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小孩兒進入紫雲觀,他簡單打量了一下這裏也就像個四合院大小,穿過四合院前廳,後麵還有個院子,院子有半個籃球場那麽大,兩邊也是一些古老的房屋,他很疑惑,自己苦苦尋找的紫雲觀,原來是這樣一個破舊窄小的道觀?
小孩兒在正廳門前停下,對文道堂做了個請的手勢,他點點頭,推開門。小孩兒又把門關上了,他看到前麵背對他盤坐著一個人,前麵是一座泥塑和拜台,不過不知道供奉的是誰。
“你來了?隨便想個地方坐吧!”那人也沒回頭,直接說道。文道堂看了看四周,也沒什麽可以坐的地方,隻有那人身邊還有個蒲團。他默默走到蒲團上也盤坐了下來對那人說道:“你認識我?”
“不認識,不過師父說今天會有貴客到來,讓我好生接待。”那人搖搖頭,回道。
文道堂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是來找青鬆道長的,請他幫我去救一個人。”
“師父已經去了,你就先留下吧!”
文道堂還想問些什麽,那人扭頭看著他說道:“我是玄正,你的師兄,以後有什麽事可以問我。”
“啊?我…我還沒打算出家當道士呢!”文道堂是一臉的吃驚,他還要上大學,可不想當道士。
“嗬嗬,既來之則安之,一切等師父回來再說吧!你趕路也乏了,玄葉,來帶師弟去休息。”他剛說完,門外那個小孩兒就進來了,對文道堂說:“師弟,請跟我來吧!”
啥?師弟?我?文道堂震驚不已,這個十來歲的小孩兒是自己的師兄?有沒有搞錯?自己都還沒出家呢!不過他抱怨歸抱怨,鬱悶歸鬱悶,還是起身跟著玄葉走了。
是夜,滿月高掛,黑暗中依稀可見四周的事物,公墓裏站著一個裹在黑袍裏的人,他靜靜地站在一塊墓碑前,渾身都在微微的顫抖。深夜的公墓,寂靜得可怕,可這個男人卻絲毫不覺得恐懼,在公墓前站了很久很久。
寂靜的黑夜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她是你的愛人吧?”
黑袍男人似乎是早就知道黑暗中有人,也沒有表現得太過吃驚,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一個黑影走到他背後不遠處,透過月光看得出來人已經上了年紀,來人歎息一聲說道:“為了亡人,你竟然要殺害那麽多人為她陪葬?或者說你要複活她?”
黑袍男人很冷漠的問道:“你是誰?”
來人輕輕笑了笑才淡淡的說:“紫雲觀,青鬆。”
“原來是你?你要阻止我嗎?”黑袍男人似乎認識青鬆道長,微微斜著頭問道。
青鬆道長看了看四周,才說道:“人生在世,逃不過生死輪回,就像這公墓,裏沉睡著成百上千的人,我們又能奈何?”
黑袍男人語氣有些顫抖,也有些激動,他一揮手說:“你不用和我說教,小希是為我而死,我一定要讓她活過來!”
“活過來又如何?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她的離開應該是喚醒你,而不是讓你走火入魔。”
“有本事你就阻止我吧!已經62個了,我快要搜集到足夠的陰魄了,等我搜集到足夠的陰魄,喚靈陣就可以開啟,我看你怎麽阻止我。”黑袍男人冷笑一聲,說道。
青鬆道長又是一聲歎息,緩緩地說:“你已經觸犯了人間的法律和陰間的陰律,我不能讓你一錯再錯,收手吧!”
黑袍男人突然仰頭大笑起來,隨後扭頭看向青鬆道長,透過月光,他的整張臉在夜色中都顯得無比蒼白,詭異。他緊咬著牙說道:“臭道士,有本事你就阻止我吧!告辭!”
剛說完,他身形突然就變成一陣黑煙,憑空消失在那裏。青鬆道長也不奇怪,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那個墓碑,上麵印著一張照片,清秀的臉龐,甜甜的笑容,眼中卻是濃鬱的死氣。最後,他抬頭看了看天空,歎息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是我不懂情,還是世人太專情?”
這時,青鬆道長身後慢慢浮現出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子,她低著頭,臉被長發遮住了,輕鬆道長似乎是感應到背後的女人,又說道:“靈兒,這些年辛苦你了。”
“這些是我該做的,道長,接下來要怎麽辦?”身後那女子回道,聽聲音應該是個少女,隻是她的聲音有些空靈,顯得極不正常。
輕鬆道長沒直接回她,而是說道:“你被他傷了鬼氣,還是好好療養吧!其餘的我會和陰差溝通。”
“是,道長。”說完,女子就消失不見了。輕鬆道長在公墓中負手而立,許久之後才大步朝山下走去。
青鬆道長直接來到一家名為七天的連鎖酒店住下,開了房盤坐在床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夜景。在七天連鎖酒店的對麵,是一家小旅店,青鬆道長就是在看這家旅店,沒過多久他就閉目養神起來。半夜兩點多,青鬆道長猛然睜開雙眼,一個健步就跳到窗前,直接就跳了出去。
他住的樓層可是三樓!就這麽跳下去,普通人肯定摔得經斷骨折,不過青鬆道長並沒有事,砰的一聲落地之後,直接衝進了那家小旅館的大門。
“喂,你誰啊?”櫃台前,一個妙齡女子看到青鬆道長衝進來,嚇了一跳。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質問道。
青鬆道長沒有說話,看了她一眼,直接往樓上跑去。二樓走道,青鬆道長透過昏黃的廊燈看著前麵的一個人,那人全身裹在黑袍裏,赫然便是公墓裏那個黑袍男人。
“你真的要阻止我?”黑袍男人轉身麵對著青鬆道長,青鬆道長負手而立,淡淡的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收手吧!”
“哈哈哈哈!小希出事的時候你在哪兒?怎麽沒有人勸那些人收手?他們又得到了什麽懲罰?還不是逍遙法外?你要阻止我?那就來吧!”黑袍男人情緒激動,嘶吼著朝青鬆道長奔襲而來。
青鬆道長也沒說話,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個拂塵,往前一揮,拂塵仿佛活過來一般,原本隻有幾十公分長度的拂塵,自動生長,變成無數股股就纏繞在黑袍男人身上,黑袍男人頓時覺得行動受阻,全身動彈不得。
“臭道士,有本事你就殺了我!”黑袍男人掙紮了幾下,可拂塵仿佛有靈性一般,他越是掙紮拂塵就纏繞得越緊。青鬆道長一手握著拂塵,一手從長袍中拿出幾張黃紙,口中念叨幾句後扔了出去,黃紙直接擊打在黑袍男人身上,頓時發出劈劈啪啪的炸響,迸發出一簇簇幽藍色的火焰。
“嘿嘿,你殺不了我!給我上!”黑袍男人獰笑,有些瘋狂的喊叫著,同時間從他衣服兜裏飄出一股股黑氣,黑氣到了空中,竟然變成了一個個漆黑的人!這些人一看就是被燒焦了,但此時卻出現在這狹窄的走道裏。
走廊並不寬,那些燒焦了的人影,瞬間就擠滿了整個走廊,並且都張牙舞爪的朝青鬆道長撲了過去。青鬆道長也不急,在原地上下翻飛,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拂塵,隻用另一隻手去應付那些突然出現的“人”。
這些都是黑袍男人搜集的陰魄,原本是用來開啟喚靈大陣所用,此時為了對付青鬆道長,也隻能讓這些陰魄來幫忙了,這些陰靈原本不強大,又被黑袍男人迫害,心智早已丟失,隻知道按照黑袍男人的指令來對青鬆道長發起進攻。而其中有一部分陰靈,想要抓住拂塵撕咬,怎料漆黑的手剛碰到拂塵白絲,就像是被灼燒一樣滋滋冒出白氣。說來也怪,雖然拂塵對陰靈造成了傷害,但陰靈卻絲毫不懼,部分陰靈抓住拂塵白絲就撕咬起來,青鬆道長擊退一名陰靈,大喝了一聲用力一抖拂塵,那些抓著拂塵的陰靈就慘叫著被甩飛了出去。
“哈哈,青鬆道長,我佩服你的本事,但你想阻止我?我等著你啊!”黑袍***在那裏不怎麽動彈,反而饒有興致的看著與陰靈纏鬥的青鬆道長。整個走廊裏陰風陣陣,鬼哭狼嚎,可青鬆道長卻麵不改色,有條不紊的與撲上來的陰靈激鬥。陰靈本是普通民眾,隻是最低等的鬼魂,沒有任何的攻擊招式或是法術,隻是最原始的撲咬,青鬆道長應付起來也相對比較容易,但抵不住陰靈太多了,過了好半晌,束縛黑袍男人的拂塵已經被咬斷了不少,青鬆道長額頭也冒出了冷汗。
青鬆道長一掌擊退一個陰靈,大喊道:“你雖殘害生靈,但我考慮到你事出有因,本想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如今你又滅殺陰靈神智,再欲行凶,貧道不得不替天行道了!”
“說得倒是冠冕堂皇,如果我沒有對你造成威脅,你會說這些話嗎?”黑袍男人冷笑,質問道。
青鬆道長一怔,隨即說道:“休要狡辯,如果你今晚不打算在這裏縱火,我是不會出現的。”
“哈哈,少假仁假義了,有多少自詡名門正派的人暗地裏做著肮髒的勾當?我的確是十惡不赦,但世界上那麽多殘害生靈的壞人,你又抓得過來嗎?”
“遇到一個,抓一個!授首吧!”青鬆道長不再廢話,用力把拂塵往地上一插,直接插進了堅硬的地板磚中,沒入到鋼筋水泥混泥土當中。隨即,他雙手結印,口中念道:“天地玄黃,心有穹蒼,陰謀差人,速來八方!敕!”
話音才落,原本陰風陣陣的走廊上,更陰冷了許多,在青鬆道長背後,莫名奇妙的多出了一個高大的黑影,黑影手中拿著一把一人多高的鐮刀,死神的鐮刀!
“小鬼,休得猖狂!”那黑影一出現,就大手一揮,吼道。
那些原本進攻青鬆道長的陰靈,聽到黑影的吼聲,頓時愣在原地,全都瑟瑟發抖,不再進攻青鬆道長,不再聽從黑袍男人的指令。黑袍男人也是麵色一沉,驚愕的看著青鬆道長身後的黑影問道:“是……是陰差?”
青鬆道長沒說話,收回拂塵對身後的黑影鞠了一躬,隨之靜立,他身後的黑影慢慢飄上前來,語氣陰冷的問道:“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私自拘禁陰靈?”
黑袍男人一咬牙,知道今天是在劫難逃了,索性也不再隱藏。束縛身體的拂塵已經撤走,他行動也自由了,把黑袍上的帽子往後一拉,露出一張慘白而又陰翳的臉來,他冷冷的看了青鬆道長一眼,隨後又陰冷的說道:“今日我認栽,他日我定百倍償還!”如果文道堂在這裏,他肯定會吃驚,原來這個男人,竟然就是那天在車站給他介紹酒店的那個中年男人,隻是此時的男人臉上已經少了當日那種微笑,除了陰冷之外還有無限的絕望死沉之氣。
陰差也不管周圍瑟瑟發抖的陰靈,而是徑直來到黑袍男人麵前,打量了一番後,往他額頭上一點,原本還想有所動作的黑袍男人就再次動彈不得了,這時陰差才緩緩地說:“自古陰陽井水不犯河水,本該拘你生魂,你卻陽壽未盡,就留給他們自己處理吧!”隨後陰差看了看周圍的陰靈,又說道:“這些陰靈我就一起帶走了,今後若是再發現你行凶,哪怕你陽壽未盡,也要生拘你魂魄。”
陰差手中鐮刀一揮,那些漆黑的陰靈,就一個個變成一股黑煙,被鐮刀吸收了進去。他又來到青鬆道長麵前,說道:“淩信使,那人就交給你了,我還得回去複命。”
雖然說了要走,但陰差卻依舊在原地不曾消失,青鬆道長泛起一聲苦笑,隨後從懷中拿出幾張黃紙,咬破手指在上麵寫了幾個字,又雙手合十念叨了幾句,手中的黃紙竟自燃了起來。青鬆道長這才說道:“這是見麵禮,不成敬意。”
陰差陰沉的嘿嘿一笑,隨後就消失不見了。
陰差走了以後,青鬆道長來到黑袍男人麵前,黑袍男人此時站在原地冷冷的看著他,說來也憋屈,從開始到現在,他基本上就沒怎麽動過,開始是被青鬆道長的拂塵束縛,束縛剛解除又是陰差的束縛。青鬆道長看著黑袍男人,深深的歎息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放在了黑袍男人腳下,又在黑袍男人身上摸索著什麽,最後從他的褲兜裏拿出了一個隻有手指大小的黑色的鐵葫蘆。黑袍男人說不出話,隻有兩隻眼睛像是要冒出火來,他就這樣盯著青鬆道長在自己身上摸,等青鬆道長把小葫蘆拿走以後黑袍男人才露出一絲驚慌。青鬆道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此等害人之物,還是由我給它淨化吧,你呢就好好的接受法律的製裁,至於法律要怎麽判我也不知道,祝你好運吧!”
青鬆道長又在黑袍男人額頭一點,原本被陰差束縛的黑袍男人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青鬆道長搖了搖頭,拿出一個老式的按鍵電話,播了一個號碼。
一樓那女服務員此時是跌坐在樓梯上,她明明是緊跟著這個衝進來的男人上了樓,可走到樓梯口,隻感覺到一陣陣冷風拂麵,卻看不到一個人影。正在她疑惑之間,剛才那個人又突兀的出現在她麵前,嚇得她直接驚呼一聲跌坐在地。青鬆道長對她笑了笑說:“你們店裏今晚住了八個人吧?還好,還好。”
女服務員一頭霧水,不過她還是滿臉驚恐的看著這個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人,不知道說些什麽。
十分鍾後,酒店外響起了陣陣警笛聲,一群全副武裝的警察衝進酒店,上了二樓來到一個房間。床上躺著一個身著黑袍的男人,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在一旁床頭櫃上放著一個小本,一名領頭的警察拿起小本翻開來看,看著看著額頭就冒出了冷汗,最後他憤怒的把小本一摔,怒不可遏地大喊道:“禽獸!”。
另一名小警察驚訝地撿起小本,慢慢的翻開,小本上第一頁記錄了六十二個名字,後麵的內容是這些人的死因,地點等等詳細信息,還有一張張難得的現場照片,再往後是床上這個黑袍男人的身份,與這件事的關係……。
他,就是這個神秘不可測的縱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