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步險棋
“是，妾身失言了。”
九思微微屈膝說著，繼而抬頭對一旁的小豆子吩咐道：“既是太子妃不願回去休息，你們就給太子妃端杯熱茶來，若是太子妃再暈倒了讓殿下心疼，仔細你們的腦袋。”
九思特意強調了暈倒這個詞，仿佛是打了程歸晚的臉一般，讓所有人都想起上次程歸晚暈倒在承乾殿門口，重新獲寵的事情。
“走吧。”
見著小豆子點頭答應，九思這才繞過了程歸晚，輕手輕腳地走進了承乾殿，給程歸晚留下一抹月白色的背影。
隻讓程歸晚心如死灰，頹然地跪坐在院子中央，不知該如何是好。
“妾身給殿下請安，殿下萬安。”
九思腳步輕巧地走了進去，見著蘇子塵一言不發地坐在方椅之上，頭發稍顯淩亂，雙眼猩紅，仿佛也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殿下怎得如此勞累，竟連身子都不顧了。”
九思口中略帶著些埋怨，伸手將燉了一夜的燕窩端在手裏。
不動聲色地用護甲瞧瞧劃過燕窩的水麵，九思輕輕用嘴唇試了試溫度，並沒有送到口裏。
發現溫度正合適之後，九思這才舀了一調羹，緩緩送到了蘇子塵的口邊：“這燕窩是妾身燉了一夜的，滋補的很，您嚐一口吧。”
蘇子塵隻動了動眼皮，並沒有張口，仍是坐在椅子上，嗓音沙啞道：“你來了。”
九思輕歎口氣，將手邊的眼窩放在桌子邊上，伸手一下下地替蘇子塵捏著鬢角，疏解疲勞，也不再言語。
“小豆子都跟你說了？”
蘇子塵閉著眼睛，隻覺得心底有些溫暖，似乎那些委屈被衝淡了些，也便輕聲問了一句。
“小豆子隻說了殿下身子疲憊，滴水不進，急的都哭出了聲。”
九思思慮片刻，這才一點點地將想說的話慢慢說給蘇子塵，繼續道：“妾身心裏著急，不知道殿下出了什麽事情，逼了小豆子很久，這才讓他說了實話。”
如此，蘇子塵便是沒有辦法再說是小豆子的不是，這樣倒是讓門外偷聽著動靜的小豆子心裏對九思多出幾分好感來。
“殿下何至於如此傷神，皇上這麽做，無非也是想堵住臣子的悠悠之口罷了，為著江山社稷，殿下也隻能受些委屈。”
九思瞧著蘇子塵並沒有說些什麽，也便出聲勸說著，手下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
“我知道，在思政殿內，父皇已經告訴我了。”
蘇子塵輕輕開口，他並沒有說本殿下，而是稱呼自己為“我”，頓了頓才繼續道：“我已經努力做到最好，可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想來蘇子塵也是累了，隻覺得做皇上的孩子，也要承受著難以承受的痛苦。
“殿下和妾身下棋的時候，也告訴妾身勝敗乃兵家常事，若是做慣了常勝將軍，沒有經曆過失敗，那才是最遺憾的事情。”
九思聽著蘇子塵的嗓音沙啞低沉，心中隻覺得蘇子塵可憐，想伸手抱抱他，但又把這樣的念頭硬生生地按了回去。
隻端起桌子旁晾好成七分燙的茶水，遞給蘇子塵，繼續道：“殿下若是因為這件事懲罰自己，無疑是親者痛仇者快，實在是太過可惜。”
蘇子塵不語，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麽，半晌才接過茶杯，將裏麵的茶水一飲而盡。
“殿下，現下唯有查明那些埋伏多日的刺客是出自何處，眼下的困境才能迎刃而解。”
九思咽了咽口水，心中知道這是一步險棋，但還是說了出來。
為了撇幹淨自己與蘇子笙的關係，為了在蘇子塵麵前展示自己的衷心，九思隻能如此。
“不可。”
蘇子塵當即便搖了搖頭，似乎早已經考慮到了這個問題，隻出聲道：“這件事情已經引起朝中不少大臣的不滿，若是再繼續大張旗鼓的查下去，恐怕收攏的人心又要散了。”
現下是蘇子塵在明處，那些刺客在暗處，蘇子塵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緊緊地盯著，他實在不敢繼續輕舉妄動。
“那這件事情…”
九思咬了咬下唇，心中隻轉瞬即逝地掠過一絲欣喜，便立刻消失不見，隻沉吟半晌，才開口問了一句：“殿下打算如何處理？”
“父皇的意思是，這樣也不失是件好事。”
蘇子塵閉目，口中輕輕說著：“如今我的心腹去了邊疆，皇上也更能放心一些。程宵擎的心腹若是大量逗留在朝中，難免會出些什麽事情。這次他們沒了，也不算什麽壞事。”
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皇上所分析的並不是沒有道理，這樣做也算得上是件好事。
“程大將軍如今痛失那麽多心腹官兵，如同斷了一隻手臂，生氣是當然的。”
九思想了想，也便繼續安慰著蘇子塵道：“於此，皇上安撫朝中重臣也是情有可原。既然皇上隻是做了表麵功夫，您也不必如此責罰自己。”
“本殿下也知道。”
蘇子塵默默，仰天歎了一口氣，伸手無力地搓了搓臉頰，這才繼續道：“本殿下原先一直是依靠著程宵擎的兵馬，才能手握實權，如今此舉無不顯示出對程宵擎的不信任，隻怕日後會步履維艱。”
這個舉動，無疑是向眾人昭示殿下並不相信程宵擎，興許程宵擎也會心中不甘吧。
“殿下，太子妃已然在門外跪了一夜，若是傳到程大將軍耳朵裏，恐怕他更是會因此懷恨在心。”
九思原本想說，會不會是程宵擎賊喊捉賊，但又怕蘇子塵懷疑，也便有意將蘇子塵的視線轉移到門外跪著的程歸晚身上。
“她願意跪，本殿下也沒有辦法。”
蘇子塵緊皺著眉頭，一提起程歸晚便眼眸裏盡是惱意，隻不耐煩地揚了揚手。
“殿下，如今重要的便是安撫人心，您若是善待太子妃，程大將軍定不會為此耿耿於懷。”
不得不說，九思的腦子轉的飛快，不等蘇子塵反應，她便繼續柔聲勸阻著蘇子塵：“日後您一旦登基，太子妃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後，程大將軍恐怕也期待著這一天呢。”
“太子妃？她生性蠻橫善妒，如何擔得起皇後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