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觀賞
程歸晚想去鍾粹殿瞧瞧裏麵到底是什麽模樣,卻又礙於身份麵子,不願屈尊去鍾粹殿。
正欲發怒之時,卻看見順子捧著一件鵝羽披風來到程歸晚麵前,開口道:“主兒,說了這會子話想來身子也冷了,奴婢伺候您把披風穿上。”
說完便將那披風披在了九思肩頭,趁著為她係帶子的時候,輕聲低語幾句。
“如此,那本宮便隨眾位姐妹一同去鍾粹殿觀賞觀賞吧。”
穿上披風後的程歸晚,臉色稍稍舒展,仿佛想開了似的,對眾人開口道:“你們且在外麵候著,本太子妃更衣之後即刻出來。”
眾人聞言,也便三三兩兩走出殿門,在外麵等候。
“乳娘,那賤人明顯就是想作賤我,您為什麽還要我去那地方。”
程歸晚來到寢殿,氣便不打一處來,隻憤恨地開口,如同一個受氣包。
“好女兒,你莫要使小性子。”
宜嬋好聲安慰著程歸晚,為她選了一個極襯膚色的正紅色襦裙,口中勸說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日你去了那鍾粹殿,隻有親眼看了那殿內有多奢華,咱們才能聯係文史官上書批判她。”
宜嬋方才一直躲在寢殿偷聽著正殿內的對話,聽到了這個由頭之後也便心生一計,連忙遣了順子假借穿衣的名號,給程歸晚偷偷遞話。
“可是女兒隻覺得憋屈,憑什麽她住的鍾粹殿那麽奢華,而本太子妃卻仍在這裏?”
程歸晚仍是賭氣,口中不樂意地開口道,忽覺得服侍穿衣的婢女扯到了自己的頭發,心中更是惱怒,抬手便是狠狠地一巴掌:“你個粗使的奴婢,這點事都做不好,就該讓你去宗人府好好受罰。”
宜嬋知道她心裏有氣,也便使了個眼色,讓那被打得雙眼含淚的婢女先出去,親自為程歸晚穿上襦裙,口中安慰著:
“咱們要沉住氣,這九思是個難對付的,你就當臥薪嚐膽,有朝一日就一定能翻身。”
“是。”
程歸晚隻得委屈地答應,調整了情緒之後才開口:“女兒一定要找足證據,讓那個賤人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這才是我程府的女兒。”
宜嬋露出笑容,吩咐順子好生照顧程歸晚,這才徐徐鬆了口氣,重新坐回了寢殿。
“本太子妃更衣時間久,倒是讓諸位妹妹久等了。”
程歸晚走出殿門外,又恢複了平日裏端莊的模樣,笑吟吟地看著眾人,這才吩咐轎攆道:“走吧。”
“香芷,吩咐小廚房將昨日新做的點心都拿出來,供各位主兒們品嚐。”
到了鍾粹殿,就到了九思的主場,她隻坐在一張金絲楠木描了孔雀的圈椅上,看著奴婢們給各宮主子也都上了尋常的鏤空圓凳,這才吩咐奴才拿了稍遜於自己的光麵柳木圈椅給程歸晚。
“太子妃可不要怪罪妾身,我這宮內尋常並不來人,倏忽來這麽多人,一時招待不周,還請恕罪呢。”
九思隻四平八穩地坐著,看著程歸晚麵色難看,卻也不得不坐下,維護著自己的顏麵:“無妨,本太子妃坐哪裏都是一樣的,若是從昭儀殿內缺椅子的話,本太子妃便將從母家新得的幾張椅子給你送來。”
“不必了,太子妃看妾身這鍾粹殿,像是缺東西的樣子麽?”
九思隻用團扇捂住口鼻,伸出長長的護甲‘咯噠咯噠’地敲著青石桌麵,漫不經心道:“左不過是這殿內東西太多,奴才們一時半會還沒有理順。”
聽著護甲敲擊青石桌麵的聲音,程歸晚隻覺得心思煩躁,想站起身離開,卻心裏記著宜嬋的叮囑,隻得坐在那裏。
她這個人,將身份地位看的很重,今日她最看重的東西卻被九思不斷地作賤糟蹋,隻讓她由不住自己的覺得頭腦空白,眼前發黑。
“從昭儀,太子殿下待你當真是盛寵,這鍾粹殿甚至都要比得上承乾殿了。”
安鳳儀平日裏並不出聲,今日瞧著這鍾粹殿如此奢侈,也便忍不住開口誇獎道:“妾身都沒有想到,這鍾粹殿內居然還新挖了一個千鯉池,都快趕上采薇殿附近的那個了。”
九思隻笑笑,並未言語,偷偷睥睨著程歸晚,看著她心中慍怒失落,卻沒辦法發作的樣子,隻覺得心裏爽快,更進一步道:“太子妃,您請嚐嚐妾身殿裏的茶水,可還滿意?”
“這茶甚好,隻是香氣過濃,又用尋常雪水煮沸,並不算得上是雅致。”
程歸晚輕呷一口,心中雖訝異這茶水透露著些清甜,但口中卻不承認,隻皺眉說著,不再繼續飲用。
“這茶原也是太子殿下賞賜的,說是武夷山上的大紅袍,又取了冬日裏臘梅上的雪水衝飲煮沸,第一次嚐,妾身便覺得頗有些情致呢。”
九思婉轉一笑,輕輕啜了幾口,這才緩緩繼續道:“太子殿下對妾身說,尋常人隻覺得香氣過濃,並不能品出這其中的情致,妾身原以為殿下是跟妾身開玩笑,沒想到竟真有人嚐不出來。”
程歸晚不想這話也能被九思詆毀一番,隻覺得顏麵盡失,堂堂太子妃的品鑒能力竟不如一個小門小戶的昭儀,正欲發作,治她個不敬之罪,卻聽見楚良媛的聲音。
“太子妃,這邊有幾株花種妾身竟不認得,不知太子妃可願與妾身同去瞧瞧?”
程歸晚這才想起,她還未看清這鍾粹殿都有些什麽,也便強壓住心中的怒火,無視一旁接連挑釁的九思,款款離開。
“主兒,太子妃今日怎麽這麽…這麽…”
香芷瞧著程歸晚離開,總覺得她哪裏怪怪的,但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來。
“你是覺得,她今日怎得這麽好脾氣,我這樣激怒她,她也沒有要懲處我,對麽?”
九思看了香芷一眼,漠然回答著她的話,隻勾了勾唇角:“許是她此次來這鍾粹殿,原就是有她自己的目的。”
“主兒,她又想害您麽?”
香芷怒目圓睜,隻看著程歸晚身上的正紅色有些乍眼,忽地明白今晨九思為何不穿那件輵紅鬥篷了。
“走著瞧。”
九思看了看手腕上的貓眼石,似乎並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