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麽？”祁墨問。
“在護城河邊。”連笙轉頭看裏惠，“和裏惠在一起，要過來麽？”
“好。”祁墨應著，“給我一小時。”
“不急，小心開車。”連笙本能叮囑。
“是！”祁墨應著，仿佛小孩在跟大人做保證。
“好，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掛了祁墨的電話，連笙的笑依舊掛在臉上。
“高興了吧。”安裏惠揶揄她，“等下他來了我就走。”
“不用。”連笙搖搖頭，“二十歲是大生日，你得陪我。”
“好吧，我就忍一忍你們兩人的電力。”安裏惠繼續揶揄。
“你討厭。”連笙忍不住去推她，兩人打鬧著，連笙這才想起去問安裏惠小康的病情，“對了，小康手術後恢複得如何。”
“還不錯，反正不會很差。”安裏惠麵前擠出一絲微笑，其實她們一家人都知道，小康沒多少時間了，除非能有與他匹配的心髒來做移植。
可，就算有適合小康的心髒，他們家也沒那麽多錢。
所以，安裏惠隻是在盡一個姐姐最後的責任，在弟弟有生之年，讓他快快樂樂度過每一分每一秒。
祁墨找到她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半。
初秋夕陽很美，懸在西邊，將整個天邊與河水都染成橘紅色。
祁墨自車上下來，關好車門朝那兩丫頭走去。
A市護城河邊有一層層台階，她們坐的位置並不低，一眼就看見。
“笙兒。”走到她身後兩步外的時候，祁墨輕喚她。
連笙轉頭，看到他，臉上立即揚起微笑來。
“生日快樂。”他上前，在她身旁坐下，而後跟裏惠打招呼，“裏惠，你好。”
“你好，祁墨！”
“謝謝。”連笙道謝，遞給他一罐果汁。
“看到我的新聞了麽？”祁墨拿著果汁，轉頭看了一眼露天大屏幕，那裏此刻正播放T台秀。
“看到了。”連笙回答，想到祁墨為了替自己教訓劉詩雅而收購劉氏珠寶，心裏很是感動。
“那是我送給你的一個生日禮物。”祁墨朝她寵溺一笑，當時她被學校開除，一方麵確實是事情影響很大，另一方麵，不能否認有劉家在施壓。
因此，他要讓劉詩雅知道，並不是什麽人都能讓她欺負的。
動了他的人，那代價絕對慘重。
“太牛了。”沒等連笙做出反應，一旁的裏惠由衷佩服，“祁墨，你真Man！我好佩服你。”
“嗯哼……”祁墨一副接受了裏惠敬佩的話語。
“喲嗬，你這男人，還真不謙虛。”安裏惠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嗬……”祁墨笑了笑，拉開易拉罐，喝了一口果汁，不在說話。
“這種感覺真好。”安裏惠右手撐著下巴，望著遠處的撈沙船，金紅色的夕陽餘暉灑在翻騰的河麵上，畫麵很唯美祥和。
“嗯。”連笙點點頭，不由自主地朝祁墨伸出手，他握住，心裏，一股異樣地溫馨自相握的掌心傳來，似曾相似，仿佛，來自十多年前某個初秋傍晚。
那晚的秋陽也這麽美，那時候的撈沙船依舊在遠處撈沙，發動機的嘟嘟聲很好聽。
那時候，A市河提還很老舊，但，身邊的那個女孩，卻是他記憶中最鮮活的存在。
那是他和雪兒的第一次親手。
初戀，往往令人懷念，第一次含情脈脈的回眸對視，第一次含羞帶怯的牽手相握，第一次激動緊張的初吻……
一切的一切，都令人懷念，因為失去而有遺憾，卻也因為這份遺憾，讓初戀變得美好，回味無窮。
祁墨轉頭，凝視連笙的像極了雪兒的側臉，橘紅色的夕照裏，她比平時更美，更像那晚的雪兒。
連笙表情有些不自然，因為眼角的餘光發現祁墨在凝視著自己，因此有些不好意思，就在她想要轉頭看他的時候，身旁的安裏惠開了口：“祁墨，唱首歌來聽聽。”
祁墨無奈一笑，腦中響起了一首歌，一首他初三的時候很流行的歌，名字叫《十年》。
“如果那兩個字沒有顫抖，我不會發現我難受，怎麽說出口也不過是分手，如果對於明天沒有要求，牽牽手就像旅遊，成千上萬個門口，總有一個人要先走，懷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離開的時候，一邊享受一邊淚流……”
他的聲音很好聽，帶有磁性，卻很清晰，幹幹淨淨的，聽得連笙沈迷其中，慢慢地想起了這首歌，轉頭看了祁墨一眼，張嘴，竟跟他唱了起來：“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唱到這裏，祁墨止住了，不是因為不記得歌詞，而是，這首歌太過感傷，今天是她的生日，他希望她開心。
“為什麽你也會唱？我就沒聽過。”安裏惠朝連笙投來疑惑的目光。
“這麽經典的歌，你居然沒聽過？”連笙挑眉朝她看去。
“真沒聽過。”安裏惠點頭。
“我聽我姐姐唱過，她還教我唱來著，隻是那時候我年紀小，不知道歌詞的意思，隻傻傻地跟她唱……”連笙笑著說。
“我們來唱生日歌！”安裏惠眼看著時間不早，便率先唱起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祁墨也跟著惠唱起了生日歌，天麵的夕陽已經往河水裏沈，四周開始暗了下來，秋天的夜，其實來得很早。
不知道唱了多少次生日歌，中文英文反複唱過之後，安裏惠打開了生日蛋糕，將一個“2”和一個“0”形狀地蠟燭點燃，插在了蛋糕上，雙手捧起，遞到了連笙麵前，最後一次將生日歌從頭唱到尾。
連笙笑得兩眼彎彎，看了看左手邊的祁墨，又看了看右手邊捧著蛋糕的安裏惠，覺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自己最愛的男朋友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為她慶祝二十歲的大生日，人生還有什麽不能滿足？
連笙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對天許願：“希望我身旁的這兩個人，健康，幸福，永遠快樂。”
而後，睜開雙眸，吹滅蠟燭。
“生日快樂！”安裏惠大喊。
“生日快樂。”祁墨將她擁入懷中，在她額頭印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