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春夕街評花榜
縱使知道楚霓使壞,秦肴冽還是忍著火氣讓她作。
隻不過待那龜公走了,一次故意使壞的鴛鴦浴終歸沒能避免。
自這炎城下了初雪,往後隨著次數雪量漸大,臨近大寒的那場雪,已是如飄揚的鵝毛一般,不過下了一刻鍾,便給周遭覆上了一層雪被。
大寒,是一年十二節氣中的最後一個,春夕街一年一度矚目的盛典——評花榜,便是在這鵝毛大雪中浩浩湯湯開始了。
春夕街的地界在這炎城中屬實算不上大。
但也就是這麵積叫人還看不上的地界,便有大大的花樓不下六十數。
往日春夕街正常開始招展營生是在戌時,今日早了許多,不過才申時,春夕街眼見的人流便開始密集起來,往來的,男人最多。
別個看不見的各處花樓裏頭,龜公雜役包括往日高高在上的鴇母們都忙得腳不沾地,無有疏忽。
若是樓中姑娘能一舉奪魁,那昭示的便是來年這樓裏的生意的興旺程度。
不過由嘈雜忙碌的場景切換到楚霓所在處,卻有些違和了,此處安靜得落針可聞,仿佛一門之隔隔出了不同次元。
楚霓端坐於桌案旁,垂眸閑適地看著跟前的茶盞,纖細蔥指沿著茶盞一圈一圈摸著,沒出聲響,看似無聊之餘在打發時間。
皇甫承熾與她相對而坐,牡丹立於他身後,姿態是恭敬的,但眉目中淬了毒的眼神卻似根根銀針紮在楚霓身上。
此廂靜默直到門口那處響起異動,這才有了些許緩和。
是鴇母春娘,她輕聲提醒道:“貴人,這時辰將至,芍藥需得出門了。”
楚霓抿了抿唇瓣,等著皇甫承熾先開口,她再順著話抽身,不用被堵在這處脫身不得,今晚可是計劃的重點。
但皇甫承熾這肚雞腸的,向來不願輕易讓人如意:“如何,給足了你思量的時間,還不麽?你是如何將那陸家祖孫給藏起來的,聯合秦肴冽麽?”
“瞅你這話的,腿又不是長在我身上,人家想上哪兒去我還能管得著麽?”楚霓挑著眉,得沒個正經。
自那日與陸嘉言一會,楚霓便十分乖覺地待著燕春樓哪兒也不去,雖反常,但著實讓人尋不出錯處。
皇甫承熾也沒實際證據能確定,今夜這一趟,不過是借著評花榜的當口一探罷了。
陸家祖孫驟然關陵麵沒了蹤跡,定有鬼,十之八九與楚霓脫不了幹係,但這祖孫的行蹤竟瞞過了皇甫承熾的耳目,其中摻雜的耐人尋味。
自蝶穀遭襲,朝中幾方勢力便開始蠢蠢欲動,好像是約定了一般,看這蝶穀一夜間挪了根據地,竟開始掘這蝶穀背後的勢力。
皇甫承熾是有自信藏好自己,但這多方的躁動讓他不得不警醒起來,畢竟風口浪尖的時段最容易出差錯。
楚霓心中有數裝模作樣,以打馬虎眼賴漳心態皇甫承熾也奈她不何,倒是一旁的牡丹看著楚霓這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那樣子似要將一口銀牙咬碎。
兩個‘頭牌’的眼神在空中相碰,一個怒目圓瞪一個無賴模樣,牡丹更氣了。
事因楚霓這模樣就跟在看戲似的,叫她一腔火氣發到海裏,屁都嘣不出一個,隻得化作青煙散去。
皇甫承熾知道時辰不早,他已經在這處坐了一刻,問著什麽楚霓都跟他打太極,也著實無趣。
想了想,皇甫承熾揮袖起身,垂眸朝楚霓所在一探,骨節分明的手直接捏抬起楚霓的下巴:“你自己心中得有數,與我作對的沒什麽好下場,且待今夜過了,爺再好好兒跟你算,嗯?”
楚霓倒是想狠狠拍那爪子一巴掌,但是皇甫承熾一點都不戀戰,話剛完直接便轉身厲害,連個眼神都沒留下。
倒是牡丹,用眼神給了楚霓一個帶著恨意的警告。
鴇母一直在外頭不遠處守著,見皇甫承熾出來牡丹尾隨其後,便給皇甫承熾行了禮,也給牡丹使了個眼色,覺得其他沒問題了,這才匆匆進了楚霓的房間。
*
冬日裏,夜來得早,不過酉時將至未至,色便早早地暗下。
所幸公作美,午間下得熱鬧的雪也停下,隻餘漫遍野銀裝素裹。
用作今夜評花榜的台子搭得華麗,入目皆是刺眼的紅,映襯著落得隨意的雪倒是別有一番美福
胤朝並不甚忌諱文人騷客與妓來往,有著詩詞歌賦遮掩,還時不時能譜寫出叫人嘖嘖稱讚的戀歌。因風潮擺著,這大寒的鵝毛雪也抵不住文人騷客對評花榜的熱情,單那火熱程度,都能將雪給化了開。
評花榜就著“品、韻、才、色”四項來予城中略顯名聲的妓子評等級,給今年風頭正盛的妓子抉出三鼎甲。
但這評花榜也並非妓子們想參加便能進場,自然也是有標準的,還需考究這妓子是年攬客程度、才情品貌等,名頭差勁些的也不成。
雖諸多標準擺著,但這春夕街幾十數花樓攏總也能推出上百名花娘來參與這評花榜,競爭還是無比激烈的。
能上得台麵的花娘無不使勁渾身解數,拚著眼球抽筋,也要將台下的才子們勾上一勾,好為自己贏得多一張的薦書。
評花榜這一盛會,便是諸位有名氣的花娘展示才藝,結束後由在場看眾投票,以票數多寡抉出前三甲,票也不叫票,疆薦書’,大有效仿科舉之意。
如今場上節目已過半,還正如火如荼地開展,正好輪到倚紅樓的蕭嫵兒。
向來不思進取隻以花瓶美人為優越感的蕭嫵兒,今夜可是給了眾人大大的驚喜,看得出是這段時日苦練過的,蕭嫵兒竟完整演繹了一曲奔月舞。
姿態大可與去年牡丹姑娘的清純可人有一拚。
這種風格向來吸引人,看慣了分月場的嫵媚妖豔,難得出現白月光,不得絕對,但也足以叫大多數人見之難忘。
是以,甫一謝幕,那掌聲呼喊是叫一個滔滔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