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滿月宴3
許霓裳閃避不及一腳踩空,隨手一抓忽然驚叫一聲,她發現自己抓著的竟然是一個燈盞,灼熱至極。
她痛的向後撤了半步,裙擺不知勾到了什麽,“撕拉”又裂了一條大口子。
洛九塵回轉身扶住她說:“徐姐姐,你走那麽急,我的裙擺被你踩住了,一時沒站穩,你沒事吧?”
她靈氣十足,黑白分明的眼睛泛起一層霧氣,嘴角下垂著,一臉的難過之色。
許霓裳有苦難言,暗自惱恨,撫著泛紅的手臂,咬著牙說:“無妨。”
她的婢女疾步走上前,給許霓裳披上了一件輕紗,遮住了衣裙撕裂的部分。
洛九塵俯首跪地,小心翼翼地說:“臣婦惶恐,還請皇後娘娘治罪。”
嚴皇後帶了幾絲惋惜看著許霓裳說:“不可失禮,去換件衣裙再來。”
眼瞅著弟弟與洛九塵琴瑟和諧,這尊觀音像沒有叫洛九塵摸一摸總是一件憾事。
嚴文苑見狀,忽然起身笑盈盈地說:
“母後,文苑聽欽天監的李居士說此孩童是文曲星降世,貴不可言,妾身想瞧一眼孩子沾沾福氣,不知可否?”
此話正中嚴皇後下懷,抬著手臂說:“還未有子嗣的幾位都上前來,沾沾福氣!”
輪到洛九塵的時候,她隻看了一眼就驚住了,因為孩子的嘴角泛出的奶漬裏隱隱有股熟悉的味道!
吃了冰果中毒那次,嘔吐的那個味道她永遠忘不了。
隱隱的魚腥味中帶了一絲苦味,不過為何孩子一點痛苦的反應都沒有?
嚴皇後見她神色有異,還以為是驚奇,笑著說:“滿月的孩子,九塵頭一次見吧?”
洛九塵勉強的笑笑算是回答,她飛快地思考著,今日不宜打草驚蛇,謹慎起見不如給嚴風通個信。
而垂首而立站在奶娘身後的方臉宮女,見洛九塵忽然露出的奇異神色,暗暗溜出了屋門。
她沿著走廊匆匆的走著,趁四下無人跳入一個廢棄的古井,沿著台階走了兩步躬身說:
“四姐,有人起疑,我們得加快行動了。”
黑衣女子的眼睛閃過幾絲狠厲,顧著手臂說:“她可真是礙事,設法拖住她。
“是!”女子領命而去。
趁著聖上在院子撒福錢的功夫,洛九塵幾步挪到了嚴風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袖。
嚴風從衣袖裏掏出一把福錢遞給她,淡淡地說:“都是我搶的。”
這躍躍欲試的,帶了幾分炫耀的語氣,就像一個孩童等著主人給他什麽獎勵一樣。
洛九塵暗暗扶額,戀愛腦真是害死個人,她一把將指條塞給他沒好氣地說:“自己看!大事!”
嚴風正要抬眼看,就見掌事太監跑來,帶了幾分驚慌說:
“不好了,西庫裏剛進了飛賊,偷走了寶物!”
李震林的臉色立刻沉了幾分,怒聲說:“明目張膽,簡直不把孤放在眼裏,去查!”
“是!”禁衛軍領命而去。
“報!”宮女急匆匆跑來說:“皇孫,皇孫也不見了!”
希望不見了!
李震林的步子踉蹌著,隻覺得天旋地轉氣血翻滾,“噗!”吐出一大口鮮血,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陛下!”
嚴風撥開人群衝上去,將他扶住,蹙眉說:“立刻封鎖整個東宮,徹查!”
這可真是驚天霹靂,洛九塵正在愣神就被人扯住了衣袖是一位方臉的宮女。
看她的服侍像是東宮的人,洛九塵滿臉戒備的看著她說:“你是何人?”
方臉宮女示意她跟上,臉色慌張,低聲說:
“那飛賊摸進太子妃的寢殿盜走了皇孫,皇後娘娘叫奴婢來尋你,說所有女眷全都呆在一起,不得擅自離開。”
剛才嚴風吩咐侍衛封鎖東宮徹查的時候她不說,這會突然告訴自己?
洛九塵心裏越想越蹊蹺,不由得停住腳步。
那宮女步履匆匆地走著,並未察覺自己的脫節,迎麵走來一隊巡邏的士兵,不過須臾間的功夫,她就不見了身影。
洛九塵四處張望著,發現所有的院子都是一個格局,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等她一路問下來,回到青霧苑時,就見院子裏站滿了女眷。
“九塵妹妹跑哪去了?皇孫也失蹤了你可曉得?聖上驚怒之下都暈過去了。”
“西庫失竊的事還沒查清楚,這邊就出了事,大哥剛才見你沒在又派人去尋了!”
嚴文苑迎上前一臉擔憂地說。
她今日頻頻示好倒是奇怪,眼下追查竊賊要緊,方臉宮女一定有問題。
洛九塵借著紙筆唰唰畫出她的容貌遞給嚴文苑說:
“這裏的人你熟悉,還請文苑姐姐設法查一下這個宮女,她與那賊子很可能是一夥的!”
情況很快就查到了,這個宮女是太子妃身邊的人,叫小翠,來宮裏有四五年了,辦事伶俐。
“剛才在宴席上,她就站在我身後的,孩子抱回寢殿時有些嘔吐,我叫她去隔間拿點秋梨湯,一定是那時候,他們做了手腳。”
小皇孫的奶娘忽然驚叫著說。
“亂跑什麽?”
嚴風單手負後,匆匆走來進來,一眼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微蹙著眉頭。
洛九塵還未說話,就見有人叫他,嚴風從衣袖中掏出一個口哨說:“吹響它,影衛就會來。”
“所有的地方,都要查!”
他單手負後,走的又快又急,不時側耳聽著身旁人的匯報說。
遠處廊簷下的李承鈺負手而立,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看著層層疊疊追查的禁衛軍,拉長語調感慨地說:
“今日的宴席可真熱鬧,大哥珍重的孩子丟失,本王也去幫幫忙。”
幫幫忙,南風立刻會意說:“屬下這就去。”
眼瞅著這陣勢,今晚恐怕是回不了家了。
洛九塵忽地發現肚子越來痛,腰也酸疼的厲害。
樂水看她神色不對說:“小姐,這次的葵水怎麽提前了?你等著,我去給你找點毯子來。”
“好。”
洛九塵靠在椅背上正在強撐,就聽院門口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像是許霓裳。
“你們憑什麽攔著我們不能走?這都等了大半日了,還查不出結果,總不能一直扣著我們吧?”
許霓裳頤指氣使的說。
“皇孫丟失,封鎖東宮禁止出入是聖上的旨意,小的隻是奉命行事。”
門口的侍衛躬身說。
許霓裳冷哼了一聲說:“你知道我是誰麽?三日後大婚,李方白是我夫君!禁衛軍副統領!”
“還請許姑娘退回去,不要為難小的,這是聖上的旨意!”
侍衛不為所動,將劍架起來說。
“聽說李將軍很得陛下信任呢,許霓裳真有福氣嫁給他。”
“可不是,李將軍下的聘禮占滿了整個街道,連那罕見的月華羽衣都有呢。”
眾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李方白雖然是個土包子,對自己倒是舍得,這些議論聽在許霓裳耳裏更是得意。
“我偏要出去,我看你們誰敢攔我!”
她叉著腰氣鼓鼓地說。
許霓裳伸手就來奪侍衛手裏的劍,幾名侍衛大吃一驚,閃身避過,幾人推搡間碰到了她的手臂。
“下賤東西,敢碰我,看我怎麽收拾你!”
許霓裳一臉嫌棄的甩開侍衛的手說。
她隨手拔下簪子,就要刺向侍衛,無奈裙擺太長給絆住了,下一秒身子失去平衡向後仰去。
“撲通!”
她的身子向後栽著掉進了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