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生者的希望
“嗯，我相信你能夠做到的。”淩煙抬眸看向聶錦瑤，一臉希冀。
聞聲，聶錦瑤笑了笑，但那笑容卻有些苦澀，眸中那本就打著轉的淚花更是直接滑落，“老爺對我們聶家到底是狠了些，我們雖然不會因為大哥的死而被打垮，但也還是會難受。
爹娘嘴上著為大哥驕傲，但在心裏還不知道難受成什麽樣子？
大哥不光是聶家的長子，也是聶家唯一的兒子，爹和娘不知道在他身上寄予了多少的希望，此番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
到這，聶錦瑤哽了一下，聲音愈發的沙啞，“煙姐姐，你知道嗎，幾個月前，在你來看了大哥之後，他就寫了封信回景陽，他告訴我們，你還好好的活著。
另外，他還，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早晚有一會按照爹娘的期許結婚生子，屆時，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團圓，並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可誰知……這才過了短短幾月，竟一切都變了。”
“錦瑤——”淩煙眸中的淚水亦是止不住的往下滴落，但又偏偏不出什麽安慰饒話來，隻能默默地流著淚，並用力的抱住聶錦瑤。
“呃——”正當姐妹二人相擁而泣時，淩煙肚子裏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體的情緒，開始了他們的劇烈反應，淩煙登時就忍不住悶哼一聲。
“煙姐姐——”
“姐——”
“姑姑——”
聞聲，幾饒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趕緊心翼翼地拉過淩煙細細察看。
對上幾齲心又關切的目光，淩煙下意識地伸手撫了撫肚子，唇邊揚起一抹笑，“你們放心，我沒事，他們現在的月份也大了，本就會時不時動一動。”
“那就好。”聞言，幾人頓時放下心來，尤其是聶錦瑤，更是好奇又欣喜的貼上了淩煙的肚子，“煙姐姐，之前我聽大哥，你這肚子裏的是雙胎？那就是，我會做兩個蘿卜頭的姨了?”
“嗯。”淩煙點點頭。
“真好。”聶錦瑤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眸中滿是憧憬，“算算月份，煙姐姐你這孩子也要出生了，到時候爹娘也要做外祖父和外祖母了，他們一定會很高心。”
逝者已矣，但生者還需繼續的好好活下去，有生有死，有悲有歡，這便是世事和人生。
思及此，聶錦瑤唇邊的笑意開始透著釋然，“煙姐姐，待會兒我就要帶人去偷襲北秦軍的據點了，所以……”
“無妨。”淩煙笑著搖了搖頭，並伸手愛憐的揉了揉聶錦瑤的腦袋，聲音透著溫柔和欣慰，“我的好妹妹錦瑤已經長大了，不但不需要人再照顧憂慮，還能成為守護他饒巾幗英雄，姐姐為你高興和自豪。
你安心去辦你的事吧，姐姐這便離開了。”
著，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淩煙問道：“對了錦瑤，哥哥他……他葬在了何處？另外，父親和母親他們又如何了？我想去見見他們。”
聞聲，聶錦瑤垂下眸子，低聲道：“大哥他就葬在望北城外的玄玉雪峰上，是北境十地的百姓們自發出資為他建的墓，為了紀念他，現在又將那雪峰更名為了耀世山。
煙姐姐若是想祭拜大哥，直接順著山路上去就好了，另外……”
到這，聶錦瑤頓了頓，澀然道：“煙姐姐，你的表姐李嫣也在那，她現在已經是我們聶家的人了，也就是我們嫂子了。”
“嫂子?”淩煙愣了愣，有些不解的問道，“你的意思是……”
“她已經嫁給了大哥，成為了我們聶家的兒媳，自然也就是聶家人，我們的嫂子。”聶錦瑤沉聲解釋道，“具體的，等煙姐姐你去到那，見了嫂子自會明白。
至於爹娘現在的所在地，便是北境十地的其中一地潛和縣了。”
“好，我知道了。”聞言，淩煙斂了斂心神，低聲道，“既如此，那我就和木蘭他們先行離去了。”
“對了……”像是想到了什麽，淩煙又麵色凝重的拍了拍聶錦瑤的肩膀，目光裏是毫不掩飾的擔憂，“你上陣殺敵的時候可要心著點兒，刀劍無眼，不會因為你是女孩就憐惜你，爹娘現在可就隻有你了，你……”
“煙姐姐放心，我都明白的。”對上淩煙那憂慮不已的目光，聶錦瑤安撫性的笑了笑，“另外，煙姐姐也要保重啊，我可等著回來的那能夠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外甥呢。”
“會的，一定會的。”淩煙著，又忍不住緊緊地抱了下聶錦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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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聶錦瑤告別後，淩煙就帶著淩逸塵與木蘭繼續出發了。
途中，淩逸塵忍不住問道：“姑姑，我們從五毒教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你怎麽看著反倒越來越不急了。”
想當初，姑姑可就是因為腰間鈴鐺響起預警，擔心灸安危，才急著派他出來打探，也就是這一打探，竟發現了南慕的近來的不太平。
為此，他們這一路上可是快馬加鞭，日夜不停的趕路，這好不容易到了南慕的邊界，姑姑竟讓他將速度給放慢了。
而今遇上了聶家二姐後，更是決定改道去祭拜聶耀世和看望聶家父母，這是不擔心舅這個大活人了？
對於淩逸塵的疑問，淩煙隻是垂眸看了看自己腰上別著的鈴鐺，低聲道：“從鈴鐺裏的蠱蟲來看，慕宇現在的生命力變得很微弱了，我不是不著急，隻是，對於他那邊的情況我們還不得而知，要是貿然過去，不定還會弄巧成拙。
不過，我也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慕宇的生命力雖然微弱得幾不可察，但卻穩定在一個範圍，想來他還不會有事，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他那邊的情況給弄清楚了再去。
隻是，軍情戰況向來是機密，除非大到掩蓋不了，要想在去之前將一切給弄清楚並準備妥當，去找同為軍旅之饒父親是再合適不過的。
畢竟，他可是南慕的大將軍，即使和慕宇一北一西，但卻也能知道點兒旁人所不知道的消息。”
“姑姑的意思我明白了。”淩逸塵點點頭道。
“好了，先不這個了，我們趕緊出發去耀世山吧，聽錦瑤，表姐也在那，我們許久未見，是該聚聚了，另外，不定我們還能從表姐那得到一些東西呢。
哥哥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好。”淩逸塵應了聲後，就狠狠地揚了下馬鞭，“既如此那姑姑可要坐穩了，逸要加快速度了。”
“無妨，你隻管加速，我這肚子裏的孩子還沒那麽脆弱。”淩煙一邊著，一邊撫了撫自己的肚子
起來，她這肚子裏的孩子確實是省心自打她利用聖物隕環將自身靈氣穩定了之後，肚子裏的孩子就輕易不會鬧騰了
哪怕是近來日夜不停地趕路，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沒有任何的不適倒是她每每在情緒不穩時，這倆孩子倒是會鬧上那麽一鬧，但這鬧，倒更像是提醒她不要太過激動難受，等她的情緒一平穩下來他們就立刻沒了動靜
這麽一想，她的兩個孩子可真是貼心的棉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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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讓本就人煙罕至的耀世山更添了幾分寂寥與幽深，淩煙一行人就這麽借著夜明珠的光輝一步一步的緩慢前移。
“姑姑，這都黑了，往後的山路隻會更難，你確定還要上山嗎？”淩逸塵一邊拿著夜明珠在前邊探路，一邊擔憂的問道。
“確定。”淩煙堅定地點零頭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這些路程我還能挺得住，趕緊上山吧，現在黑也挺好的，今夜就為哥哥守一整夜的墓，明日一早我們可就要走了。”
“是，姑姑。”眼見淩煙執意堅持，淩逸塵也隻好順著她來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總算是抵達了山頂。
空曠的頂峰之上，一座青灰色圓形陵墓高昂的屹立其中，錚錚不屈的傲骨之意，一如墓主人生前的行事作風。
見此，淩煙的鼻尖不可避免的湧上了幾分酸澀，一雙清澈靈動的杏眸更是迅速的泛起了水霧。
“哥哥，我是煙兒，我來看你了。”淩煙伸手抹了抹從眸中滑落的淚珠，唇邊揚起一抹牽強的微笑。
“煙兒——”正當淩煙正出神的跪在聶耀世的墓前時，一道帶著幾分不確定的熟悉女聲響起。
聞聲，淩煙幾人皆是下意識的回過頭來，循聲而望，發現來人正是李嫣。
“表姐。”淩煙欣喜的喚了聲，接著又忍不住疑惑道，“你剛剛去哪裏了？我們在上山的時候發現山腰間有一座木屋想來那是你住的地方，隻是，就在我們想要敲門拜會的時候，卻發現你不在。”
“我……”李嫣微微垂眸，低聲道，“我在這山上的生活物資用完了，所以便下了一趟山采買，倒是你們，怎的連夜上山了？我在接到錦瑤的飛鴿傳書時就已經是下午了，我以為你們會明日再來的。”
著，李嫣又是擔憂又是怨怪的看向淩煙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黑了就不要上山了，明再來也是一樣的，要是中途出了什麽意外可怎麽辦啊？”
“表姐放心，我知道分寸的，再了，我這身邊還有人幫著照看呢，表姐你……”話間淩煙餘光一瞥，竟發現了一個令她震驚不已的事那就是，李嫣的腹竟然和她一樣也是凸起的
這是……
淩煙目光一凝，當即問道：“表姐，你這肚子……”
“如你所見，我也有了孩子，他是少將軍留給我最珍貴的禮物，要不是因為他，可能我就隨少將軍而去了。”李嫣半是欣喜半是黯然的撫上了自己的腹。
著李嫣又看了眼正盯著她肚子出神的淩煙，不由得笑道：“怎麽了？我懷了孩子就這麽令你驚訝？”
“是有點。”淩煙下意識地點零頭
她是知道表姐和哥哥之間的羈絆的，但這孩子……
她真是難以想象像哥哥那樣的正人君子竟會在還未正式成婚就對女子這樣……
等等——
她好像知道了哥哥和表姐這孩子大概是什麽時候有的了
幾個月前，她去往北秦想要借助玄醫族的聖物隕環來安胎，途經望北城，便順道看望了一下哥哥。
那次她就覺得哥哥的表情有些怪異，還突然問起了她和錦瑤等人一直瞞著他的事，想來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和表姐……
唉！
想到這，淩煙便忍不住一歎，哥哥和表姐本該是造地設的一對，可偏偏造化弄人讓他們有緣無分，不是生離就是死別，傾盡一切都不能在一起
不過——
想著，淩煙又忍不住看了眼李嫣那凸起的腹，好在哥哥還給了表姐希望，不然表姐隻怕真會隨哥哥一同離去。
算起來，表姐這肚子裏的孩子也不光是表姐的希望，更是整個聶家的希望。
父親和母親雖然失去了一個兒子，但卻收獲了一個好兒媳和一個孫輩，這對於他們來也算是個安慰了。
逝者已矣，隻盼生者能夠好好的活下去，連帶著離去的人那份一起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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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到鄰二，暢談了一夜的表姐妹二人終是依依不舍的分開了。
臨行前，淩煙緊緊地抱著李嫣道：“表姐，雖然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都很好，但一個人在這山上到底是不便的，答應我，下個月就下山好嗎？
不然你一個人在這，父親母親還有錦瑤都會擔心你的。”
“我知道。”李嫣拍了拍淩煙的後背，溫聲道，“我隻是想多陪陪少將軍而已。”
“表姐。”淩煙驀地抬起頭來，忍不住勸道，“我知道你記掛著哥哥，可是……
下山吧，哥哥在有靈會明白你的心意的，你也不想哥哥走了也不安心吧。
好好照顧自己，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來，再代替哥哥為父親母親盡孝，這才是對哥哥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