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

  古侍衛抱起雙臂探頭看著大殿裏的情況,輕聲說:“主人,洛姑娘看著像是又要暈了。”


  嚴風眼裏浮現的是百花宴,那個小狐狸洛九塵緩緩倒下的身影。


  他眉頭沒來由地一跳,狠狠心轉身大步走入殿內說:“我來吹笛相和。”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就見嚴風單手負後,穩穩地走了進來,橫笛在手,說:“開始。”


  冰山王爺,幹的好!陰險狡詐是對您的侮辱,從今以後,您就是我心裏風光霽月的君子!


  洛九塵緊懸的心終於落了地,心想現下也不能駁了李承鈺的麵子,叫他下不來台。


  她心思一轉說:“臣女所唱歌謠,是一首思鄉之曲,不知四殿下可願現場作畫?”


  真是小狐狸,誰都不得罪,李承鈺壓下心裏的失望瞧著笑吟吟的洛九塵,輕聲說:

  “九塵所邀,自是願意,請。”


  笛聲相和,配著縹緲的歌聲,將眾人帶入了一個輕柔的夢境裏,曲終之時,畫也做好了。


  冷月清輝,小橋流水。


  彎彎的小船上坐著位妙齡少女,正低吟淺笑著,衣袂飄飄,飛揚靈動。


  和碩公主捧著畫,熱淚盈眶,一連聲地說:

  “九塵妹妹,多謝你今日的大禮,我很喜歡。”


  洛九塵躬身說:“主要是四殿下和清遠王爺的功勞,九塵隻是個湊數的。”


  嚴皇後微微一笑說:“今日甚是圓滿,九塵,你可得好好謝謝兩位王爺。”


  許霓裳眼見眾人都在稱讚洛九塵,氣的恨不得咬碎銀牙。


  她見嚴皇後的目光望著自己,壓著怒火嬌媚一笑說:

  “對呀,九塵妹妹可要知恩圖報才是。”


  許霓裳特地咬重了“知恩圖報”四個字,大有用意,還好有嚴風救場,場麵還算過得去。


  洛九塵甩了一個眼神飛刀過去,一字一句地說:“霓裳姐姐提醒的是。”


  有了這個小插曲,宴席更是熱鬧非凡,杯籌交錯,眾人皆是喝的十分盡興。


  洛九塵親自斟酒,呈給李承鈺說:

  “多謝四殿下今夜為我解圍,九塵感激不盡。”


  李承鈺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說:

  “九塵與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


  腹黑男怎麽又開始撩了,洛九塵正色說:

  “四殿下莫要喝醉了,到時候可不好跟如蘭姐姐交代。”


  跟我劃清界限,真是長本事了,李承鈺暗暗捏緊拳頭,唇邊的笑容淡了幾分說:“好。”


  嚴風的餘光瞥見他二人相對而立,不知說著什麽,抬腳就要邁出殿門。


  洛九塵見狀立刻小跑了幾步,斟了一杯酒呈給他說:“九塵謝過王爺。”


  淡淡的紫楹花香直衝腦海,隱在洛九塵發絲裏右耳垂上的那顆紅痣晃得人眼花。


  她許是帶了幾絲急切跑來,呼吸急促,流雲發髻上的步搖顫的厲害。


  嚴風心頭忽然有些後悔剛才的事,身為女子,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大步疾行,有失體統。


  他微微曲起的手指搓了搓,猶豫了幾秒,端起酒杯一仰而盡。


  經此一事,洛九塵打定主意,自己以後對這位大佬還是客氣些,力挽狂瀾,功不可沒。


  她彬彬有禮地說:“九塵想送份禮給王爺,不知您喜歡什麽?”


  玩弄人心,嚴風的鳳眸盯著她,看不清喜怒。


  洛九塵躬身等了很久,頭頂斜上方這道犀利的目光才緩緩地收了回去。


  嚴風這是被釘住了麽?他怎麽還不走,也不叫自己起來,此人分明是故意的!


  洛九塵緊咬著牙關,暗暗抽出一隻手錘了錘發酸的腰,就聽他冷冷地說:“好自為之。”


  終於把這尊大神送走了,洛九塵神色一鬆,靠著樂水說:

  “扶我回府,速速回府,我要吃玫瑰酪!”


  李承鈺瞧著洛九塵的背影,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對身後的侍衛一字一句地說:

  “給我好好查查她與皇叔之間的事。”


  幽暗的燭火映照在他的臉上,帶了一絲陰鶩,猶如暗夜裏的蛇忽地吐出了信子。


  出了廣元殿,嚴風大步下了台階,不悅地看了古侍衛一眼說:“剛才為何不攔住我?”


  這,您的步子邁那麽大,我哪能追的上,古侍衛苦著臉躬身說:“小的知錯。”


  宴席散場時人多嘈雜,洛九塵被人群擠來擠去。


  再一摸糟糕,自己腰間掛著的牡丹花香包不見了!

  萬一被有心之人撿到可說不清了,洛九塵急的直跳腳,抓著樂水的肩膀說:

  “我今日帶的那個是不是還繡了一個洛字?”


  樂水緊抿著嘴唇都快要哭出來,低聲說:

  “的確如此,現下可怎麽辦才好。”


  明玉聽了也是一驚,香包畢竟是私有之物,今日入席的男賓眾多,可是不好查找。


  香包忽然丟失,洛九塵立刻恍然大悟,一定是腹黑男李承鈺的詭計!

  連環計,真夠狠的,與其自己如待宰羔羊一般,不如今日找他當麵說清楚!

  洛九塵提著裙擺就要走下台階,就見一個小童跑上來說:

  “可是洛姑娘?我家公子撿到您的香包,特囑我送來。”


  這小童不像是李承鈺的人,洛九塵大喜過望,笑著說:

  “你家公子是哪位?我想謝謝他。”


  小童微微一笑,說:“洛姑娘每日來府裏學畫,不識得我了麽?我家公子今日來的最晚,坐在最末席。”


  咦?是蘇小白?倒是誤會李承鈺了,洛九塵神色一鬆,笑的更甜了。


  明玉攬著她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還真是有緣人呢。”


  蘇小白坐在車廂裏,想著今日的事,不由地遐想起來。


  都說千裏姻緣一線牽,偏偏洛九塵的香包被自己撿到,實在緣分很深。


  母親和妹妹雖然跋扈,有自己護著她,沒什麽問題。


  他勾著嘴角,思緒飄蕩著暗想成親以後,要是生了女兒呢,就叫念念。


  蘇小白腳步輕快地剛入府,就聽書童說:“公子,老爺叫你去書房一趟。”


  書房裏,蘇子商踱著步子,瞧見自己兒子一臉喜悅沒好氣地說:

  “明日起,把你的國畫班關了!也不許給將軍府送東西,叫我知道打斷你的腿!”


  父親很少疾言厲色,這是做什麽?

  蘇小白一頭霧水,沉著臉說:“國畫班是我的事,還請父親不要插手。”


  “你的事?今日宴席的事你沒看清楚?”陳子商怒聲說。


  “宴席怎麽了?我去得晚,看見和碩公主回朝,今日上的菜都極好嘛,怎麽了?”蘇小白不解地說。


  蘇子商氣急敗壞地說:“你真是氣死我了,就光知道研究吃食,宴席上那麽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今日洛九塵獻曲,清遠王吹笛相和,四殿下作畫相陪,放眼整個京都,哪個貴女有她陣仗大?”


  “洛九塵是四殿下要定了的人,他們神仙打架,你何必上去摻和,惹一身腥,那就不是個安分女子!”


  蘇小白不服氣地說:“九塵沒做錯什麽,她以前喜歡過四殿下不假。但是現在她對我還是,還是喜歡的!憑什麽要我放棄!”


  “你何時見過清遠王對女子假以辭色?他是你我惹得起的人嗎?

  趕緊收了你那心思,現在收拾東西,我們回渝州避風頭去。”蘇子商怒氣衝衝地說。


  蘇小白還要再辯,後背被人重重一擊,他驚訝的轉過身見是自己的母親。


  蘇母冷冷地說:“咱兒子現在昏了頭,直接綁回去就是,跟他廢什麽話!”


  蘇子商一向懼內,此時見妻子幹脆利落地搞定,更添了幾分敬意說:

  “你說的對,咱趕緊走,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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