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苑地宮
將軍府,洛九塵正蹲在牆角烤地瓜,就聽身後有女子笑著說:“又在吃獨食啦?”
這聲音?是餘紅英啊,京都貴女之中,自己最欣賞的女子有兩個,林如蘭和餘紅英。
林如蘭溫婉端莊,又文采斐然,氣質高潔,不得不說李承鈺這腹黑男眼光挺好的。
餘紅英與她剛好相反,灑脫大氣,巾幗不讓須眉型,人也沒啥心眼,值得相交。
洛九塵心裏一喜,擦了擦手上的灰塵說:“紅英妹妹,今日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餘紅英紮著高馬尾,身著一身丁香色騎裝,大步走來,手一揚,飛鏢插在了矮牆上。
這動作流暢而帥氣,洛九塵簡直看呆了,這才叫武將出身的女兒,英姿颯爽!
餘紅英接過樂水遞來的帕子擦了擦說:“你這次被擄走,可真是大難不死,聽說是清遠王帶你回來的?他都要向聖上求賜婚了,你倆這進展夠快的啊,地瓜分我一半!”
“賜婚?”洛九塵對他這幾日的腹誹全都變成了無比的欽佩,還真是君子一諾值千金啊。
還記得從鄴城回來的路上,自己不知怎麽惹惱了這位王爺,那張臉沉的跟冰塊似的,竟然請聖上賜婚了?
餘紅英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說:“九塵姐姐真是令我讚歎不已,你不知道許霓裳在家裏砸壞了至少上百套餐具了,氣的臉上長了一圈紅疹子。”
“如今四殿下和清遠王相爭,聽說明日紫薇苑地宮設下了關卡,誰先找到你就賜婚給誰,嘖嘖,這陣仗,京都數你排場大。”
敢情當事人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洛九塵將剝好的地瓜恭敬地奉上說:“還有什麽最新消息,快,告訴我!”
餘紅英眼珠一轉,湊上前低低的說:“你是不是去圓通寺,求了什麽情蠱,給清遠王種上了?效果這麽好!”
洛九塵不服氣地撇撇嘴,歪著腦袋說:“瞎說!或許是我靈動可愛,清遠王就春心萌動了唄,這種事情,要看緣分的。”
餘紅英哈哈一笑,意味深長地說:“蒹葭山扈婆婆,一定是那時候!你這小妮子真是夠賊的,藏了那麽久,連我也騙了。”
姑且算是,但是李承鈺可不是善罷甘休的主,明日的比拚還不知道結果如何呢?
洛九塵神色鄭重,雙手合十說:“但願能夠天隨人願,讓我敬愛無比的清遠王勝出,菩薩娘娘,財神爺保佑!保佑!”
餘紅英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模樣,咬了一口地瓜說:“利劍斬情絲,我這下總算是信了。”
將軍府前廳,洛懷遠低垂著眉眼說:
“子清,你不必為了我家的事,犧牲至此,這太難為你了。”
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多個人吃飯而已,無妨。”嚴風端著雲霧茶抿了抿淡淡地說。
“這是成親!子清,這是一輩子的事情!”洛懷遠強調著,帶了幾絲悲壯的意味。
嚴風深呼吸了一口氣說:“落子無悔,你不必勸了。”
紫微苑的布置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李承鈺在府裏對著紫微苑地圖進行全方位的研究。
拉著南風不分日夜的做出了五個備選計劃。
而清遠王府卻安靜異常,嚴風坐在庭院裏,品著雲霧茶一臉肅然地說:
“明日卯時出發。”
他餘光瞥見古侍衛欲言又止,抬了抬衣袖:“說。”
古侍衛大著膽子說:“明日就塵埃落定,主人你不擔心麽?”
那地方閉著眼都知道怎麽走,擔心什麽,嚴風微微蹙眉說:
“該給府裏置辦些新家具了。”
翌日卯時,京都北郊。
暗夜裏不時傳來幾聲烏鴉的叫聲,令人心生俱意。
洛九塵被幾位禁衛軍帶著進了紫薇苑的大門,處處可見林立的石碑擋住人的去路。
禁衛軍首領方羽看她驚異,想到京都對這位女子的傳言,多了幾分厭惡。
瞧她長得如此狐媚,惹得兩位王爺相爭實在是禍水。
他冷冷地說:“這裏以前是萬人坑,洛姑娘仔細腳下。”
莫非這些石碑下麵都是死去的冤魂?那地宮豈不是更是陰森恐怖?
洛九塵頓時間的有些後悔,今日早膳該多用點,萬一遇到什麽自己還有力氣喊。
方羽的眼角餘光瞥見身後的女子臉色蒼白了幾分,滿意的收回視線說:“到了。”
沿著陰冷狹長的石梯走了許久,聽見有滴答滴答的水聲,方羽帶著她徑直越過無數的棺材,走到地宮盡頭,說:“放進去。”
此時洛九塵才看的清楚,有顆巨大的古樹矗立在幽暗的水麵中央。
樹上憑空吊著一口棺材,正向外冒著絲絲的寒氣,她還在晃神,就被扔了進去。
棺木被緩緩合上,隻留了一條細縫。
禁衛軍的腳步聲漸漸離去,整個地宮就隻有自己的呼吸聲。
洛九塵閉上眼睛,因為今日起太早,洶湧的困意壓過了心裏的恐懼,她掙紮了幾秒後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紫薇苑外,圍滿了人,層層疊疊,李承鈺一身黑色勁裝,瞧著緩緩走來的紫衣身影躬身行了一禮:“見過皇叔。”
嚴風淡淡的打量了他幾眼說:“一切小心。”
兩人並肩前行,李承鈺的麵容帶了幾分不解說:
“皇叔一向自視甚高,不知九塵緣何入了您的眼呢?”
嚴風避而不答說:“利劍已斬,承鈺為何非要強求?”
哼,本王想要的東西還沒有要不到的,李承鈺收住話頭沉聲說:“開始吧。”
兩人分頭而走,氣氛低沉而壓抑,大殿裏不時傳來機關的哢嚓聲。
嚴風輕聲躍起,坐在棺木上閉目傾聽,耳邊的聲音被放大了好幾倍。
李承鈺粗重的呼吸聲,腳步聲,泉水的滴答聲,還有輕柔的鼾聲?
這種時候也能睡著,嚴風跳下棺木,沿著路線,一步步走著,忽然被斜著衝出來密密麻麻的老鼠攔住了去路。
“皇叔以為我毫無準備麽?”李承鈺負手而立冷冷地說。
早就知道他不是表麵的溫和敦厚,嚴風深吸了一口氣,從袖中掏出一袋藥粉抹在利劍上。
洶湧的劍氣蓬勃而出,老鼠們一波又一波的發起攻擊,不過須臾間,李承鈺就已領先了數丈。
嚴風眸色一沉,腰間的短笛吹出尖利陰冷的笛聲,老鼠們被瞬間炸成血花飛濺著,有幾條殘肢落在了李承鈺的手臂上。
他輕輕甩去,氣定神閑地說:“精彩。”
嚴風微微曲起的手指搓了搓,忽然足尖輕點,朝著空中一拋,手中的鐵鉤順著細絲一滑,徑直下到了地宮底部。
李承鈺吃了一驚,自己百般謀劃,竟不知這地宮構造裏會有細絲?
他揚起手臂去截已是不及,嚴風遙遙領先他數丈,輕巧落了地,淡淡地說:
“以牙還牙,承鈺不怪我吧?”
哼,果然不好對付。李承鈺壓下心裏的火氣,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無妨。”
兩人又大步向前走了數丈,嚇到了地宮底部,放眼望去,全是一排排黑色的棺材。
李承鈺從衣袖裏拿出一個短管,吹了無數的粉末出來。
大廳裏頓時彌漫著一股辛辣而刺鼻的味道,洛九塵嘟囔著醒過來,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李承鈺的視線落在湖水中央的冰棺上,神色一喜,大聲說:“阿九,我來了!”
空曠的地宮裏回蕩的都是李承鈺的話,聽在人耳裏有些心驚肉跳。
洛九塵不禁心裏一沉,嚴風呢?他不會臨時反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