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2
李承鈺也看見了樂水,帶了幾分醉意朗聲說:
“阿九,你氣走他,分明就是還念著我,何必跟我置氣呢?隻要你願意,我總有辦法說服父王的!”
屋裏的洛九塵大吃一驚,這個腹黑男還真是鍥而不舍,這麽敏感的時刻,要是叫嚴風看見可不得了。
她壓著聲音說:“四殿下,上次我已說的清楚,你我再無瓜葛,你快回去。”
嚴風悶頭大步走著,古侍衛小跑著攆上他,正色說:
“主人,無論如何今夜你得呆在寢殿,不然恐怕不妥。”
寒風一吹,嚴風的腦子也清醒了很多,這場婚事多少人眼睛盯著自己。
恨不得雞蛋裏挑骨頭,掀起風波,自己一走倒是正中他下懷了。
嚴風心神一定掉頭往回走,就看到屋頂立著的李承鈺和屋裏的人說話。
他全身的血液瞬間凝結成冰,什麽為自己著想,分明是!玩弄人心,無恥至極!
怒氣上湧,燒的人身體的每一寸血液都在咆哮,嚴風靠在院門口的樹下,緊咬著牙關撐了幾秒,才將心裏洶湧的殺意壓了下去。
他緩了幾秒就聽見屋裏的人帶了幾絲哽咽說:
“四殿下別說了,我意已決,請回吧。”
嚴風再也壓製不住,跳上屋簷與李承鈺對打起來,拳腳相加招招狠辣,厲聲說:
“李承鈺,你做什麽?”
原主的身體一見李承鈺就忍不住要哭,偏偏被嚴風看見,壞了,洛九塵立刻提著裙擺跑出屋說:
“王爺,你們別打了,四殿下你快走!”
屋頂上的兩人都不肯讓步,打得越是狠戾,洛九塵大喊道:“古侍衛,快拉開他們!”
古侍衛躍上屋頂,拍了拍小黑蛇的腦袋,就見它呲溜一聲,沿著李承鈺的袍子鑽進去。
李承鈺猝不及防,身子後退了兩步,閃過幾絲寒意,照著小黑蛇的腦袋就砍了下去。
古侍衛一吹呼哨,小黑蛇靈活的扭動身子回到了主人的手臂上,無力的縮起了腦袋。
嚴風躍下屋頂,一步步走在洛九塵的麵前,他氣的臉都微微有些變形,鳳眸裏閃動著說不出的驚痛和厭惡。
他舉起的手臂顫抖著,猶豫著,終是沒有落下來。
洛九塵心神大亂,抓住他的衣袖流著淚說:
“王爺,九塵剛才全是肺腑之言,我真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出現!我真的不是故意設計的!”
嚴風怒火中燒,利劍“唰”地衝衣袖斬下冷冷地說:“回屋去!”
洛九塵躲閃不及被他的衣袖甩到,右手臂上立刻劃出一道血印子。
眼見洛九塵倒在地上,受了傷,李承鈺心裏說不出的痛。
他怒聲說:“皇叔,我不會放棄阿九的,你等著!”說完就不見了人影。
洛九塵捂著流血的手臂抬起淚眼,見嚴風的眸子裏滿是鄙夷和厭惡,冷冷地說:
“九塵,你真是好算計!”
嚴風腰間的佩劍嗚嗚鳴叫著,像是氣到了極點,他隨手走過一處,掌心金蝙蝠就將那些樹枝上的鳥全都炸成血花。
濃烈的血腥氣彌漫在空氣裏,剛才吃下的雲片酥翻騰不息,洛九塵蹲在院落裏吐了個幹淨,落寞地說:
“樂水,扶我回屋。”
一幹侍女們簡直嚇傻了眼,這血雨滿天的場景實在驚悚了些,有個小丫鬟瑟瑟發抖著說:
“我要回家,我要找阿娘,嗚嗚。”
夜涼如水,被窩怎麽都暖不熱,洛九塵躺在床上縮成一團,耳畔響起慈雲道長的話:
“機緣不可說,否則越是看重誰,反噬越深。”
她縮在被子裏,隻覺得頭痛欲裂,流著淚說:“我不喜歡這裏,我要回家,我要哥哥。”
樂水拍著她的肩膀說:
“小姐,大婚之夜哭不吉利,再難受也得忍著,安心睡吧,睡起來就好了,明日就是新的一天。”
嚴風信步走到練武場,利劍出鞘,將樹梢砍成了薄片,他發泄完怒氣,無力的坐在地上。
帶了幾分失落說:“古月,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古侍衛垂手而立,猶豫了幾秒說:“屬下不知。”
嚴風踉蹌的站起身說:“吩咐下去,我要泡冰棺。”
“是。”古侍衛領命而去。
翌日卯時,洛九塵就被拽起來,跟木偶似的被侍女擺弄著,嘟囔著說:
“困死了,今日要回宮謝恩,也不知道他去不去?”
樂水剛要答話,就見門口進來一道紫衣身影,大喜說:“樂水見過王爺。”
是他來了!洛九塵想要站起身,頭皮傳來一陣頭痛,她倒吸著冷氣忍著說:“給王爺上茶。”
眼前的人單手負後,冰山臉上毫無表情,猶豫了幾秒,微微曲起的手指搓了搓說:“你說的我允了。”
語調平淡無波,聽不出什麽喜怒。
昨夜的事怎麽解釋都有些蒼白,原主的這具身體見了李承鈺就失態,真是害死個人。
洛九塵邊走邊偷偷抬起眼望他一眼,卻見嚴風刻意避開自己的目光,走的又快又急。
一路沉默著,兩人默契的分開而坐,中間寬敞的能蹲個人。
入宮之後,嚴風單手負後,衣袖翻飛著走的快如疾風,洛九塵提著裙擺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真後悔今日穿這個繁複的裙擺,提的人兩手酸困的都要斷掉了。
她正咬著牙苦撐,就見眼前驚現一把劍顫了顫。
“九塵多謝王爺。”洛九塵微微行禮,動作端莊又標準。
如此客氣,真是可以,嚴風的冰山臉沉了幾分,步子又邁的大了些。
永壽宮裏,嚴皇後瞧著一個麵冷如冰,一個跑的氣喘籲籲,八成是自己弟弟在生悶氣。
她微微一笑衝秋荷使了個眼色說:
“宮裏新貢了一批枇杷,是小風愛吃的,九塵你也嚐嚐看。”
大好機會啊,趕緊補救一下,洛九塵會心一笑,手腳麻利地剝了一顆說:“王爺嚐嚐。”
嚴風麵帶不悅的瞪了自己一眼,沒有接,站起身說:“臣弟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洛九塵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愣了兩秒立刻吞進肚裏,自我解嘲地笑著說:
“很好吃,妾身想帶一些回去給王爺,不知可否?”
這孩子實在惹人疼,嚴皇後示意她上前來,柔聲說:
“我這個弟弟看著清冷,其實最細心,你以後就曉得,你待他一分好,他能回你十分,九塵這麽聰明,定然懂得。”
想必嚴皇後知道了昨晚的事,暗示自己既然嫁了人,就該收心好好守侍奉王爺。
既是敲打,也是一種提醒,宮裏的女大佬說話就是有水平,不得不佩服。
夢境裏雖然沒見過她,但那支流光步搖真是送到自己心坎裏去了。
洛九塵俯首跪地說:“妾身謝過皇後娘娘大恩。”
兩人客客氣氣的回了府院,嚴風不發一言翻身上馬,他的衣袖翻飛著,瞬間就不見了人影。
洛九塵回到院子,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隻見屋簷上,樹梢上,所有能站的下人的地方全都站滿了侍衛,見自己進來,躬身說:
“見過王妃。”
他們的喊聲震耳欲聾,這是要給自己立威吧?
看著這些殺氣騰騰的侍衛,洛九塵後背一陣戰栗,嘴角勉強扯了個微笑說:“都起來,不必客氣。”
這一走就是一個月,除夕都沒回來,嚴風就跟消失了一般,音訊全無。
每天早上練武場的哼哈聲總會“恰巧”把洛九塵的好夢打斷。
他們又“恰巧”會時不時的在聽雨閣門口來一場劍術比賽,那劍寒光閃閃又“很不湊巧”的掉落在洛九塵的腳底。
偏偏這些侍衛一臉恭敬地說:“驚擾王妃了,請治罪。”
切,真是個記仇的王爺,你整我,我也整你唄,反正我是當家主母,吩咐他們幹活天經地義。
洛九塵充分發揮資本家的精神,吩咐這幫精力充沛的侍衛們改造寢殿。
家具搬進搬出,位置擺來擺去,每件事情都力求完美。
這日她正在屋裏忙活著,聽見樂水帶了幾分憂色說:
“不好了,嚴府那邊下貼子了,叫王妃赴宴呢。”
自己這個王妃不受清遠王喜愛是京都人盡皆知的事,這會子赴宴,恐怕又是一個局吧。
那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有秋月小助手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洛九塵清清嗓子說:“青九,給我去探探這赴宴所圖為何?來些什麽人?”
“是,王妃。”影衛的隊長青九邊走邊暗暗歎了口氣。
自己的本事是留著幹大事的,這一天不是搬家具,就是搞這些零碎玩意兒,大材小用。
瞧著王妃麵色不善,莫不是要去幹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