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烈屬懸梁
再說邢衛東的愛人方春梅跟他是同一個村的。她跟邢衛東在老家的一個學校裏讀完了小學和初中。邢衛東參軍後,她就在家裏務農。她與邢衛東的關係幾乎與左建軍和梁雪梅相同,都是青梅竹馬的感情,她是一個勤勞樸實的女子,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她獨自承擔起照顧老人和孩子的重擔。
邢衛東的家境並不好,老父親患癌症去世不到一年。老媽又患了腦中風,癱瘓在了床上,都是靠她伺候著。
他們的女兒珊珊才七歲,剛上小學一年級,局領導考慮他家裏的實際情況,就分配給他一套住房。
他終於可以把妻子女兒和老媽接來同住了。可是甜蜜的日子還沒過多久,他就在這次任務中殉職了。這樣突如其來的打擊,對這個脆弱的家庭幾乎是致命的,方春梅的精神支柱徹底坍塌了。
方春梅每天要照顧老人和孩子,根本無法出去工作,家裏的唯一收入都是來自邢衛東的微薄薪水。如今丈夫走了,也讓這個家庭失去了保障。
方春梅昨天才接到這個噩耗,邢衛東的遺體已經運回了德江。當她看到他的遺體時,幾乎哭得背過氣去。她剛到這個城市沒多久,還沒有什麽朋友,又無法對年邁的婆婆和年幼的女兒說起,但她又如何能承受這麽大的打擊呢?
她的精神已經崩潰了,已經無法麵對和扛起未來的生活的重擔,完全處於一種絕望狀態。於是,她決定一死了之,她需要盡快解脫自己。
今天婆婆還在入睡,女兒也上學去了。她木然地坐在了外屋裏,手裏拿著她與邢衛東的生前的照片。她看著照片中的丈夫,心裏有一萬個不舍呀。
她輕生的想法也油然而生,她隻是一個普通的農村的女子,在周圍親朋缺少安慰的情況下,產生走向極端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進屋看了婆婆一眼,婆婆完全不知道愛子已經不在了,還安詳地睡著。
她的眼淚又嘩嘩的流,自己走了,婆婆和孩子該怎麽辦?但自己就是存在,又如何能承擔得起這副重擔呢?
不過,她又一想,也許自己也不在了,政府會幫照顧吧?
她終於下了狠心,從自己的房間裏翻出了一條長布帶子。她來到外屋,抬頭看看頂上的房梁,便拿起一把椅子,站了起來,但是還是不夠高。
她隻好又下了椅子,又從小院裏找一個小板凳。當要往屋裏走時,她又突然看到了從裏麵插好的院門,自己如果走了,女兒怎麽能進門呢?
她於是走過去,把院門打開了。她走出來向外看了一眼後,街道上的行人並不是很多,這也許是她最後一眼看到外邊的世界了。
她黯然地回到了院子裏,並把門虛掩上。她心裏暗想道,等珊珊回來後,當發現自己已經懸梁自盡時,一定會哭著出去喊人的,到時候政府就會來人安葬好自己後,就會把婆婆送到敬老院之類的地方。
她以前知道,當那些無兒無女的孤寡老人,政府的福利機構會管的,至於女兒珊珊,也可能被鄉下的親戚收樣,政府也可能直接管,畢竟她的爸爸是因公犧牲的。
她這樣想著,就一步步踱回了屋子。當她把小凳子放在了椅子上,並自己拿著長布緞子邁上去時,自己的手正好能觸到了房梁上。
她把長布緞子穿過房梁,並且把它的兩端纏在了脖子上,係了一個扣。
她心裏明白,隻要自己腳上一使勁蹬翻下麵的小凳子,自己的身體就會懸在了房梁上,很快就會見到了自己的丈夫了,而且丈夫還沒有收斂,也許正好跟丈夫在一起合葬呢。
她心裏這樣想著,決心更加堅決了。她眼睛一閉,腳用力一蹬,小凳子和椅子都同時倒地,發出了‘噗通’的響聲。她的整個身子就懸在了半空中···
婆婆這時候已經醒了。她感到口渴,可床邊的水杯已經空了。她便喊了幾聲‘春梅’。可是春梅正好去院子裏拿小凳子並打開了院門,並沒有聽到她的呼喚。
她於是耐心等兒媳婦回來,可她在裏屋聽到了兒媳婦挪動椅子的聲音,很快就聽到了椅子倒地發生的巨大聲響。她心裏一驚,急忙喊道:”春梅,怎麽了?“
可方春梅已經懸在了半空中,已經無法回答她了。
婆婆心裏一急,身子就從床上翻到了地板上。她又喊兒媳婦,可兒媳婦還沒有答應她。她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很快就爬到了門口,抬頭一看,兒媳婦已經懸在了外屋的房梁上。
她大驚失色,想去救援,可自己哪裏能站起身來?
婆婆此時又慌又急,拚命地大喊道:“救命!救命啊!”
方春梅剛剛懸梁,雖然立即窒息了,但還有意識。她沒想到婆婆這時候會爬出來,並已經聽到了婆婆的哀嚎聲,想改變主意,但已經晚了。那條布緞子雖然不像繩子那樣細銳,但也足以在短時間讓她窒息死亡。死神的腳步已經臨近了,她的意識逐漸喪失了···
再說劉成凱買好了一些水果後,按照馮副局長指點的地址很快找到了邢衛東的家裏。他看到他家的門牌後,便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風吹亂的頭發,便準備敲門了。
“救命···救命···”
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音突然從院內傳了出來。劉成凱心裏頓時一驚,他家裏發生什麽事了?
難道是那些落網的罪犯來報複他家嗎?
劉成凱不敢多想了,也不顧身上傷勢未愈,用手猛地一推大門。大門本是虛掩的,立即被他推開了。他一個箭步就衝了進去——
當他跨入房間時,眼前的情景讓他驚呆了!
一個年輕的女子已經懸在了房梁上。地麵上還趴著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女人,正在絕望地呼救。
這樣危急時刻,再也不容他有半點猶豫了,立即把倒地的椅子扶起來,也沒有去墊那個小凳子。他邁上了椅子,一把托起了方春梅的身體。
劉成凱身材比較高大,他一手抱住方春梅的身子,另一隻手去解她脖頸上的繩結。他足足忙了兩分鍾,才解開了繩結,並把方春梅抱下來了。
邢母眼看從外麵跑進來一個陌生男子把自己的兒媳婦救了下來,心裏不禁又驚又喜。她掙紮地坐了起來,想摸摸自己的兒媳婦。
劉成凱本來想把方春梅放到裏屋的床上,但看邢母伸手要摸兒媳婦,就隻好把她平放到邢母麵前。
邢母用手一躺兒媳婦的鼻孔,已經沒了氣息。她不禁嚎啕大哭起來了···
“春梅···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非要走絕路呢···嗚嗚···到底出什麽事了··讓你想不開呀···”
邢母的哭喊也撕碎了劉成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