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分骨手法
那牛大傷情著實嚴重,而那止痛的湯藥還未熬好,現在隻能盼著老人參能吊緊牛大的氣。
牛大現下臉色雖稍稍回血,但那手肘與腳掌現下皆動不得。
自然,陸大夫還是在牛大身上施針,大約是為牛大減輕疼痛的。
此時陸嘉言已經將那輕傷者的傷口清理敷藥完畢,陸大夫就先去看那輕傷者。
“無礙,隻是皮外傷,取幾貼藥回去熬了喝,傷處莫要沾水,修養幾日即可。”
陸大夫把過脈後如是。
那輕傷者讓陸嘉言處理好傷口後,仍是癱在那擔架上,一口一聲:“哎喲~哎喲”不停,這一聽陸大夫如是,一個激靈,麵目刷黑就想發聲指責,卻又在起了一半又複臥躺下。
才道:“你這,你這怎的就如此輕易判斷我病情,哎喲喲~你我無事,我卻渾身不得勁,且頭痛欲裂……”罷,捂著傷口又複連聲哀歎。
這周圍人皆不是傻的,看那輕傷者如此一番,皆在那人身上打了標,道那人就是個要借著傷勢套好處的,不料卻被人陸大夫一言道出。
周遭嗤笑一片,那人見下不來台,這陸大夫剛要轉回去看那牛大,就被扯住了衣角。
恰好,那早前被安排進去煎藥的學徒,扶著藥碗出來了。
“藥來了,藥來了”。
“速給那牛大喂下。”陸大夫也顧不得那人,扯回了自己衣角,就往牛大那邊走去。
順道吩咐陸嘉言:“備正骨墊、棉布”。
那眾人眼光皆隨陸大夫行走而去,也是想看牛大如此傷勢,是否能得救治,自是未有人見那輕傷者惡意的眼光。
先前那人參片是起了作用的,牛大在那學徒為其喂藥的同時,已然轉醒。
雖然已恢複些許氣色,但是這手腳皆重傷,雖已服下湯藥,也施了針,看得出來還是痛。
咬著牙,額頭沁出許多汗。
這重傷著尚且咬牙忍著,那就隻破了皮的卻連唉帶歎,估計是這一次眾人眼神太犀利,那哀歎聲才了一些。
還好了。
自剛才那圍著的眾人散開,陸嘉言也被祖父喊進去幫忙,楚霓也就進了杏林坊,但也未走得太近,就倚靠在那臨門的櫃台旁。
那被擦破了皮的,從未進醫館就一直像蒼蠅一樣,嗡嗡念得楚霓火大,她原本都已經下定要把那人拎起來扔出去的決定了。
此時,陸大夫取了幹淨的布帛,先往牛大手肘處去,剛送來時還能見血液流出,現不過過去不到半刻,都已經結成血痂。
清理過手肘,見未再有血流出,判定了傷口並非因錯位的手骨所致,這便好處理多了。
一旁陸嘉言也備好了正骨墊、裁成條狀的棉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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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於骨折、骨頭移位這等情況,大約在場是沒有比楚霓有經驗的吧。
且不論陸大夫,就切身體驗,現世楚霓23年的歲月裏,親身感受與親近人發生與自己看到的,不下百次。
無論是訓練期間也好,出任務也罷,發生這種情況後如何處理,如何減輕疼痛,都好像已經在楚霓腦海裏形成好一套慣性反應機製一般。
最艱難時,甚至有過,你上一秒落地不當,造成骨頭偏移,而情景極度危險,需要你下一秒快速恢複行動,都經曆過了。
其實,從剛才那牛大進門,楚霓就已經判斷出那牛大具體傷勢,如何將骨頭矯正,該用怎麽樣的手法,能將痛感降至最低,她一清二楚。
因此,此時陸大夫要開始動手正骨,原本隨意倚著的楚霓便下意識站直了身,隨意的神情也變得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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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夫左手托住牛大的肘節,右手握住牛大的手掌,骨頭錯位本就是極其疼痛,這陸大夫還隻是輕輕扶起,他便因痛喊了一聲。
陸大夫繼續,左手穩住牛大的肘關節,右手將外翻的手臂往外拔伸,後迅速往內旋轉,一陣“啪哢”聲後,擺正。
牛大一直在忍著,嘴唇都被咬破了。
陸大夫這幾下手法,成功將外拐的手臂複原。
陸嘉言也是眼疾手快,迅速就在牛大手下與雙側墊了正骨墊。
祖孫兩人一直忙活,額頭皆冒出一層薄汗。
就見突然有人接過藥盤裏那些裁好的布條,手速也是飛快,在正骨墊下穿板而過。
更不用提醒教導,就結結實實把正骨所需的繩帶綁好。
祖孫兩人抬頭一看,竟是楚霓。
見有人幫忙,手法亦無誤,便繼續忙活,移位至牛大受贍腳踝處去。
那爺孫倆搭配十分默契,楚霓也趁著陸大夫分骨正骨的間隙,往牛大嘴裏塞了一團幹淨的棉布,讓他咬住。
做好這一下,楚霓也就趕緊趕過去接手包紮事宜。
就在醫治即將完成的當口,店外傳來呼喊。
就見一婦女麵上忙慌,進了杏林坊,嘴中叫喚著:“牛大~當家的~”,咋一見自己丈夫正躺在地上擔架中,喊著當家的,眼見就想撲過來。
幸好,那店中學徒反應迅速給攔住了,並告知了那牛大現在病情,稍稍穩住婦人情緒。
因那牛大受傷嚴重,牛大修簷牙的那家酒樓是有跟來一個管事的。
那管事的也表示了會為牛大包了藥費,現正在看著醫館掌櫃的打算盤。
陸大夫為牛大正骨完畢,淨手後為其號脈,現下正在開藥方。
那婦人瞧了丈夫,又讓陸大夫招呼過去聽後續養護需注意事項。
原本看熱鬧的也漸漸散開了去,口中不時誇讚著陸大夫方才分骨正骨的手法。
就在這時,那淒慘哀嚎又響起了。
眾人目光所至,皆帶鄙夷,好像都在,人家斷手斷腳了都沒你這麽喊,要不要臉?是不是漢子了?
原還想趁機討點賠償,也是裝不下去了,便也低頭取了陸大夫方才開的藥,趕緊走了。
陸大夫交代了幾聲,讓人把擔架收拾了,那掌櫃帶來的人也把牛大抬了回去。
因下午這一樁散去的病人,也回來了,陸嘉言和楚霓也留下,多少幫個手。
直至申末方忙完歸家。
楚霓跟隨在陸家祖孫身後一步。
聽著陸大夫在跟陸嘉言那牛大的病症,方才使出的分骨手法,時不時還帶著比劃。
而陸嘉言也就用藥施針向祖父提問。
楚霓聽他們的對話,偶爾也抬頭看看晚霞餘暉。
心中頓生一種莫名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