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鬼是鬼,屍首不全,但也能像其他鬼一樣禦空而行,玄葉就不行了,他是攝青鬼,半魂半屍的存在,雖然他本事極大,卻不能像普通鬼一樣飄著走,所以他隻能跟在無頭鬼身後,抓著他的腳腕,由無頭鬼帶他前往。
這是幽海市最大的公墓,名曰忘憂山,是公墓修建後取的名字。人死則業枉,忘憂也挺不錯的。無頭鬼帶著玄葉進了公墓後朝山上飄去。
“何人敢闖黑蓮教?”還沒到一半,一座公墓突然從中間裂開,一個頭大如鬥的鬼魂從墓中爬了出來,擋在玄葉和無頭鬼麵前。當看到是無頭鬼後,恭敬的叫了一聲大祭司。隨後看到他身下的玄葉,大腦袋晃晃悠悠的問道:“大祭司,這位是?”
無頭鬼也懶得和他解釋,隨便打了個哈哈,朝山上繼續飄著。玄葉回頭看著那大腦袋鬼,想到:大頭鬼長著一個超乎尋常的大腦袋,最小也有一般人三個頭那麽大,因為頂著大腦袋,所以行走緩慢,一邊走一邊用手托住大腦袋。大頭鬼是一種溫和的鬼,不會主動傷害人。怎麽也會加入了黑蓮教?看樣子是被派來守門的?也難怪無頭鬼對他不屑一顧,畢竟在百鬼錄中,大頭鬼性情溫和。
無頭鬼本來想解釋什麽,前方一座墓的墓碑突然倒了下去,露出一個漆黑的洞口。無頭鬼指著那洞口說:“教主就在裏麵,這是黑蓮教總部。”
玄葉放開手,落在地上,看著這個漆黑的洞口,想也沒想就走了進去。對人來說,黑夜固然漆黑如墨,可對鬼來說,黑夜則是他們的天下了!玄葉一路向下,都沒有再遇到一個攔路鬼,不由得有些吃驚,既然成立了教派,肯定不隻是一個大頭鬼看門,肯定還有其他厲害的鬼類存在,隻是不明白怎麽一個都沒有出現。
玄葉向下走了十幾秒就來到一個地下墓室,他打量了一圈,這墓室很寬大,四邊都放滿了鐵籠,籠中還關押著幾十個不超過十歲的兒童!玄葉往墓室中央看去,中央是一個一米多高的高台,高台上有一張漆黑的實木闊椅,隻見一個身影佝僂著,長發披肩,身穿金縷蠶絲袍的中年婦女模樣的女鬼正在搖著一張嬰兒床。嬰兒床上還躺著一個幾個月大小的嬰兒,嬰兒不哭不鬧,很安靜的享受著女鬼的晃動。玄葉在墓室門口就拱手說道:“鬼母,好久不見,你依然是風采依舊啊!”
女鬼聽聞後抬頭看了他一眼說:“我當是誰,原來是你!怎麽,你突然到訪有何指教?”
玄葉淡然一笑,朝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指教談不上,隻是很好奇,你不在南海小虞山待著,跑到幽海市公墓來做什麽,還成立了黑蓮教,你不生鬼嬰了?”
鬼母身軀一顫,不過很快就掩飾了過去,笑道:“我去哪兒還不需要向你匯報吧?我做什麽事,好像和你也沒關係?”
玄葉點了點頭說:“嗯,確實和我無關,我也隻是好奇罷了。”
玄葉知道鬼母肯定不會說,他剛準備繼續說話,沒想到鬼母卻做了個別說話的手勢:“噓……告訴你也無妨,難得遇到個老朋友。你可知道我為什麽會每日產鬼卻又把他們吃掉?”
玄葉也很好奇,鬼母也算得上一個造物主,隻可惜造物存在時間太短,反而是雞肋般存在。鬼母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隨即眉頭舒展,對玄葉說:“我每日產下十個鬼嬰,卻沒有母子連心,他們一天之內就會產生神誌,都想把我給吞噬,既然如此,何不如讓我把他們給吃掉呢?你知不知道這種痛苦?吃自己的孩子,而且是每天都吃!這樣的折磨,我又如何能受得了?”
玄葉頗有感觸,也歎了一口氣不再質問。鬼母又說道:“直到有一天,一個人類的出現打破了我數百年來的折磨!他告訴我我可以不再產子,不再忍受這種吃掉自己孩子的痛苦,你覺得我能夠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嗎?”
人類?主動找上鬼母?要不是那個人類有企圖,就是有什麽陰謀!玄葉很嚴肅的問道:“那是什麽人,有那麽大的本事?他是如何做到的?”
鬼母苦笑了一聲,隨即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全身籠罩在一件灰色道袍中,他的胸口,繡著一朵黑色的蓮花,我成立教派也是因為那朵蓮花才取名黑蓮教的。”
玄葉並不知道什麽灰袍道人,更不知道那黑色蓮花,如果是文道堂在此,肯定要驚呼出聲,這神秘詭異的灰袍道人可謂是無處不在啊!竟然連鬼母都被他說服了!玄葉也不會管那灰袍道人到底是誰,而是看著周圍的幼兒,問道:“你既然不再產子,也不用再自食,為什麽要抓這些嬰幼兒?”
鬼母沒說話,而是站起身來,她那原本佝僂的身軀挺直起來,看上去就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模樣,不過她緩緩的解下身上裹著的衣衫,露出了一片片雪白如玉的肌膚。不過,在哪潔白的皮膚上,有很多屍斑,有些屍斑已經開始腐爛化膿,甚至隱約可以看見有些蛆蟲在她的身體上蠕動。這可把玄葉給鎮住了,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不可一世的鬼母,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鬼母又把衣衫披上,擋住了那些屍斑,對玄葉說:“我也不想,不過我不得不這樣。我需要嬰兒的靈氣來提供我的養分,不然我就會化為枯骨不複存在。”
玄葉思考片刻後說道:“我想你是和那個人類進行了某種交易,才會導致你變成現在這樣吧?”
鬼母遙遙的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說:“攝青鬼果然聰明,我現在是後悔也沒用了,隻能一錯到底。”
“既然如此,那我們老朋友見麵,就不能敘敘舊,隻有開打了?”玄葉揉著手腕,把書包放在地上。鬼母哈哈一笑,抱起嬰兒床上的嬰兒,突然就張開了她那張巨大的嘴,嬰兒一送就整個被送進了她嘴裏,鬼母一口把嬰兒吞下去,還舔了舔嘴唇,對玄葉說:“我也不想老朋友相見就刀兵相向,不過既然你都找上門來了,那就來吧!”
玄葉陰冷的看著鬼母剛才的舉動,眼裏充滿了血絲,他握緊拳頭忍住爆發的衝動,咬著牙說道:“鬼母,你真的想好了?你不是我的對手!”
鬼母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綿長的嗯聲:“嗯,曾經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現在嘛,要試過才知道!”
鬼母話音一落,雙手向前一揮,從她那寬大的袖子裏,就跑出來十個小鬼!沒錯,那些小鬼在袖子裏的時候隻有彈珠大小,一離開衣袖,就變成了普通嬰兒般大小,張牙舞爪的朝玄葉衝了過去。
玄葉並不懼怕,隻是冷聲道:“這十個鬼嬰,想必就是你最後一次產下來的吧?今天以後你就沒有鬼嬰了!”
鬼嬰速度極快,兩個呼吸間就來到了玄葉麵前,玄葉兩根手指為劍,一道森然的鬼氣就從手指上迸發而出,衝得最前的那鬼嬰,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被洞穿了身體,突然砰的一聲炸裂開來,變成了一團黑氣縈繞在當場。
鬼母向後退了幾步,雖然她沒有直接進攻,可鬼嬰與她血肉相連,鬼嬰被殺,想必對她也造成了一些反噬。玄葉一擊成功,並沒有得意,而是凝重的腳下一蹬,倒飛出去好幾米遠,剛好躲過了第二個鬼嬰的攻擊。
玄葉退出攻擊範圍,快速把外套脫了下來,甩動幾圈後,那外套竟然變得堅硬如鐵直立起來。他揮動外套,冷眼衝向了鬼嬰。鬼嬰剛才被一擊所殺,並不是實力不濟,而是低估了對手,還有大意。現在知道玄葉不好對付,也不再魯莽,圍著他徘徊著,似乎在尋找進攻的最佳時機。
“攝青鬼,那麽多年沒見,你實力大漲啊!真的是出乎我的預料!”鬼母在椅子上坐下,饒有興致的看著被圍住的玄葉。玄葉手握外套化成的長棍,與九個鬼嬰對峙著,他看也不看鬼母,冷哼道:“堂堂鬼母,你的黑蓮教就這點水平嗎?別怪我不客氣了!”
鬼母不怒反笑,手一揮說:“孩兒們,把他的靈魂之火給我留著,他那半魂半屍的軀體就留給你們了!”
鬼嬰聽罷,都發出了類似興奮的吼叫聲,隻不過這聲音異常刺耳,和嬰兒的哭啼聲有著天壤之別。叫聲落罷,一名鬼嬰一躍而起,鬼爪抓向玄葉,玄葉一個矮身躲了過去,另一個鬼嬰又撲了上來,他直接跳起一腳與鬼嬰的鬼爪碰撞在一起,砰的一聲巨響後,鬼嬰倒飛了出去,玄葉也接連後退了幾步。
鬼母看得是又一陣嘲笑。玄葉深知鬼嬰難對付,一旦被抓到契機,他就在劫難逃了,索性心一橫,直接衝向鬼嬰群,打算主動出擊!眾鬼嬰見狀也興奮的再次撲了上去,一時間呯呯嘭嘭之聲不絕於耳,玄葉不斷與鬼嬰交手,雙方似乎陷入了僵局之中。
鬼母托著下巴,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喃喃說道:“唉,看來我還是高估你了,名動陰陽的攝青鬼,也不過如此。”
鬼母下一刻突然變得嚴肅,朝著玄葉進來的入口大聲說:“黑蓮教護法何在?”
隨著話音落下,入口處飄進來三個鬼影,躬身答道:“護法在此,教主有何吩咐?”
“你們三人,把眼前這麻煩解決掉,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孩兒們,回來吧!”鬼母負手朝更裏麵走去,那些進攻玄葉的鬼嬰一聽,迅速的後退,朝鬼母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玄葉剛想追,可眼前卻站了三個黑影,黑影像大頭鬼一樣裹在黑袍中,呈三角形圍住了玄葉,不讓他繼續追擊。
玄葉隻好警惕的打量著三個黑影,其中一個個子很矮,還沒有他高!整個人像是趴在地上一樣!另外兩個黑袍鬼身形和成年人差不多,但卻很強壯,兩鬼把黑袍取下,露出了本來麵目,一看到兩鬼,就讓玄葉心頭巨震!因為這兩個黑袍鬼,竟然是猙獰鬼!
所謂的猙獰鬼,也叫做惡鬼,這種鬼可以在白天出現。猙獰鬼身體強壯,麵目猙獰,闊口大眼,口中長有獠牙,頭上長有獸角。與其說他們是鬼,不如說他們像食人族或野猿人,常常拿著鑲滿釘子的大棒,喝人和獸的血,吃人和獸的肉。在百鬼錄中,猙獰鬼算是比較可惡的鬼類了,玄葉也知道猙獰鬼的厲害,而且一出現就是一對!
在他思考的同時,猙獰鬼從身後拿出了標榜他們身份的大棒,揮舞著走向玄葉。玄葉看著那十分矮小的黑袍鬼冷聲道:“猙獰鬼?哼!還有一隻是什麽鬼?”
那黑袍鬼也取下頭上的大黑帽,露出了本來麵目,隻見他也是一個嬰兒形狀,隻是渾身血紅,血盆大口中張滿了尖銳的牙齒!像是剛從血池裏撈出來一樣!玄葉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有在百鬼錄中找到與之匹配的鬼類。
“你到底是什麽鬼?”玄葉長棍一指那不知名的鬼,他竟然桀桀怪笑起來,竟然發出女人的聲音:“我可不是鬼,我是女人!”
玄葉聽她的話雖然平和,卻不敢放鬆警惕,又哼了一聲說:“管你是什麽鬼,今天我一並收拾了!”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兩名猙獰鬼就舉著狼牙棒揮了下來,玄葉要是被砸中,不得腦袋開花也要吃不小的虧,情急之下他隻能舉起布棍橫檔,剛擋下來,另一名猙獰鬼的大棒也已經朝著他的頭砸下!玄葉不敢硬碰,畢竟那大棒上麵鑲滿了鐵釘,硬接這一棒,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後果,所以他大喊了一聲,放掉布棍後就地一滾,從猙獰鬼的胯下就躲了過去,隨後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個黑色彈珠,往地上用力一摔。
彈珠頓時爆裂開來,從彈珠裏冒出一股濃鬱的黑煙,黑煙一瞬間就填滿了這整個墓穴,把他和三個護法鬼給籠罩其中。許久之後,濃煙散去,可攝青鬼玄葉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小子跑得倒挺快!”一個猙獰鬼揮動大棒,環視四周。另一個猙獰鬼嘿嘿冷笑說:“傳說中的攝青鬼也不過如此,還不是在我們麵前逃之夭夭了!”
“你們倆就別酸了,要不要追,給句話。”那個女聲嬰兒鬼不屑的說道。一猙獰鬼收起大棒,擺手道:“不用,教主就是想打發他走而已。”
“哦?何以見得?”女聲嬰兒鬼不解的問道。那猙獰鬼瞥了她一眼說:“我總算明白了,教主封你為中護法隻是看中了你的實力,而不是智商。”
“你什麽意思?”女聲嬰兒鬼眼神突然冰冷。另一個猙獰鬼打圓場道:“好啦好啦,教主剛走,我們就別窩裏鬥了,我來說吧!首先教主和攝青鬼很早就認識,才會讓大頭鬼把他放進來而不設防。其次教主的孩兒們雖然攻勢淩厲,卻也有保留,並沒有以死相搏。最後呢隻是叫我們來對付他,並沒有在出口設防。這麽說你懂了嗎?”
女聲嬰兒鬼恍然大悟的樣子,想想也是那麽回事,堂堂鬼母建立的黑蓮教,若不是教主默許,豈是他攝青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