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海二人對視,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恐懼,不敢再去想昨晚竟然和馬纖一路回家,不敢想他還在家裏睡了一夜,更不敢想一起坐著吃飯!可從昨晚到現在,馬纖並沒有什麽特別古怪的地方,除了他那顯眼的光頭。
二人緩了很久,才再次騎車返回,還沒到村口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一個人站在路中間,走近了才看清,那人正是吳啞巴。吳啞巴示意他們停車,很憤怒的指著他們哇哇亂叫,路文海不知道他在叫什麽,摸出手機讓他打字。
吳啞巴也不客氣,打字罵道:兩個蠢貨,真想把你們給揍一頓。
“吳公,我們倆怎麽了?”路文海不解。
吳啞巴歎了口氣,用手機打字道:你們把墓鬼王送哪兒去了?
“你是說光頭馬纖?我們送到納坎村了,你說他是墓鬼王?”路文海很吃驚。黎浩說道:“應該是了,他本來就不是人。”
“吳公,送去哪點有啥子關係嗎?”
吳啞巴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打字道:你們跟我走!
他跨上路文海的位置,騎車就走,路文海二人在身後一頭霧水,等到吳啞巴把車停下,他們才看到前麵已經沒路了,放眼望去是一塊塊的土地,還夾雜著許多墳包。
吳啞巴帶著二人來到一座墳前,指了指墳墓,那墳墓從上裂開了一道縫,裏麵空空如也,不過墳墓邊緣的泥土有爬動的痕跡。路文海驚疑的說:“吳公你是說光頭馬纖是從這兒爬出來的?”
吳啞巴點頭,黎浩也驚恐的說:“怪不得他昨晚全身是泥,還有土腥味,原來如此。”
路文海又問道:“那他怎麽要找我們?他也沒害我們啊!”
吳啞巴瞪了他一眼,又要過他的手機打字道:因為村裏就你是正常的!
“那你呢?你不也正常嗎?”路文海辯解,吳啞巴懶得解釋,打字道:現在他盯上你們了,今晚要特別小心。
路文海二人對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吳啞巴又打字道:今晚還是要去我那裏,不然就危險了。
沒法,他們隻能答應下來,然後就各自回家了,他們回到家,他爸很關切的問有沒有把人送到地方,路文海遮遮掩掩說送到了,他爸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各懷心思的坐著看了一下午電視,黃昏的時候,路文海說帶黎浩去轉轉,就離了家,直奔吳啞巴家裏去。經過村裏的時候,看到很多村民都在門口坐著聊天,在小賣部那裏甚至也聚集了十幾個人在聊天,路文海也不和他們打招呼,低著頭快速通過,村民對他也置若罔聞,沒看到他們一樣。
來到吳啞巴家裏,他直接拿出兩件紙紮衣服遞給他們示意他們穿上,這衣服五顏六色的,而且還是剪出來的,穿起來特別奇怪,但吳啞巴態度堅決,他們也拒絕不了。穿上紙紮衣,吳啞巴又給他們的臉上化了很奇怪的妝容,像極了電影裏那種紙紮人!
做好這一切,他讓二人就在屋裏等著,自己在院子裏擺了香燭桌壇,讓他們別急,等到他的通知後再出來,就在門口一左一右站著。
難熬的待了兩個多小時,天色全黑,一點月光都沒有,吳啞巴突然進屋來拉著二人出門,讓他們在指定位置站好,不要亂動。
剛開始他們還不情不願,可幾分鍾後,他們就一動不動了,因為他們看到院子周圍都是黑壓壓的人影,為首的一個正是穿著路文海那寬大衣服的馬纖。
吳啞巴盤坐在桌子前,馬纖眯著眼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說道:“剃毛的,他們倆人呢?哦,我忘了你們這一行都是啞巴!”
吳啞巴竟然出聲回道:“別欺人太甚!”
不過他的聲音很奇怪,不是嘴裏發出來的,而是腹部發出來的聲音,這竟然是傳說中的腹語。
“嗯,我沒有欺負人,你隻要把他們交給我就行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馬纖繼續說道。
吳啞巴腹語道:“他們沒在我這裏,不信你自己搜。”
“剃毛的,我念在你曾經幫過我一次,我不和你計較,現在他們倆小子,我一定要帶走,如果你執迷不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馬纖突然變了音量。
吳啞巴腹語:“哼!你個小妮子還知道我曾經幫過你?我是真後悔了!”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人你到底藏哪兒了?”馬纖一揮手。
路文海二人心中巨震,吳啞巴叫馬纖小妮子?她竟然是女的?還真是女的!二人此時不敢動,眼睛也不敢亂轉,如果偽裝被發現,那就要真的被馬纖給帶走了。
“我說了他們不在我這裏,不信你搜!”吳啞巴繼續說道。
馬纖也沒動手,隻是輕輕勾了勾手指,院子外那些人影,竟然動了起來,數不清的孤魂野鬼緩緩地飄進院落,失了心智的村民也都跟著擠進來,想要把這房子踏平一般。
“說不說?再不說的話你這法壇,可就不保了!”馬纖得意的說道。
吳啞巴視死如歸,抽出背著的大剪刀說:“那你就試試!”
看到這把剪刀,馬纖愣了一下,揮手製止了那些蠢蠢欲動的鬼怪和村民,有所忌憚的說道:“看來你今天是鐵定要保他們了?”
吳啞巴說道:“我已經說過他們不在我這裏!”
“哼,騙誰呢你?整個村子都看不到他們,那麽純真的陽氣突然消失了,除了你之外,他們還能躲到哪兒去?”馬纖哼了一聲說。
吳啞巴不說話了,馬纖又說:“好,看在你曾經幫過我的份上,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明天這個時候我來,如果你不把他們交出來,我就踏平你這破法壇,還有,別想著讓他們逃跑,附近幾個村子都已經被我控製了,逃不出去的。”
馬纖離開了,那些數不清的孤魂野鬼和村民也都離開了,吳啞巴久久之後才放下手中的剪刀,整個人立刻癱坐在地上。路文海扶起他,問道:“那馬纖到底要做什麽?為什麽一定要抓我們?”
吳啞巴擺手沒說什麽,而是抹了一把冷汗。黎浩也問道:“是不是我們得罪他了?”
吳啞巴回了屋,拿出紙筆寫到:他要你們的陽氣精魄,來完成他最後一步的修煉。
路文海回想剛才吳啞巴和馬纖的對話,不解地問:“你不是會說話嗎?為啥和我們就不講了?”
吳啞巴白了他一眼。又寫到:明天我就保不了你們了,你們要怎麽辦?
路文海看了看黎浩,有些愧疚的說:“浩子,沒想到真把你牽扯進來了,抱歉!”
“現在不是說那些的時候,想想該怎麽辦吧!逃又逃不掉,躲肯定也躲不了。”黎浩也說。
路文海沉思良久,很認真的對吳啞巴說:“吳公,我們不能連累你,我們還是走吧!”
吳啞巴想攔住他們,但路文海去意已決,他隻能寫到:明天早上再走吧,好歹還可以多過一晚上。
二人答應下來,就在他家堂屋裏背靠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他們就悄悄離開了,沒有去打擾吳啞巴。吳啞巴則是躲在窗後一個勁歎息,他是一夜沒睡!
“老路,接下來你說怎麽辦?”路上,黎浩觀察四周環境,沒有發現異常。路文海說:“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最愧疚的是把你叫過來了。”
“你又來,我可是自願來的,再說了現在我也走不了,你說這些沒用。”
“好!我也不矯情了,今天回家去好好做頓吃的,就當是我們晚上的斷頭餐!”
“那你可要把你家臘肉給我多做點,我就喜歡吃臘肉。”
“哈哈,浩子你可真賊,就盯上我家臘肉了!”
二人放下了心理包袱,有說有笑的朝家裏走,沒多久就遇到了一個村裏人,是個中年人,他背著背簍,拿著一把鐮刀。路文海知道了村裏的情況,也不想和他打招呼了,沒想到那人卻停下腳步問道:“小海?你好久回來嘞?”
“王叔,我前幾天回來嘞,你那麽早去打豬草啊?”路文海也客氣的回道。
王叔憨厚的笑了笑說:“沒辦法,婆娘不在屋頭,隻有我自己來了。”
路文海覺得這王叔還比較正常,就問道:“王叔,最近可還好?王嬸克哪點了?”
“她啊?說克她娘家了,半個月都不回來,我老火得很。”王叔說著又笑了笑,黎浩卻在一瞥後覺得奇怪,這王叔的牙齒有些奇怪的猩紅,不像是很久沒刷牙的黃色,像是剛剛吃了火龍果之類的顏色。
路文海問道:“哦,王叔那你自己注意點,我們還回克呢!”
“小海,你爹娘已經去世那麽久了,你也不要太難過,以後總會好起來來的。”沒想到王叔語重心長的和他說。
路文海身體一震,沒回他話,在他離去的歎息聲中,路文海愣愣的出神。黎浩湊過來說:“這人不正常,應該也是著了道的。”
“當然,要是正常就不會說我爸媽已經去世了。”
“我的意思是,他說他老婆不在家的事,很可能……”
“咋了?”
“我剛才看到他的嘴裏,好像吃過生肉!”黎浩說。
“你不會說他把他老婆吃了吧?”路文海膽寒。
黎浩苦笑說:“現在誰說的清呢?不說這個了,我們走吧,我回去再補個瞌睡。”
“就是,要死也要睡夠了吃飽了再死。”
二人再次往家裏走,這次在村裏遇到那些早起的人,也都像是空氣一樣把他們倆給忽略了,倒是省了不少事。
回到家,路文海看到他老爸在院子裏抽水煙筒,就笑著問:“爹起那麽早啊?”
“我說你也是,大清早的帶朋友克哪點耍來?”他爹放下水煙筒嗔怪道。
“沒有嘛,我們就在周圍轉了一下,給我同學介紹我們周圍的山。”
他爹又說:“沒吃早餐嘛?我喊你娘給你們煮點。”
“喊我娘不煮了,把臘肉炒好,中午我們起來吃,回去睡個回籠覺先。”路文海笑道。
奇怪的是他爹並沒有反駁反對,而是哦了一聲。路文海二人回到房間,路文海說:“我們擠一擠?還是說你去睡馬纖睡過的床?”
“我才不去,那麽冷的天,擠一擠暖和,哈哈!”黎浩脫掉鞋子就往床上鑽。
中午的時候,吃了一頓豐富的午餐,好像路文海的爹娘知道他們要死了一樣,做了五六個菜都是路文海喜歡吃的。
“我就說嘛,你家的菜就是好吃!”飯後,黎浩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路文海剔著牙,得意的笑了笑。
二人坐在院子裏,看著天空的雲卷雲舒,靜靜地等待著夜色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