雨水就不要命瘋漲的植物而已。
城中有宅邸的商賈，大多都會選擇這樣的植物充盈院落，因為長的夠快，所以可以讓家丁修整成喜歡的模樣。
前些日子下了那麽大的雨，近日又這麽暑熱，難免植物瘋漲成了這個樣子。
但讓香芷奇怪的是，這地方本應該是有人住的，為何那些人寧願看著這些植物瘋漲，也不好好收拾收拾。
除此以外，這院子還算正常，依稀可以看出院子中原本的布局和陳設，原主人，應當是個講究的人。
“主兒，方才的啼哭，是什麽聲音？”
香芷稍稍鎮定一些，出聲問了一句。
“你瞧。”
九思無奈地撇了撇嘴，伸手指了蜷縮在牆角的小孩。
香芷眯著眼睛仔細看了許久，才發現這牆角蜷縮的，是個早已經髒的看不出樣貌的孩子。
那孩子一張小臉黑的嚇人，仿佛許久都沒有洗過一樣，身上的衣服也是髒的看不出顏色，躲在角落裏，不仔細看幾乎都看不出那裏還有個小孩。
唯一能看出來的，隻有這小孩黑溜溜的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兩人。
瞧著這麽瘦弱的身子，這小孩大抵又四五歲的模樣。正是玩耍嬉鬧的年紀，怎得他就這麽可憐。
“小孩兒，你叫什麽名字，怎得一個人在這？”
九思歎了口氣，瞧著那小孩兒滿眼戒備的模樣，心中隻覺得有些可憐，也便柔和了聲音，輕輕道：“我沒有惡意的，你是住在這裏麽？”
那小孩子卻仍是不說話，隻瞧著香芷和九思，仿佛像個啞巴一樣。
“小孩兒，這個給你吃。”
香芷從懷中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來一塊包好的桃酥遞給那小孩，口中輕聲說道：“你餓了吧。”
那小孩瞧著桃酥，這才有了些生意，伸手便將桃酥接過，狼吞虎咽起來。
九思瞧著這孩子當真是餓壞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撫摸著他的背，出聲道：“慢點兒吃，別噎著了。”
頓了頓，又吩咐香芷：“你去打些水來。”
那小孩兒瞧著九思並無惡意，隻是柔聲對自己說話，也並不多問旁的，這才放鬆下戒備。
“小姐，奴婢還在房內找到了些小孩子的衣裳，咱們給他換上吧。”
香芷打水路上，又瞧見了衣裳，也便順路給他拿了過來。
九思接過衣裳，細細看了看，這衣裳雖說落了些灰，但的確是料子精良，足以看得出這個家底子原先有多雄厚。
可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家就算再落寞，也不能把這個什麽也做不了的孩子鎖在裏麵。
香芷為這小孩兒擦拭幹淨身上的灰，九思為他換上幹淨的衣服，這才能看出這小孩兒的樣貌來。
這孩子生的俊俏，擦拭過的小臉白皙幹淨，看上去就討人歡喜。
“謝謝兩位姨娘。”
那孩子瞧著二人並沒有惡意，似乎待自己也是謙和溫順，也便大了膽子，出聲說道。
“你這孩子倒也知禮，不必客氣。”
九思伸手將鬢邊滑落的碎發攏到耳朵後麵，瞧著這孩子生長的倒也俊俏，出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姨娘的話，我叫潤兒。”
潤兒伸手作揖，顯得彬彬有禮，一點兒也不像野孩子，隻像個王侯家的孩子，讓人喜歡的不得了。
“潤兒，你是住這裏麽，怎麽這裏隻剩你一個人了？”
香芷瞧著這裏的陳設布局都很是雅致，但值錢的東西似乎都所剩無幾，落了厚厚的一層灰，也便出聲問了一句。
“這裏是我的家，原本是我和娘親住著，但娘親走了之後，照顧我的姨娘也都走了，隻剩下我一個人。”
潤兒說著，低頭垂下眼眸，似乎有些傷心，嘟著嘴巴一句話也不說。
“你爹呢？”
九思頓了頓，隻覺得眼前這孩子有點可憐，也便握住她的手，出聲問了一句。
“爹在朝中做官，潤兒幾月才能見到一次。”
潤兒抬起眼眸，似乎也是很久都沒有見到過父親，出聲對眼前的兩人說道：“娘說，等我長大了就能日日見到爹了。”
“主兒，想來是她那些姨娘見著他娘走了，爹也不見蹤影，隻剩他一個，便卷了錢財走了。”
香芷聽聞這樣的話，心中有了自己的推斷，出聲在九思耳邊低語道：“許是這孩子是朝中某個王爺的私生子，倒台之後便樹倒猢猻散了。”
這樣的推斷並不是沒有道理，想來蘇子笙命嚴秋給這府裏的人送銀票，也是為了養活這孩子吧。
幼子無辜，就算這樣，也不能不管孩子。
“潤兒，你一個人在這裏有幾日了，都吃些什麽呀？”
九思瞧著潤兒一張小臉兒上沒什麽肉，看著很是可憐，也便出聲問了幾句。
“有五日了。”
潤兒想了想，伸出手來比劃著：“姨娘給潤兒做了些饃饃，又打了一桶水之後就把潤兒鎖在這裏，可是潤兒已經吃完了饅頭，喝完了水。”
潤兒說著，便低下了頭，似乎有些愧疚的樣子，仿佛吃完了饃饃，是他做了錯事一樣。
“潤兒，你肚子餓不餓，姨娘帶你去街上吃點東西好麽？”
九思聽聞此話，隻覺得看到了自己，那個時候她也是自生自滅，勉強找些漿果生肉裹腹。
這樣大小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卻一直這樣餓著，九思絕不願意把這孩子留在這裏，既然今日遇到，自然沒有把潤兒留在這裏的理由。
“好。”
顯然，潤兒已經將兩人看成是最親的人，一張小臉笑的可愛，伸手一邊拉著九思，一邊拉著香芷，似乎很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