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皆現於人前
太師府,昭文軒。
不過寅時,色還未亮,內院廚房便已遣了人送來早食,但勤學接過了食盒,卻也隻將其提著進了裏屋就擱在桌案上,也未見開盒取食的意思。
卻是勤習聞聲從裏間出,對勤學點零頭。
既少爺能睡下也是好的,兩人心下了然地在外間候著,皆不舍得打擾。
數日前因著十公主和成國公家郭姐那一通鬧,叫楚霓一番遮掩皆現於人前,事因那時勤學勤習二人沒跟著,也不知道少爺與楚姑娘了什麽,反正隔日便發現那楚姑娘不見蹤影,走得一幹二淨。
可著實絕情。
自那日後,少爺還派勤學去杏林坊雪凝香去過,但發現楚姑娘並未回去之後,少爺整個就消沉下來。
倒也沒有大吵大鬧,還如往日一般行事。
但就是明眼見的,少了一股精氣神。
是為著什麽,公主和老夫人也大抵知曉,隻夏懋沒別的反應,想好歹勸一勸也尋不著話那個口。
少爺入夜總睡不著,隻閑來無事便盯著一軸畫卷坐著,就這樣都已經過了數日了,再健壯的身子也撐不下去,可憐見的消瘦了。
夏懋熬了半月,如今好不容易睡下了,勤學勤習二人自是不會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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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時分,秦肴冽便回了城。
秦肴冽先進宮一趟回稟了邊關的事務,而後便迅速領著向聖上借調來的人手回了一趟將軍府。如若即將大婚,那將軍府那也要多少做些修整,因許久不常住了,更要保證大婚之時體體麵麵才是。
也是許久沒遇著叫秦肴冽如此急切之事,不過花了半日,便已將該修繕置辦的吩咐好。
人手方麵倒還排得開,戚壹自在蝶穀暴露了身份,便換了著裝常駐將軍府,明麵上置換了身份,儼然成了一幕僚先生。此次戚貳也跟著回來了,加上他們那一撥另幾個,全忙碌府內修繕並物什添置了,秦肴冽十分放心就是。
忙完了時辰也不早,但秦肴冽卻似一刻再也等不及,草草用了幾口飯,將此次每逢空隙便鼓搗的玉玨並玉環帶上,盯著太師府的飯點一過,自己一人便馭馬朝太師府去。
事因那時大將軍封號賜得臨時,同時賜下的府邸要與封號相較不失體麵排場,便沒法在城中勳貴密集處擇得宅子。秦肴冽那時便直接遞了折子,道還擇他爹當鎮北大將軍時的府邸不變,隻依著品級擴府便是,反正附近空地也富餘。
將軍府與太師府所處位置在相對的方位,因此,此處離距皇宮甚近的太師府還是有些距離的。
城中禦馬除緊急軍情不得過快是不言而喻的規矩,秦肴冽急切著,卻也保持著不急不緩的速度,隻單手禦馬。
那空著的手則一直按在胸襟內袋擱著的那兩個錦囊上,一邊按著,一邊想著那饒臉,嘴角上的笑意更是怎麽也按捺不下。
秦將軍慣常冷峻,此番模樣極少見,所幸色漸暗,倒也沒引來過多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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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夕街,燕春樓。
今日來也是奇,眼下不過申時,這燕春樓便已經開始掛上燈籠,樓中數個龜公雜役正熱火朝地開始更換簷廊處的輕紗挽幔,直叫往來見著的都心生好奇開始打聽起來。
這般打眼的做派,向來明裏暗裏要與燕春樓打擂台的倚紅樓自是不放過打聽消息了。
有道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蕭嫵兒覺著那燕春樓定有鬼,心裏隻道定與今日生意被倚紅樓搶來不少有關,在憋招呢,若不這般大張旗鼓也不怕白費功夫麽?
這麽一想,就更熱衷打聽了。
自七月以來,大抵是燕春樓時運欠妥,屢次對上倚紅樓都要落於下乘,連帶著那炒得全城火熱的花魁牡丹去了不少名氣,這次的招數是什麽,真叫人好奇得抓心撓肺。
此時,相距燕春樓不遠的倚紅樓。
蕭嫵兒姿態慵懶地擱倚紅樓門麵二樓憑欄上靠著,一手支起托腮,不時朝春夕街燕春樓方向張望一二,表情神態有些百無聊賴。
她今日著冰藍色的緞麵衫裙,因支手的動作,那寬鬆飄逸的水袖便掉落掛在瑩白色的手肘上,合著她那姿態,顯得妖嬈卻又違和地不失清純嬌弱之感,雖她不像旁的姐妹甩帕子甩得熱切,但走過路過的男子卻總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往日蕭嫵兒是不用在這處拋頭露麵,隻需翹腳在屋中等著恩客上門就是,今日難得在這處呆著,便是等著樓內龜公將消息打聽來呢,也是給無聊鬧的。
就在蕭嫵兒因困乏所致,伸了伸懶腰,以帕掩唇打起第三個哈欠,打算直接回屋補眠算聊時候,眼角餘光瞥見倚紅樓中的龜公‘包打聽’跑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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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打聽的身影趕跑了蕭嫵兒的倦意。
就在包打聽跑上樓直奔蕭嫵兒這處的時候,蕭嫵兒已經喚冬子給備了炒貨茶水,靜待包打聽八卦伺候。
大抵是為將消息打聽得細,包打聽跑了許多處,蕭嫵兒難得貼心給倒了杯茶水,叫那包打聽好生歇息了片刻,才叫他將打聽到的事無巨細出。
原來,燕春樓家的鴇母竟還有暗眨
不知又從哪兒尋來一個本事與那牡丹平分秋色的花娘,花號喚芍藥。
先前出了那牡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便算了,隻道那燕春樓的鴇母能耐多金走了狗屎運,如今竟又有了一個,還平分秋色呢?
且那燕春樓還大言不慚,道消息便,今年的花魁定又落燕春樓,要來個花魁雙姝!
這不花中之王牡丹有了,那增朵芍藥便多了花相,旁人還要爭勞什子?
原本興致勃勃的蕭嫵兒聽到此處,磕一半的瓜子直接給呸了出來,咬牙不屑道:“行呀這燕春樓!栽一朵牡丹打花王的幌子還不夠,還花相芍藥?這開了便等著零落成泥歸入塵土的玩意兒,還花魁雙姝呢!”
越想越來氣,氣得蕭嫵兒坐不住,直接拍桌子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