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生了些許怯意
秦肴冽聽著楚霓的疑惑,垂眸莞爾而笑。
將杯中酒飲盡,不知怎的,本想抬眼看向楚霓,卻臨了生了些許怯意。
那感覺陌生得很,相比自己第一次上戰場的感觸還要來得莫名,對自己的心緒也影響甚大。
這樣想來,也是許多年沒有左右過他心緒的事情了。
秦肴冽出生那年,正值寒冬,北邊的寒風凜冽得跟刀子一般。
夜半軍號驟響之時,正逢戚夫人戚清產子之際。
彼時帳外兵將急報,鎮北將軍秦武掛心生產的妻子,兩邊躊躇左右為難,還是戚夫人忍著陣痛將丈夫趕往戰場。
女人生產之難,不亞於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戚夫人又是頭胎,總是要更難一些。幾度欲昏厥之際,戚夫人硬是喝著烈酒,咬牙撐了整整三個時辰。
待東方將白,將軍帳內響起嬰兒高聲啼哭的時候,鎮北將軍恰好帶著捷報歸來,戚夫人這才鬆了硬是哽著的那口氣,暈了過去。
他娘後來,如何也忘不掉那夜的寒風呼嘯和燒喉烈酒,是以,喚他‘肴冽’。
生於戰場捷報聲中,自幼伴雙親左右出於軍營,對戰鼓擂軍號起等皆是司空見慣,別家男兒蒙學是四書五經,他自幼常伴身側的則是刀槍劍戟。
改變生在他七歲那年,他的娘親戚夫人恍然驚覺,自家兒子時常隨軍,軍中魚龍混雜正經的不正經的都多,再不管教,兒子就要在軍營中混成潑皮猴兒了。
北邊戰事本就吃緊,想尋個賢士授業也是難,夫妻二人這才求了聖上恩旨,將他送回炎城中,與皇子們於一處開蒙,順道學學如何將周身匪氣斂起。
他爹是鎮北將軍,北邊的外敵皆是狼子野心,總於暗處伺機而動,因此邊關戰事連連。
爹娘隻得常年鎮守邊境,就是每年回朝述職也隻能一次回一個。
他娘原本就身懷高武,武功高強卻不屑朝廷諸多繁瑣,隻願行走江湖行俠仗義,卻偶然與他爹相遇並喜結良緣,這才夫唱婦隨跟著丈夫保家衛國。
仁宣帝原也曾想破例分封他娘,戚夫人卻是想也不想地拒了,也是因不掛半點職務,這每年才能多了幾次回炎城看他的機會。
雖獨自一人在皇宮中,但是娘親戚夫人回不來的時候,總還是會吩咐親信帶回些許好玩的物件,或家書回來,那些是他那幾年唯一的慰藉。
能自己看懂家書,成了他奮發學習的支撐力量,他慣是個聰慧的,雖幼時落下不少,但學習進度往往總能趕超個別皇子。
皇子們也學騎射武藝,但主要目的都是為的能有自保之力才學,鎮日當武藝課是半個休沐日,玩玩鬧鬧。
秦肴冽卻不,在武藝方麵的用功,更是使了比讀書還要強上十倍不止的狠勁,他滿心期待著能像他爹那樣,上戰場懲外敵衛國衛民。
他用心刻苦其實並不為出頭,隻為等爹娘回來,好好耍上一通功法刀槍給他們看,盼望爹娘能像幼時那般撫著他的頭,誇上一句:“冽兒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