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懷春
清晨，寅時剛過半。
太師府中，在夏太師與夏大學士院落伺候的下人，已經開始服侍主子起身。其餘各處的下人們也都起身洗漱，手腳快的已準備開始幹起了今日分內的活計。
這般早就起身，是因著主子的需求。
府裏朝中重臣就有二，皆需於卯時前到宮中點卯。這個點起身的還不算早，太師府所在距離宮中不算遠，要是些家中所在較遠的，醜時寅時就需出門的也櫻
往日清早，總是會有幾個愛躲懶的，尋常總會能聽到某處管事，壓低著聲量在訓斥那一二個躲懶的。今日不同，各處好像都積極了起來。
往常常見的那幾個打著瞌睡的麵孔，今日個個都變得精神抖擻。
原本該是各人管著自個兒一攤事情的，今日卻也奇了，平日裏不屬於自己的活計，總有些多一星半點都不樂意的，現下都挨堆一起幹活了。
偶爾某處的管事出聲質疑，欲將那些挨堆的人分開時，竟還能聽得“我們這些活計定半點不落下”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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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那外頭都在的那事兒可是真的？”周月露跟著正在查看今日新進新鮮時蔬數量的娘後邊，亦步亦趨低聲追問。
“那事兒？哪兒的？”周月露的娘，是廚房的采買掌事劉氏婆子，頭也不抬問道。
見自己娘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周月露有些急，“就那公主要給少爺挑通房丫鬟的事啊！”
周月露的急，到了話尾聲響有些大，引得廚房中掌勺的幫工們的注目。
她娘才知曉周月露竟是要這些，也不得不停下手頭的活計，轉身狠狠掐上了周月露的胳膊。
低聲嗬斥：“你的活兒幹好了？還不趕緊給我回公主院子裏頭去？”，完，扯著周月露就出了廚房。
待將女兒拉扯到一個人稀少處，才換了方才凶橫的麵目，有了疼惜女兒的慈母樣子。拉來了女兒的袖子就要擼起來看，“可有掐疼了？”
周月露看她娘這樣子，大約也知曉她娘的用意，疼什麽的不是她此刻的重點，“娘，那公主可是真的要給少爺尋通房丫鬟？”
剛才自己使了花把式，但見了女兒玉臂未有紅痕才放下心，看向女兒焦急的臉。
“給不給少爺尋通房丫鬟，與你何幹？”劉氏話出口，半點情感沒櫻
女兒的心思明擺著，但劉氏心中自有計較。
周月露的爹是太師府的管家，娘是掌廚房采買的管事，雖是給人做奴才的，但這太師府和公主兩扇大旗立於身後，要給周月露尋一門好的親事那是半點不愁。
通房丫鬟？那就是個侍床的奴才，連個妾都不是！周家夫妻倆也算是有見識的，怎麽可能讓女兒去做那通房丫鬟？
就是公主要挑府中那些年歲合適的，單憑自家丈夫是自跟著夏大學士，自己先前是公主婢女的情分，那人選就怎麽也不會挑到周月露身上。
“娘~~”周月露看著自己娘這般冷漠，撒著嬌跺了跺腳。
扯著自己娘的手臂道：“娘~若我當得少爺的通房丫鬟，我定能討得他歡心的，將來當撩寵的姨娘，定會讓你和爹享福的！”
劉氏撇開女兒纏著自己的手，“露兒，以你老子娘的身份，你要去當那些商家富戶的正室都是當得的，沒得要眼巴巴去當人妾室的道理啊！更何況，通房丫鬟連個妾都算不上，也就是個奴才。”劉氏語重心長道。
周月露今年不過才十五，剛及笄，正是少女開始懷春的時候。哪裏能將自己娘這一番話聽到心裏邊去？聽她娘這話，嘴巴嘟著，翹得老高了。
這夏懋是個實打實的美男，家世又是一等一的。是出個門，都要引來姑娘們扔帕子圍觀的人物，這太師府中的丫鬟婆子誰人不喜？
若是你去找那在公主身邊，或是老夫人身邊的一、二等丫鬟，問她們，安排你們去夏懋院子幹活，但是隻能做個三等丫鬟幹不幹？隻要是真的，多的是人排隊。
也幸得夏家太爺和老爺都存著將夏懋往學識淵博方向帶的心思，自在他身邊給他配的都是廝，沒給眾丫鬟有什麽靠近機會，側麵給夏懋免去許多桃花債。
“娘~~”周月露還是不放棄，試圖先打動她娘。
“不行就是不行！就是將你這人給公主，她也是會將你跳過去的，甭想了。”劉氏得堅定，不想給自個兒女兒有任何幻想的機會。
轉頭就走，她廚房還有活計，這每日府中進的菜肉皆需把關，半點不能落下。
臨走時還放下狠話：“你若不回公主院子，那我就跟你爹去求公主，讓你去莊子做活，免得色離暗還遠呢，就想著做夢！”
這話就真不留情了，周月露聽了，皺得整個臉部表情都糾結了，“哼！”，氣得隻能用語氣詞表示心情。
自己其實今早當值，是偷跑出來的，還是得回去。
她娘疼她，但是若生氣了，揍她也是揍過的，那也隻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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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師府，墨韻軒。
今早公主將夏大學士送出門，後又將自己梳洗一番後，就帶著貼身侍婢和嬤嬤，去了老夫饒院子。
餘下三等丫頭在屋外打掃院落，二等丫頭則是在房中擦桌燒爐。
周月露取來一塊疊了數層的棉布，裹著燒水壺的壺把，將燒滾了水的壺從爐上拿開，後取來火鉗，將爐下邊的炭火撥散，隻留幾絲火苗。確保這火候不過旺，但也足以讓壺中的水在接下來保持溫熱，就又將壺放回爐上。
盯著火候一會，確定可以了，就走向今日與她輪值灑掃裏間的春桃。
春桃剛好將放進盆中清洗的抹布擰幹，抬頭就見月露向自己走來，“你去找劉掌事了是麽？她怎麽？那事兒可是真的？”。
周月露聽到這就有些喪氣，“我娘沒，但我覺得也是差不離了吧。”
春桃將那清洗擰幹的布帕歸置好，將那盆髒水端起，就跟著月露往外走。
周月露與這春桃是公主這墨韻軒的二等丫頭，兩人因時常輪值排在一處，是交好的。
公主打算給夏懋挑通房丫頭的事，也是春桃告訴的周月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