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文道堂聽著雪梨撕心裂肺的哭聲,心中也莫名的感傷,進入鳳凰山才一天沒到,玄葉失蹤了,死去的女特警詐屍了,轉了一圈,人都消失了。好不容易找到,卻都已經猶如行屍走肉了,等到想把她們喚醒,又被無頭鬼殺了一個。
他頹然的坐在地上,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走,看著一旁哭泣的雪梨,他的眼睛也有些濕潤。正當他忍不住即將哭出來的時候,隱約看到了雪梨身前屍體的不對勁。
那名女特警被無頭鬼撕成了兩半,髒器灑了一地,血液也灑了一地。在雪梨把她的兩截軀體拚湊在一起以後,看似完整的人其實是上下各一半。文道堂發現的不對勁,是那些裸露在外的腸子。他從小在農村長大,見過殺豬殺牛,知道那些從豬牛屍體中掏出來的腸子是怎樣的。
之前由於古樓的晃動和無頭鬼的存在,他並沒有注意到,搬動李賢寅幾人的時候也沒有刻意去觀察,直到他坐下來,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那些裸露在外的腸子很幹癟,像是把腸子中的東西都擠出來了一樣,剛從屍體中掏出來的大腸,應該是裝滿了消化過後的糞便,可現在卻是幹癟的。
他直接跳了起來,跑到屍體麵前去觀察,看著看著他就大喊了一聲,手掌插進了屍體的麵門。哭泣中的雪梨根本就沒有想到文道堂會這麽做,一聲驚呼後想要阻止,可她的手停在空中僵住了。文道堂的手插進了屍體的麵門,似乎沒有受到阻擋,當他把手拔出來,手上也沒有一絲血液,隻有手中抓著的一把稻草!
“稻草人?我靠!”文道堂扔掉手中稻草,再次看去,地上的屍體已經變成了一個用稻草捆紮的稻草人,原本人的皮膚和衣物,在他把臉上的稻草拔出來的時候,全都變成了稻草。
雪梨雙手僵在空中,不可思議的揉了揉眼睛,等她確定了地上的屍體,其實隻是一個稻草人之後,也忍不住說了句髒話,還踢了稻草人一腳。文道堂轉向一邊的李賢寅等人,不出所料她們全都是稻草人!
檢查完所有人後,文道堂和雪梨喘著粗氣坐在地上,心存僥幸的同時也放下了懸著的心。既然現場的李賢寅她們是稻草人,那就說明她們現在或許還安全。不過讓他們倆不解的是,無頭鬼怎麽會有她們的樣貌身材做這幾個稻草人?
不過不等他們緩過神來,夜空中就響起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笑。二人立刻背靠背站在一起,在黑暗中尋找著那個聲音的來源。
夜色朦朧,一顆骷髏頭從不遠處的樹林中飄了出來,而跟在骷髏頭身後的,是因為衛生巾落荒而逃的詐屍水蜜桃!文道堂二人對視一眼,靜靜地看著漸漸靠近的骷髏頭和水蜜桃。
一看到水蜜桃,雪梨直接從背包裏拿出了兩個衛生巾,文道堂也做好了對方進攻的準備。水蜜桃看到雪梨手中那帶血的衛生巾,身形明顯一頓,不過也隻是一頓,不像之前那麽驚慌失措了,應該是身旁多了一個骷髏頭的緣故。
地上的稻草人原本已經露出了本來麵目,在骷髏頭出現以後,它們再次變化成了人,並且睜開了眼睛,麻木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嚇得文道堂二人急忙的往後退了幾步。稻草人爬起來後,機械般走到骷髏頭身後,與水蜜桃並列站著。骷髏頭嘿嘿冷笑道:“嘿嘿,你們闖入聖山,隻有死路一條,還是乖乖做我的傀儡吧!”
“小小無頭鬼,也敢猖狂?!”文道堂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怎麽懼怕了,在百鬼錄中,無頭鬼並不會主動傷人,隻想著把自己丟失的頭顱找回來。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這隻鬼是由頭顱為主導,頭顱的軀體應該是那些傀儡,又或者說這不是無頭鬼,是無軀鬼更為貼切。
無軀鬼聽完,再次森然笑道:“你懂什麽?無上鬼主給予了我力量,那具腐朽的軀殼算得了什麽?”
“你是說夜叉?”文道堂輕蔑的說道。無軀鬼聽到他直呼夜叉鬼的名諱,頓時大怒,骷髏頭上升騰起一股血紅色的霧氣,它吼道:“你們給我去死!上,給我殺了他們!”
骷髏頭身後的稻草人加水蜜桃,好像突然打了雞血一般,雙眼血紅又齜牙咧嘴的朝文道堂二人撲了過來。文道堂隻能和雪梨提醒一句小心,握著桃木棍就迎了上去。稻草人的戰鬥力不行,一棍就可以打倒一個,可稻草人好像打不死一般,打倒在地後沒多久又扭曲著爬了起來,繼續往前衝。
稻草人不死般的進攻,饒是實力薄弱,也讓文道堂二人手忙腳亂,詐屍後不知深淺的水蜜桃在一旁虎視眈眈,再加上戰圈外的骷髏頭,讓已經消耗不少體力的文道堂心裏直發毛。他看向雪梨,雪梨也是疲於應付,身上已經被稻草人抓出了一些血淋淋的傷痕。
“繼續這麽下去,我們真的非死不可,這些稻草人怎麽殺不死?”文道堂心裏嘀咕道,他除了用桃木棍,也在使用鎮鬼符,不過那些稻草人的行動隻是受到阻攔,根本就不能滅殺。雪梨手中的衛生巾也扔出去了,可那些稻草人根本就不怕,除了水蜜桃畏懼的躲在一邊搞偷襲,她的衛生巾起不到任何作用。正在文道堂心裏越發焦急的時候,一旁的雪梨一棍掃飛一個稻草人,大喊道:“你有打火機沒?”
文道堂立刻回道:“我不抽煙,身上沒帶打火機,你要打火機幹嘛?”
“這是稻草人,殺不死我們就把他們給燒了!”雪梨一腳踢開一個稻草人,朝文道堂喊道。文道堂心想這倒是個辦法,既然打不死,那就燒掉,對方可是稻草人,如果用火燒,肯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想法雖好,可他們倆都沒有打火機,也隻能苦苦支撐著,一旁的水蜜桃一直在偷襲,趁他們不注意,就從陰暗處跳出來對他們發起進攻,讓他們倆都受了傷,吃了不少苦。骷髏頭漂浮在空中,頭上黑霧繚繞,口中咿咿呀呀念叨不停,似乎是什麽咒語。
正在這時,樹林中飛出一顆石頭,砰的一聲打在了骷髏頭上。骷髏頭被打中,咒語被打斷,那些稻草人的速度就明顯慢了下來。骷髏頭剛想看看是誰從後麵偷襲,卻發現又飛來一顆石頭。它隻能朝一邊躲避,不過它想法雖好,實際上,除了那顆石頭之外,還有五六顆石頭朝它飛來。
骷髏頭躲閃不及,又被打中。怪叫著飛向了另一邊。與此同時,樹林中嗖嗖的飛出來幾個光點,竟然是火把!火把落在古樓院子裏,一個稻草人被火把點著,沒多久就全身燃燒了起來,正如稻草一樣,很快就化為了灰燼。
文道堂二人再次聚在一起,皺眉看著前方的樹林,樹林中,跑出來一群人,這群人打扮各異,有和尚,也有道士,還有幾個身著普通服飾的人。仔細一看,為首的人竟然是一個裹在道袍中的老年人。文道堂一看到他就大喜過望,情不自禁的喊道:“師父!”
來人正是青鬆道長,他在上次玄葉聯係過後,就準備到這裏來一探究竟,他聯係了一些同道中人,共同前來麵對夜叉鬼主,沒想到他剛到這裏,就遇到了被圍攻的文道堂和雪梨。青鬆道長一群人有十幾人,他們一衝出樹林,就把手中剩餘的火把扔向其他稻草人。
骷髏頭看到身後出現那麽多狠角色,呼嘯一聲就飛進了黑暗中,水蜜桃也緊跟在他身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青鬆道長等人來到文道堂進前,簡單查看了一下他們身上的傷勢才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假裝怒道:“真丟臉!”
文道堂心中充滿了幸福,撓著頭嘿嘿直笑。青鬆道長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才和身後聚攏來的人們介紹道:“各位,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劣徒,讓你們看笑話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寬慰他,說文道堂眉清目秀,一表人才雲雲。文道堂聽著各位前輩的誇讚,臉上紅如豬肝,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聽的一旁的雪梨嗬嗬偷笑。寒暄了一陣,文道堂把玄葉的安排以及進入鳳凰山之後的過程,詳細的講了一遍。
青鬆道長一群人認真的聽完後,都沉默不語,良久之後,青鬆道長走到雪梨麵前,認真的說:“委屈你們了!”
雪梨一頭霧水,不明白這老道士為什麽會這麽說,青鬆道長解釋道:“玄葉的安排,我已經想到了。”
“還請道長為我們解惑。”雪梨恭敬的說。青鬆道長沒有直接說,而是打量了一下周圍,對眾人說道:“諸位,今晚我們就在這兒對付一夜,明天再去夜叉的老巢看看!”
這群人應該是長期在外生活,聽了青鬆道長的話後,相互寒暄一番後,就各自散開了,有走進古樓的,有爬上樹的,也有席地而坐的和就地躺下的。看得文道堂是吃驚不已。待周圍的人都散開後,青鬆道長才對雪梨說道:“姑娘,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雪梨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點了點頭,青鬆道長坐了下來,文道堂二人也坐在了他的旁邊,青鬆道長沉默片刻後才說道:“夜叉鬼,是女鬼。”
“母夜叉?”文道堂脫口而出,青鬆道長給了他一個白眼,繼續說道:“世人都以為母夜叉,是形容女性的,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夜叉鬼本身就是女鬼。玄葉之所以讓你們準備用過的衛生巾,之所以帶著女性過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主要是為了刺激夜叉。”
文道堂二人不解,青鬆道長繼續說道:“夜叉鬼之所以厲害,除了她本身的怨氣,也匯聚了方圓百裏的怨氣,但不管她如何厲害,她始終是一個女鬼。”
“女鬼又不是女人,刺激什麽?”雪梨不解。青鬆道長歎了口氣說:“唉,玄葉的目的,應該是讓你們出現在夜叉麵前,讓她自慚形穢,因為她長得有點醜。如果她亂了方寸,那玄葉就有機會滅殺她了。”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我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呢?”
“你想,夜叉會讓你們出現在她麵前嗎?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先消滅你們,再者說,就算你們到了,她先要殺的,也是你們。”
雪梨聽寫後,陷入了沉默,似乎在糾結。不過她並沒有糾結多久,就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們來之前就已經做好準備了,我好奇的是,我們的作用隻是為了刺激夜叉鬼嗎?”
青鬆道長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雪梨苦笑著說:“累了一天,我先去找個地方睡一覺,晚安了二位。”
看著雪梨走向古樓的背影,文道堂悄悄問道:“師父,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沒說?”
青鬆道長長長呼出一口氣,無奈的說:“我能告訴她,她們隻是炮灰嗎?睡吧,明天還有一場惡戰。”
青鬆道長說完後走到一棵樹前坐下,閉上了眼睛。文道堂站在原地,回味著青鬆道長的話,又扭頭看了看古樓那半掩著的門,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