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坎坷的征途
楊冠希瞥了一眼已經被抬到車廂裏坐好的劉成凱,不禁百感交集:“也許上上帝根本沒有拋棄他,雖然給他一點磨難,但卻賜給他一個無價的稀世珍寶。我覺得不該同情他,而是該羨慕他才是。”
郝曉梅自然明白他口中的‘稀世珍寶’指的是什麽,不由羞澀地漲紅了俏臉,也把深情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劉成凱。
戰友們已經陸續下車了,但在車下隔著車窗繼續與他話別——
“成凱,你要好好養傷,大家等你回來!”
劉成凱望著車窗外的戰友們齊刷刷向自己敬禮,感動得熱淚盈眶,靠坐在座椅上的他也隔著車窗向他們還一個軍禮:“請同誌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楊冠希並沒有認為劉成凱真能做到這一點,在他看來,即便是他的兵能夠站起來,就已經創造奇跡了,更別說還能再加入特種兵的行列。所以,當他跟劉成凱道別時隻道了一聲“保重”,並鄭重地長敬禮。
劉成凱雖然還不知道詳情,可一旦離開充滿感情的部隊和戰友,不禁熱淚盈眶,也端莊地向隊長已經隊長身邊的戰友敬禮。
列車緩緩啟動了,其他送行的戰友們已經轉移注意力了,可楊冠希依舊衝著逐漸遠去的列車敬禮,眼神裏充滿了莊重。
他的隊員們不禁麵麵相覷,不理解隊長這樣的舉動包含幾層含義。
列車終於從人們的視野裏消失了,楊冠希這才放下了那隻敬禮的手,同時兩眼模糊了。原來,他清楚自己送走的這對伴侶踏上的是一段坎坷且充滿荊棘的征程,等待他們的艱難可想而知,可自己卻他們的幫助無能為力。
在列車上,劉成凱在默默地流淚,不僅感覺自己這樣回去就像一個被淘汰的敗兵,更有對自己離開所鍾愛部隊的不舍。
郝曉梅心裏也是五味雜陳,既為劉成凱的難過而傷情,同時也為前方未知的路躊躇滿誌。
乘車的感覺是漫長而乏味的,對於劉成凱這樣的傷號更是難熬的,但他緊閉牙關,默默地承受這種煎熬。
郝曉梅的感受也好不到哪去,而且還要照顧不能移動的劉成凱,眼看他的額頭頻頻流汗,趕緊用毛巾為他擦拭,並端著水杯試圖勸他喝水,但劉成凱堅決不喝。
郝曉梅自己渴得受不了了,接連喝了三次水,但劉成凱還是堅持不喝。
原來,他因為上廁所不方便,便盡量克製自己的飲水。
郝曉梅眼看他有脫水的跡象,並不再對他妥協了,端著水杯頂著他的雙唇:“哥,你必須要喝水呀,否則身體是吃不消的。”
劉成凱卻搖搖頭:“我還能堅持,再等一下吧。”
郝曉梅黯然傷情:“你這是何苦呢?”
劉成凱不禁苦笑:“我即便渴一點也總比憋著好受呀。”
“誰讓你憋著了?如果想上廁所,我可以幫你呀。”
“唉,這裏不比醫院,廁所裏又沒有座便器,你既沒有力氣照顧我,同時也不方便。”
郝曉梅有點啼笑皆非:“哥,你是一名患者,誰笑話你呀?”
“不,在醫院我是患者,可以不背著醫護人員,但在公共的場合,我依舊是一名軍人,要顧及自己軍人的形象。”
郝曉梅很是不滿:“哥,你真有一點死要麵子活受罪呀。”
劉成凱淡然一笑:“罪不就是讓人受的嗎?我之前所遭的罪還少嗎?俗話說得好,這世上沒有遭不了的罪,隻有享不了的福!”
郝曉梅的態度很快又化作一片憐惜:“可是這口渴的滋味不好受呀。就拿我來說,可以讓自己餓著,但渴一點都受不了。你還是一名患者,不該這樣承受呀。”
劉成凱一看她真是心疼自己,不由心裏一熱,趕緊安撫道:“你放心吧,我是練過的,就算一天不吃不喝也無所謂,還能照樣打勝仗。”
郝曉梅一愣:“你練過忍饑挨餓?”
“是呀,當初我們在野外生存訓練時,往往找不到水和食物,隻能接受這方麵的訓練。”
郝曉梅眼神頓時泛紅道:“雖然我知道當兵訓練很艱苦,但沒有想到還要承受饑渴的折磨。”
劉成凱趕緊解釋道:“這並不是所有的軍人都得到的待遇,隻有身為作戰部隊的我們特種兵才能有這樣的禮遇。”
郝曉梅不禁苦笑:“你居然把忍饑挨餓當做了一種禮遇。唉,我看這個兵不當也罷。”
“那可不行。”劉成凱立即表現異議,“我天生就是當兵的材料,也隻有在這個神聖的崗位上才能讓我的價值閃光。”
郝曉梅鼻子一酸,勉強控製住自己的眼淚,隨即鼓勵道:“哥,你要想重返部隊那個戰場,那就必須珍重自己的身體,同時要努力做康複訓練。我相信你很快就能站起來的。”
劉成凱受到她的鼓勵,頓時熱血澎湃:“你放心吧,我一定能行!”
郝曉梅立即附和:“對,你今後無論遇到什麽樣的困難,都要記住自己今天說過的話——我一定能行!”
劉成凱本來對自己的恢複還心裏沒底,當得到她的鼓勵和鞭策後,那種在部隊養成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油然而生。
當列車繼續行駛數小時後,他才在郝曉梅再三相勸下,喝下了第一口水。
時光不知不覺過去了三年——
正在返程途中的劉成凱回憶到這裏,不禁百感交集,下意識地解開衣領,把那個視為珍寶的護身符掏出了看一看,通過端詳它仿佛看到了愛妻那張盼望自己回家的殷切的麵孔。
他心裏默默叨念:“曉梅,我的寶貝,你為我付出了那麽多,現在是我該承擔責任的時候了。
這趟旅程在他的點點滴滴的回憶中不知不覺結束了,當他到達省城時,又是新的一天清晨。
他這次選擇主動退伍並沒有跟愛妻商量,所以這趟回來也沒有通知她。他心裏清楚愛妻已經病入膏肓,不該驚動她,應該讓她在家裏好好睡上一覺。
由於時間還早,他盡管之前歸心似箭,但為了不過早驚動愛妻的睡眠,他背著自己的行囊幹脆從車站步行回家。這段路程足足五裏地,但他並不感覺漫長,由於腦海裏裝的都是愛妻的身影,自然又回憶起她當初照顧自己的情景——
當初郝曉梅陪伴他下車時,馮天祥果然過來接站,劉成凱對他自然很熟悉,但由於好久沒交往了,這時由他照顧顯得很過意不去:“馮哥,辛苦你了。”
馮天祥親自登上車廂背他下車,一邊往下走一邊笑道:“凱子,你跟我還客氣什麽?咱倆可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這就是人家形容的發小呀。”
劉成凱一看他很念舊,便激動得熱淚盈眶,心裏異常懊悔,自己當初回家探親時真該跟人家打個招呼。唉,在這個世上誰敢說求不到誰呀?
郝曉梅提著行李陪同馮天祥一起下車,一看劉成凱激動無語了,便接過話茬:“馮大哥,就你一個人接站嗎?”
馮天祥因為前麵還有緩慢下車的人,於是走走停停,趁機跟她聊幾句,這時笑道:“怎麽可能呢?當我一接到你接凱子回家的消息,我就通知竇大姐和馬總了。”
“他倆也都來了嗎?”
“當然了。我沒有讓他們上車,因為由我就足夠了。現在,他們都在出站口對你們翹首以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