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青兒(2)
“瑾兒哥哥,你沒事吧!”不等紫衣公子將重傷的青兒放到地上坐好,漓兒已經又是急切,又是欣喜的開口了。
“漓兒,你等急了吧!”將青兒安頓好後,紫衣公子這才站起身來,拉過麵前的白衣少女,見她一臉的焦急擔憂之色,輕撫著她鬢角的秀發,溫柔笑道。
見瑾兒哥哥安然無恙,漓兒笑著搖了搖頭,這才將目光再次投向了此刻坐於地上,早已沒了半分的力氣,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的青兒身上。
“瑾兒哥哥,怎麽辦啊?青兒她渾身的傷口都已潰爛,早已傷及五髒六腑。若不能現在急早醫治,隻怕隨時會有生命危險。可是現在,我們都呆在冰冷的密室裏,不能取暖,也沒有治傷的藥物,怎麽辦啊?”
不過粗略的檢查了一下綠衣女子身上潰膿多時的傷口,漓兒便已含淚站起身來,再次仰起頭,將焦急求助的目光看向紫衣公子。
“薛姑娘,你不要難過。不要緊的,青兒不過是一個婢女,死不足惜,隻是,我隻是擔心閣主他,他如今一個人……”背靠著牆壁無力動彈的青兒,見白衣少女一臉的難過焦急之色,強力支撐著衝她勉強笑了起來,不想讓她太過為自己費心。
隻是,既然如今,陪在薛姑娘身邊的人,並非是閣主,那麽,閣主他如今又在何處?早沒了絕世武功的他,若再沒了薛姑娘的陪伴,又該如何是好?
看著此刻四目相對,眼中均噙滿淚水的青兒和漓兒二人,紫衣公子和秦風互看了一眼,均是一臉的沉重之色。許久,驀地想起什麽,秦風不顧一身的傷痛,再次勉強站起身來,看了一眼紫衣公子道:“我知道哪裏有治傷的藥,若是公子信得過我,不妨隨我一道去取。至於薛姑娘和青兒,這個密室,在鼎劍閣內秘密至極。除了閣主,一般人是萬萬無法找到,也不可能進來的。”
秦風此語既是在向紫衣公子表明信任,同時眼中和青兒一樣,也寫滿了疑惑和探究之色。若非閣主親口告知,他們二人怎會知道這個密室的所在。若是告訴了薛姑娘,或許他們不會起疑,隻是,如今看來,薛姑娘似乎根本就不認識他們二人,更記不起閣主,又怎會見過閣主,他們又是如何知道這密室的所在呢?
“好,我們走!”最後關切個看了一眼身側的白衣少女,紫衣公子毫不理會秦風和青兒眼中的疑慮之色,說完這話,便已大步向前,向著密室出口而去。
密室內,白衣少女蹲下身來,眼見青兒一身的衣著早已被鮮血完全染紅,破爛不堪。再無猶豫,脫下了自己的一身白衣,不由分說的將她渾身髒亂的衣服替換下來。眼見白衣少女就要撕碎自己的腰帶替她巴紮手上早已潰膿的傷口,青兒卻一把上前拉過她的手,根本無視自己渾身的傷痛,隻是含淚用盡全力,急切的沙啞道:“薛姑娘,你,你當真不記得閣主了嗎,難道,你沒有和閣主在一起嗎?”
“閣主,閣主是誰?”再次聽得這話,漓兒終於忍不住又一次迷茫的脫口而出,整個人卻已不自在的推開了青兒的手,後退一步,一臉茫然的看著青兒。
記起這些天來,每個人對她身份的懷疑。從最初人人口中脫口而出的“薛姑娘”,到最後,看到她全然不知,一臉懵懂的表情時,眾人臉上露出的驚詫之色。還有他們口中的“閣主”,“慕容瑾”,抑或是,躺在麵前的青兒,身受重傷的秦風,每個人,她都覺得恍若似曾相識,卻是什麽也記不起來。
“青兒姐姐,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為什麽嗎,為什麽每個人都叫我薛姑娘,還有,我和你們閣主到底有什麽關係,你都告訴我好不好?”忽而,不過是一瞬間的失神,白衣少女便再次蹲下身來,上前一把拉過青兒的手。見青兒的臉色抽搐了一下,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太心急,用力太過,怕是弄疼了她。急著羞愧的抽回手去,眼中卻已滿是淚水和乞求。
“好,我都告訴你,告訴你閣主為你所做的一切。”青兒含淚看著她點頭道。任由白衣少女小心的拉過她的右手,繼續包紮起傷口,青兒的目光卻已看向遠方,口中喃喃自語道。
那日,眼看著閣主陪著薛姑娘一起下山,卻不是為了自己一直圖謀的宏圖霸業,而是要為了她,去成就另外一人的江山天下。默默跪在書房門口為他們二人送行的青兒,卻看不清,一向高高在上的閣主眼中,是否有半分的難過和不甘之色。
不過數日,慕容瑾便是先帝遺孤,並成為繼任的齊國新君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江湖武林。隻是,日夜守候在鼎劍閣的她,卻是每日在書房門口望眼欲穿,依然等不到那一襲紫色衣袂的歸期。終於,當那一襲紫色的衣袂再次出現在視線中時,卻已是半月之後。
“參見閣主!”書房門口,青兒仍是像往常一樣,恭敬的躬身行禮。不過是一句尋常的問安禮,綠衣婢女眼中的欣喜之色卻已是溢於言表。他終於還是回來了!隻是薛姑娘,卻到底還是離他而去了嗎?
眼見紫衣閣主根本就沒有抬頭看過她一眼,便已自顧自的踏入了書房,一手關上了房門。她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看著那抹落寞的背影,剛剛還歡喜無限的心中,此刻卻又在為他難過不已。然而,很快,她便發現,他已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閣主。該用膳了!”又是一日午時,她向往常一樣,端了他一貫喜歡的菜肴進去。
“以後再不要給我上這盤首烏雞丁了。還有,這普洱 茶同樣葉一起都撤了吧,記住,以後我隻喝西湖龍井。”然而才剛將菜端上了桌,剛剛還佇立在窗前的紫衣閣主,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瞥了一眼那桌上的菜肴,便皺著眉開口了,揮手示意她將飯菜換了。
雖是不知為何閣主此次回來後,便性子大變,不但接連召集閣中各部人馬,先後滅了南宮府和峨眉派,就連飲食起居和以往也都大不相同了。青兒不敢多問,隻得埋頭再次將剛擺好的飯菜重新收入了托盤中。
才將桌子收拾幹淨,轉身剛要推門而去,青兒不自覺的再次回過頭看了一眼此刻仍立於窗前的紫衣閣主。那人似乎仍是眉頭緊鎖,是為了薛姑娘嗎?猶豫許久,青兒還是試探著開口了。
“可是,這些菜都是以往閣主喜歡吃的啊。至於那普洱茶,也是因為之前薛姑娘喜歡,於是閣主也就跟著喝成了習慣的。”
聽得這話,紫衣閣主這才轉過身來,第一次將目光徑直的投向了一身綠衣的婢女身上,認真的打量起麵前的女子,許久,才見那麵具後的深邃目光中閃現一抹笑意。
“是啊,湮兒……湮兒她是最喜歡喝普洱茶的,這茶也就不用換了吧!”紫衣閣主似乎想起了什麽。說著,便上前親自從青兒手裏仍端著的托盤中,將那還帶著絲絲熱氣的茶碗端了出來,口中卻是不不經心的繼續道:“青兒,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不知閣主為何此刻突然關心起自己來,難道是因為自己剛剛一時沒忍住,說了不該說的話惹閣主生氣了?青兒慌忙將手中的托盤放於麵前的桌上,整個人卻早已匆忙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道:“青兒跟在閣主身邊已經有十年了。”
那年,讓所有鼎劍閣的高手們都意想不到的,那個不過才十五歲的少年竟然一舉連連擊敗眾多閣中數一數二的頂尖高手,成為鼎劍閣有史以來,最年輕,也是最冷血無情的閣主。
而她,則是在那一個月之後,在一個奴役拍賣的集市上,被他的手下們,以不過二兩銀子的價錢帶回了鼎劍閣,並僥幸被他選中。從此,她便每日小心翼翼的猜度著他的喜好無常,一生都呆在了這個高聳的閣樓中,最高的機密所在,並再未下過山去。
“這麽說,對於我的一切飲食起居,乃至喜惡習慣,你都已經了然於胸了。是嗎?”聽得她的話,輕輕抿了一口手中的普洱,紫衣閣主放下茶杯,仍是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閣主?”聽得此語,青兒早已嚇得一身冷汗。抬起頭來,一臉驚恐的看著桌前的紫衣公子,卻見那人眼中仍是一抹淡淡的笑意。但他麵上愈是雲淡風輕,她心中卻反倒愈是緊張不安。剛剛,她實在是不該自作主張的多言了。
“起來吧!”仍是淡淡的一句,聽不出半分的喜怒。待青兒再次站起身來,麵前的紫衣閣主卻已再次轉過身去,背對著她束手而立,口中淡淡道:“那你倒是說說,本閣主平時有哪些習慣,又有哪些喜好,比如在飲食起居方麵?”
“是,閣主!”不想閣主卻反倒對她的那句話認真起來,他這是在有意責罰她嗎?青兒心中忐忑不安,嘴裏卻是一字一句的,將劉靖雲平日裏的一舉一動,乃至穿衣吃飯的每一個細小的習慣動作,或是顏色,飲食喜好,都一字不漏的如實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