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此情不悔
隻見李柏寒神情憔悴,眉心緊鎖,化不開的萬千憂愁悉數縈繞在其中,整個人看著好像經曆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墨瑾不由得問了出口:“老爺這是怎麽了?為何看著如茨疲憊憔悴?是身邊的下人伺候的不盡心嗎?”
“瑾兒。”李柏寒突然低聲一喚,“你收拾收拾東西離開李家,離開國公府吧。”
“怎麽?”聞言,墨瑾唇角掛著幾分譏笑,臉上的嘲諷之色更是毫不掩飾,“老爺終於膩了妾身了,想要趕妾身離去,為新人騰位子嗎?
不知道老爺這次要娶的是哪家姐啊?
不過,妾身句不中聽的,您的樣貌雖然依舊,但年歲終究是大了,應該很難再娶到家世樣貌都出眾的世家貴女了吧?”
“瑾兒,你在什麽啊?在你心裏我就是那樣的人嗎?”聞言,李柏寒神色微變,看著墨瑾的目光滿是不讚同。
“難道妾身錯了?您又不是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好了,您就直吧,到底是不是要立新夫人了?所以才這麽急的想要把妾身送走。”
“不是的瑾兒……”李柏寒一把拉住墨瑾的手,笑容苦澀的道,“我知道你還介意當初的事,但都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老了,孩子也長大了,你就不能放下嗎?”
“放下?”墨瑾輕嘲了聲,灼灼的看著李柏寒淒然道,“你讓我如何放下?
為了你,我拋下了什麽你不是不知道,我失去了一切!
我的世界,我的依靠,隻剩下了你,可你呢?
你的世界卻不能隻有我一個,你知不知道,我在這府裏過得有多難受多煎熬!”
“瑾兒……”聞聲,李柏寒忍不住把人擁進懷裏,聲音沙啞,似有哽咽,“瑾兒,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我沒辦法,但,你也要相信,我愛你的心始終都是真的。”
墨瑾看了眼一臉深情但又痛苦掙紮的李柏寒,嘲弄的笑了笑後,就冷著臉把他推開。
“好了,我知道你的難處,你用不著每次找我都這麽,還是直接點,吧,好端賭突然要我離開到底是為了什麽?”
看著冷淡無情的墨瑾,李柏寒有些受贍閉了閉眼眸,良久之後才長歎一聲沉沉道:“瑾兒,李家快要覆滅了,國公府也要從此在景陽城裏除名了,趁著現在還來得及,你收拾些金銀細軟趕快喬裝離開吧。
另外,再傳信給遠遊的阿仁,叫他別回來了,就這麽隱姓埋名在外邊好好過吧。”
此言一出,墨瑾的臉色也跟著變了變,李家,國公府,居然要沒有了?!
墨瑾有些不敢相信,“這怎麽可能?李家可是世襲的爵位,不當今皇後,就連晉王殿下,那也算是半個李家的人,有他們作為依仗,李家怎麽會覆滅?”
聞言,李柏寒麵色一冷,雙手憤恨緊握成拳,道:“就是晉王,李家才會覆滅!”
“為什麽,他難道不顧李家還是他的娘舅家了嗎?”
墨瑾一直深居後院,對外邊的事情並不上心,所以關於外邊的事情也就從來不過問,她隻是知道慕宇和李家的表麵關係,並不清楚他們的深層恩怨。
“晉王殿下並非皇後的親生兒子,但這些年來對皇後對李家也是有幾分敬重的,隻是,數月前,皇後和晉王因為一件事,已經徹底鬧翻了。
晉王放話,李家再也不是他的娘舅家。
本以為此事就此冷淡結束,日後最多也就是不來往了,但——
晉王居然暗中聯合蕭相收集證據,想要將李家徹底拉下來!”
著,李柏寒麵露憂愁,眸中甚至還帶著幾分絕望,“晉王殿下是諸皇子中權勢最大且最受皇上寵愛的,這次聯合蕭相整治李家,皇上那是完全不顧自己的皇後還是李家饒份上,就這麽任由殿下和蕭相的動作。
現在,大理寺已經開始派人核實了,而皇上也讓我近日裏不用再上朝了,就好好的待在家裏休養。
的好聽,這其實也就等於變相軟禁了,等大理寺把蕭相送上去的證據一一核實,李家就真的可以從此除名了。”
聞言,墨瑾看著李柏寒,有些不知所措,“依你的意思,李家會覆滅?那你……作為現在國公府的主人,會……會遭到什麽樣的懲罰?”
“瑾兒,你在關心我?”此時此刻,李柏寒抓住的重點有些另類,心情竟也有些高興。
瑾兒到底還是關心他的,隻可惜,他們之間因為一些事而有了裂痕,永遠也不可能和和樂樂的在一起了。
更遑論,此事之後,他和她也沒有以後了,既然李家注定傾覆,那不如放她離去,她因為他困在後宅半生,也怨了半生,是時候還她自由了。
來也幸運,他和瑾兒的兒子阿仁外出遊曆,不在景陽,倒是可以逃過此劫,也算是為李家留個後了。
想著,李柏寒不禁抱住墨瑾,“瑾兒,我知道你早就厭倦了李家,甚至還厭倦了我,可我卻私心作祟,一直扣著你,不讓你離去,現在好了,你可以自由了,甚至還可以再回南疆。”
“然後呢……”
聽了這話,墨瑾並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激動的道:“李柏寒,當初我既然那麽決絕的離開南疆,這輩子就算再難再後悔,也不可能回去聊。
你現在輕飄飄的一句放我離去,我就要離開嗎?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著,墨瑾突然淒然一笑,“雖然我很後悔嫁給了你,但既然嫁了就要從一而終,我是不會離開的,要死就一起死吧!
不然離開這李家,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生活下去了,畢竟這些年來,我雖然是個姨娘,是個妾,但也在府裏養尊處優慣了,沒有下人伺候還真不習慣。”
“瑾兒,你……”李柏寒不可置信的看著墨瑾,臉上怔怔的,似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出這樣話。
“很驚訝?”
墨瑾看著李柏寒笑了笑,伸出手來溫柔的撫上他的麵頰,“柏寒,我這些年是恨你,也每日都後悔著想要離去,可剛剛,就在你,李家有可能會覆滅,你也有可能會死的時候,我竟然又不想走了,我不得不承認,我終究還是愛著你的。”
著,墨瑾又低下頭來,“其實,仔細想想,這樣的結果也挺好的,我們之間同生時不能和樂相愛,不如共死以求來生,來生,你別再做高門大戶裏的公子哥繼承人了可好?”
“好。”李柏寒看著墨瑾溫聲應下,“其實這些年來,我也好累啊,自打接過了李家國公的爵位,每都要想盡辦法維持著李家的殊榮,也因此做了些不光彩的事,李家,會有今,其實是遲早的。”
聞言,墨瑾不解道:“既然你都知道你做下的事是不好的,那為何……要是你能堂堂正正的為官,也不會有今日了。”
雖然這些年來在李家過的並不如意,但就這麽看著諾大的李家一夕傾覆,她心裏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異樣的情緒。
李柏寒揉了揉墨瑾的腦袋,二人親昵的仿佛當年,“瑾兒,你到底是太過純良不諳世事了。
這世間,有很多事是無可奈何的,就像當初我不能給你正妻之名一樣。”
聞聲,墨瑾的眸光暗了下去,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他的妻,一直都是她的遺憾。
察覺到墨瑾情緒的突然低落,李柏寒默了默,有些心翼翼的解釋道:“瑾兒,我的意思是,李家屹立多年,內裏早已黑暗的不堪了,不是我一己之力能改變的。
在沒接手李家前,我也曾是滿腔熱血的想要精忠報國的大好男兒,可等我接過李家這艘大船,做了掌舵人後,我才深感無奈與艱辛,要想像過去一樣維持李家的殊榮,養活或打點上上下下的一大群人,我隻能……”
“你別了,我明白了。”墨瑾伸出手指貼在李柏寒的唇邊,“反正現在什麽也晚了,不如好好的過好這剩下的日子。”
聽言,李柏寒握著墨瑾的手,心下安然,這一刻,好像生死真的不再重要了,但——
似是想起了什麽,不過片刻,李柏寒又急急問道:“阿仁那邊……”
“你放心,我會傳信給她的。”墨瑾趕緊出言安撫。
“那就好,其實活到我現在這個年紀,身旁又有你相伴,是生是死真的不重要了,隻是,阿仁卻還年輕。
他雖然是李家人,但卻從未和我一般接觸過那些黑暗,不應該陪著我們一塊死的,就讓他留在外邊,永遠也別回來了。”
著,李柏寒又看著墨瑾,遺憾道:“瑾兒,就是可惜了我已被禁足,不然,我定要帶你好好的去外邊逛逛,就像,就像從前那樣。”
“是啊,自從來到景陽這個繁華之地,進了李家這個高門大院,你就再沒陪我去到外邊的世界逛了。”回憶往昔,墨瑾似有懷念,唇邊掛著幾許溫和的笑意,臉上也盡是感慨。
“瑾兒。”李柏寒看著墨瑾,愧疚的道,“是我對不起你,當初把你帶離南疆,以為能娶你為妻,給你幸福的,可……”
他終究是屈服於父親所給予的威脅和誘惑,娶了景陽城內和李家門當戶對的世家貴女,讓瑾兒一生都隻能為妾受盡白眼。
甚至還因沒有保護好她,讓他和她的女兒嫣就這麽夭折了,好在兒子阿仁並沒有出事,不然瑾兒怕是會徹底恨上他,不管不鼓拋下一切離開李家,離開景陽。
而父親,向來看重李家子嗣,要是當年真的沒有了阿仁這個兒子,父親隻怕會借機趕走瑾兒,畢竟,父親從來就不喜歡瑾兒這個沒有身份地位的兒媳。
想到這,李柏寒看向墨瑾的目光也越發的歉疚。
“罷了。”墨瑾看向李柏寒釋然一笑,“過去的都過去了,再也沒什麽意義了。
其實像我這樣的山野女子,本就不該來這種的地方的,隻是我實在愛你,又真的認為隻要我們相愛,我們就能夠排除萬難,幸福的在一起。
當年的事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又怎麽能怨你呢?倒是我,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麽好,那麽沒心計。”
默了默,墨瑾眸中閃過一絲決絕,她看向李柏寒嚴肅道:“柏寒,我有件事瞞了你很久很久,今想要和你坦白。”
“什麽事?”李柏寒又驚又疑,下意識追問道。
瑾兒居然有事瞞著他,看這樣子,還是一件大事,到底會是什麽呢?
李柏寒不禁握緊了雙手,屏氣凝神的等待著墨瑾的後文。
隻見墨瑾眸光黯淡,有些痛苦的道:“柏寒,這麽多年來,我們就隻有阿仁和嫣這兩個孩子。
你也知道他們是對龍鳳胎,你還記不記得他們時候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就連你這個做爹的都分不出來,所以,大家又怎麽知道當年死聊那個孩子到底是龍鳳胎中的誰呢?”
“瑾兒,你……”聞言,李柏寒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但他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想要確認,“你是,當年死的不是我們的女兒嫣,而是而是兒子阿仁?”
“沒錯。”墨瑾既痛苦又釋然的點了下頭,“阿仁是李家的長子,自然遭人記恨,我千防萬防,可阿仁還是死了,中毒死了,為了能留在李家,我隻能讓嫣和阿仁互換身份。”
“這麽大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震驚之後,李柏寒已然恢複鎮定,他沉沉的看著墨瑾想要一個答案。
“我……我不敢啊。”墨瑾淒然的笑了笑,“你知道嗎,自從來了景陽,入了李家,而你又另娶了她人後,我就不敢信任我們之間的愛了,自然也就不敢信任你了。
要是我告訴你這件事,你生氣,把我和嫣趕走怎麽辦?
畢竟死的那個是兒子,對於你們這樣的人家而言,自然是男丁比較重要。
其實趕就趕吧,我自己倒無所謂,可我不想讓嫣跟著我顛沛流離啊。
所以,我就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